「莊主……」
「沒找到憶辰嗎?」宋憶風抬頭問。
「二爺他、他……」那下人面有難色,一副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如實稟告的表情。
「有話就直說,為何吞吞吐吐的?」宋憶風斥道。
「奴才找遍了茅廁也沒找著二爺,後來是見著了歡姨娘身邊的一個丫鬟,這才知道二爺竟然是在歡姨娘那兒。」他一口氣說完後,便急忙垂下頭。
「他不來大堂去歡姨娘那裡做什麼?」宋憶風沉下臉問。
「那丫鬟說、說二爺他、他……總之請莊主過去一趟便知道了。」這下人說得隱晦,有些話不敢直說出來。
從下人那裡聽出了什麼,宋憶風臉色鐵青,站起身往外走。
陶涼玉一愣,也急忙跟了過去。
席上的眾人面面相顧,從方纔那下人所說的話裡,有些人已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事情,不過這時沒人敢議論,畢竟這是宋憶風自個兒的家務事。
宋憶風進到歡姨娘所住的跨院,聽見房裡頭傳來歡姨娘的驚叫聲——
「二爺,您別這樣,我可是您的嫂子呀……」
他一腳踹開房門,看見宋憶辰正抓著歡姨娘,將她強壓在床榻上,粗暴的撕扯著她的衣物。
「二爺,求您放了我……」俞歡衣衫凌亂的推搡著他哭求。
宋憶風大步過去,怒聲喝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莊主、莊主,快救我,二爺他想玷辱我!」俞歡嚇得花容失色的呼救。
宋憶風一把提起宋憶辰的衣領,將他摔向地面,接著再一腳重重踩住他的胸口,怒斥,「你這畜牲!」
「你做什麼,滾,別妨礙爺的好事。」宋憶辰怒拍著他的腳想起身,他雙眼通紅,神智昏亂,理智被慾火燒得半點不存,認不清人。
「在我面前你還敢放肆!」宋憶風揪起他的衣襟,狠狠朝他甩去一巴掌,怒不可遏。
「你是誰……」宋憶辰隱約覺得這聲音很耳熟,瞠大昏茫的雙眼想看清楚他的面容,但他此刻慾火中燒,又發洩不得,下腹脹硬得疼痛,無法掙開他的鉗制,他朝宋憶風又捶又打,咒罵道:「快放開大爺,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膽敢阻撓我的好事,我讓人殺了你!」
「你這畜牲做下這等無恥之事,還想殺了我?」宋憶風震怒的抬腳狠狠踹開他,吩咐下人,「將他給我綁起來。」
一旁跟著進來的陶涼玉,見此情景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到平素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宋憶辰,竟會做出這種事來。
瞟見歡姨娘衣衫不整的縮在床榻上嚶嚶啜泣,她走過去,拉起被褥替她蓋上,一邊溫言安撫她,「好了,沒事了。」
俞歡抱著她哭訴,「姊姊,方才嚇死我了,我沒想到二爺竟會對我做出這種事來,這以後我還有什麼顏面再見人。」
「沒事了,你不要怕,這事是二爺的錯,與你無關。」她輕拍著她的背勸哄。
俞歡將臉埋進她懷裡,哭得悲悲切切的,「是我的錯,二爺說我長得太妖媚,勾得他心癢難耐,這才……全是我的錯……」
待下人將宋憶辰給綁了出去,宋憶風走過來,朝俞歡吩咐了句,「你受了驚嚇,好好歇著。」接著便看向陶涼玉說道:「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她跟著他來到外頭,見他沉著眉望住她,那眼神頗有深意,她被他看得有些不明所以,「相公想跟我說什麼?」
「你難道忘了歡姨娘先前是怎麼對你的嗎?」
她怔了怔,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困惑的輕搖螓首。
「既沒忘,你方才在做什麼?」他質問。
「她受了這麼大的驚嚇,我安慰她有何不對?」她不解的問。
「難道你不恨她嗎?」他氣惱她為何對待敵人也是這般心軟。
她吶吶的答道:「我……怨,可是,你寵愛她又不是她的錯。」
「你的意思是我的錯?」他眼神危險的瞇起。
她被他那眼神看得背脊涼颼颼的,「我……」她微微一滯之後,想了想,接著說出自個兒的想法,「這就像一個人原本很喜歡吃饅頭,可是他後來吃厭了,改為喜歡吃包子,我想這種事情也不能說是他的錯。若是想讓他再次喜歡吃饅頭,就得把饅頭做得更加好吃。」所以她努力的依照他的要求,學著打理莊子,學著算帳,想讓自個兒變成一個有用的人,迎合他的期盼。
聽見她拿饅頭包子來做比喻,宋憶風既好氣又感動,「我一再告誡你人心難測,你一直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他想讓她學的是,對人要有防備之心,她至今還沒了悟這個道理。
「我有記著。」她囁嚅的道。
宋憶風歎了口氣,放緩了口氣,「不只是要記著,你回去好好想想。」他看向侍雨與弄梅,吩咐她們送她回去。
接著他再交代了個下人,去讓廚房做幾道酸甜的菜給她送過去。前生她懷孕時,就偏愛吃酸酸甜甜的菜。
第6章(2)
抬首望了眼當空的明月,宋憶風按著左胸,他這一生怕是無緣看見自個兒的孩子出世了,但他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他們母子,讓他們在他死後,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
俞歡披了件棗紅色的斗篷踱了出來,妖嬈嫵媚的俏顏上有著一抹涼涼的笑意。
「宋莊主,我這算是大功告成了吧。」
他回頭睞向她,「沒錯,晚點我便會把當初許諾的銀子送上,你隨時可以離開。」
「哎,在這裡好吃好住,還有人給我逗趣解悶,倒讓我捨不得走了。」她抬起皓白的玉手搭上他的肩,似真似假的笑道。
他撥開她的手,抬眉回道:「你若還想再待下去也無妨,行為不檢的小妾,只能被打入柴房裡。」
俞歡朝他胸膛捶了一拳,抱怨著,「嘖,你可真無情,我可是聽了你的指使才去引誘宋憶辰,還騙他服下cui情藥。」
對這件事,宋憶風倒是不吝讚許她,而且大方的表示,「這件事你做得很好,當初我們談好的數目我會再多加兩成給你,還有你近日得到的那些首飾和新衣裳也全都任你帶走。」
「那我可要多謝宋莊主了。」俞歡眼裡閃過一絲遺憾,這人是真不想她再留下來,真可惜。
宋憶風沒再多留,掉頭離開。
不久,孟兆送了一迭銀票過來給她。俞歡在江湖上是頂頂有名的蛇蠍美人,為人亦正亦邪,行蹤不定,前一陣子恰巧被他給遇上,剛好宋憶風正想尋覓一個小妾的人選,替他除掉李昭宜與宋憶辰,他遂將她介紹給他。
這兩人一見面,俞歡在聽了宋憶風的計劃後,便興致勃勃的答應下來。
俞歡接過那迭銀票,數也沒數逕自塞進衣襟裡,托著腮頰問出心中的疑惑。
「哎,孟兆,你說這宋憶風究竟想做什麼?他先是找來我這個小妾進門來氣自個兒的妻子,接著設計搞瘋自個兒的妹子,然後再使計搞臭自個兒的弟弟,這是為什麼?」
孟兆抱著劍,一臉的莫測高深,「他這麼做自有他的用意。」
俞歡撇了撇唇,不以為然的嘲弄道:「我瞧他分明極關心他那妻子,卻故意冷漠待之,這又是為何?吃飽撐著沒事找虐嗎?」
「你若真想知道大可去問他。」事實上他自己也沒看懂宋憶風這一連串的舉措究竟所為何來。雖然大夫說他的心疾是自娘胎裡帶來的病,無法根治,但大夫也說倘若能好好調養,再活個一、二十年也許不成問題。
但這段時日下來,他卻彷彿已來日無多的模樣,急於在短時間裡掃除樂雲莊裡那些敗類,同時一邊扶植陶涼玉、為她鋪好日後的路。
為了替陶涼玉收買人心,他先前甚至不惜安排俞歡故意去誣陷馬管事,好讓陶涼玉出面保下他,將這人情做給她,以讓馬管事感激她的援手。
可讓人費解的是,他私下為陶涼玉做了這許多事,卻又不告訴她,除了對她嚴苛以待,還讓俞歡以侍妾的身份進門,令她以為他移情別戀,有了新寵。
事實上,宋憶風從未碰過俞歡,俞歡倒是有幾次想引誘他,可惜她入不了宋憶風的眼。
從以前到現在,宋憶風心裡只有陶涼玉一人。
「他若肯說,我還用得著問你。」俞歡無趣的啐了聲,心知無法從他嘴裡撬出什麼來,她兩手一攤,「罷了,銀兩既已到手,我明兒個就走吧,以後再有這種好賺的生意,別忘了找我。」說完,她攏了攏烏黑的髮髻,風情萬種的朝孟兆眨了眨眼,拋去了個秋波,旋身走進屋裡去收拾行李。
翌日一早,宋憶辰意圖凌辱歡姨娘的事便傳遍了整個樂雲莊。
緊接著那天下午,他這些年來與朱同青合謀在糧行做亂,貪污數萬銀兩的事也跟著被揭露開來,連他與雲龍堡的人勾結私下販馬之事也一併被揭發。
那些被宋憶辰收買了的人全都被宋憶風告進官府,趕在過年前將他們送進華陽城的大牢裡去吃年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