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雲中榭恢復自由之身,不表示花鬼也能一起恢復。他六十年的刑期是由於強奪他人能力所致,和靈體遷移無關,因此必須在拜特學院中,接受他後三十年的刑期。不過對其他學生來說,他還是那個不用上課的奇怪轉校新生,沒有人知道他帶罪的身份。
雲中榭三十年前被監禁的時候,正在這個學院中上研究生的課程,被監禁之後課程自然就停止了,為了繼續學業,他向學校提出申請,要求繼續自己學生的身份,在帕烏麗娜的幫助下,他很快獲得了批准。
之後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得到了契約看守許可,獲准看守花鬼,並與花鬼共用一間宿舍。
得到契約看守許可後,只要他在身邊,花鬼身上的二級言字契約便可以得到暫時性的解除,算是打開花鬼束縛的一把替代鑰匙。可是對於這一點,花鬼是怎麼想的就沒人知道了,不過必定是很不甘心的吧。
看起來似乎會發展得很大的事件解決了——當然,解決得不那麼輕鬆,而且還有點後遺症(主要指霈林海和樓厲凡而言)。不過不管怎樣,那位轉校新生應該不會再對他同一宿舍的人做什麼了,所以天瑾也在身體恢復之後,從校醫室直接回到了自己宿舍。
房間裡沒有了那個陰沉的女人,按理說333房間剩下的兩人,應該過得比之前舒心才對。但很可惜,那只是不可能的奢望罷了。
霈林海對樓厲凡的反應變得越來越強烈,剛開始樓厲凡只是會因為碰到他的靈能穴位而被彈出去,現在已經逐漸發展到,樓厲凡走到他身體周圍一公尺內,就會覺得身體刺痛,半公尺之內馬上被彈飛。
更何況從霈林海身上洩漏出來的,似乎是強力的魔氣,讓樓厲凡煩躁不已——可除了他之外卻沒人發現這一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到底用了什麼鬼辦法!是不想特訓是吧!」樓厲凡怒吼,外加射出一把水果刀。
水果刀緊貼著霈林海的頭頂插入他身後的牆內,霈林海滿頭冷汗地貼著牆壁,慢慢滑到了牆根。看來連水果刀都不受他力量的影響,那樓厲凡是怎麼回事?
「不……我不知道啊……」他已經快哭出來了。他能有什麼鬼辦法?他敢有什麼鬼辦法?樓厲凡雖然不能碰他,但想殺死他還是很簡單的——比如用這一手飛刀。
不過痛苦的不只是樓厲凡而已,霈林海也逐漸開始感到體內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波動,他努力壓制卻沒有效果,只能任由它在自己體內亂竄。
之前原本認為是強奪之力導致的頭痛,但似乎不那麼簡單,在能量自行補充回去後,他的頭依然很疼,疼得發脹,就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腦子裡左衝右撞想衝出來一樣。
他們很想就這個問題問問校醫,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校醫這幾天總是不在,也看不到管理員拜特的蹤影,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忙什麼。只有那個滿身蒙著黑布的變態,不時在他們眼前晃一晃,可他們一點也不想找他為他們解決,讓他解決只會讓問題變得更大而已。
樓厲凡大發脾氣的聲音,隔壁的同志們都聽到了,可惜以往一直沒人敢來為霈林海說句公道話,這次也一樣,羅天舞他們四個始終裝做沒聽見的樣子,就算被吵死也堅決不去勸樓厲凡。
不過這次用不著他們勸,有別人會主動幫他們解決。
篤篤篤。
樓厲凡抓了一把軍刀、指甲刀、刮鬍刀什麼的,準備一個個扔到霈林海頭上去,不料只扔了一把水果刀,就有人來打擾了。
他用軍刀指了一下門:「去,開門。」
霈林海慌慌張張爬起來,跑到門口把門打開。
門外站著那兩個好像雙胞兄弟一樣的人——也許不是人。
樓厲凡從天瑾那裡勉強知道雲中榭和花鬼的事情,他對花鬼的身體——或說是雲中榭的軀體——直到三十年後的現在,依然保持當時的年輕狀態這一點很感興趣。不過這兩個人的身份實在有點怪異,似乎都不是人類也不是妖怪,不知道有什麼內幕在裡面。
因此儘管好奇,他也從來沒有主動和他們兩個聯繫過。話說回來,其實以樓厲凡的性格來說,也根本是很少主動與別人接近的。
看見門外的不速之客,霈林海有些發愣,「兩位……有事?」
雲中榭將一張紙舉在他面前,說道:「是麗娜讓我們來幫忙的。」那張紙上有「特別進入許可」幾個字,並有副校長的印章。花鬼本身是囚犯,不能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進入他人的房間,如果一定要進入的話,他和他的看守人就必須有監視者的許可。
「幫忙?」霈林海一頭霧水,心想這幾天似乎沒有大掃除的任務……
「霈林海,讓他進來。」樓厲凡說。
霈林海立刻讓那兩個人進入。
樓厲凡從椅子中站起來,盯著那兩個人。他們的來意,他已經猜出來個大概了。
霈林海的問題他不只一次向副校長提過,可是每次帕烏麗娜都回答得模模糊糊,就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這個真正叫做雲中榭的人,似乎和帕烏麗娜有什麼很親近的關係,既然他找上來,那就八成是為了那個了。
「你們這次來,是為了霈林海的事吧?」他問。
「沒錯。」雲中榭回答。
果然如此。
「請坐。」既然是為了這件事,那就不能怠慢。無論之前花鬼做過什麼,無論霈林海現在的狀況是不是因為花鬼,畢竟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以後。
花鬼坐在書桌前樓厲凡剛坐過的椅子上,樓厲凡坐在自己的床上,霈林海忙著找杯子為兩位客人倒茶。不過雲中榭卻沒有坐下,而是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目光四處巡視,似乎在找什麼。
「怎麼?我們房間裡有什麼嗎?」看他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出聲,樓厲凡有點忍不住問。
雲中榭在房間中央站定,道:「你知道這個房間是做什麼用的嗎?」
「情侶之間。」樓厲凡有些憤怒地回答。他是來調侃他們的嗎?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雲中榭的臉上卻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情侶之間?這裡什麼時候改名叫做情侶之間的?」
難道不是嗎?
「從我們到這個學校……不,好像從我姐姐在這裡上學的時候,就已經被叫做情侶之間了。」
雲中榭好像相當吃驚,用手托著下巴想了許久,才道:「奇怪,這裡的大咒式圈沒有改變,但是為什麼會變成情侶之間?」
他說到大咒式圈,樓厲凡立刻想到那個強迫他和霈林海接吻(未遂)的大咒式圈。這麼說他的確是知道這個房間的秘密的,可是為什麼他要這麼說?難道……
「這裡難道原本不叫情侶之間?」
「嗯……應該說它原本是沒有名字的,」雲中榭接過霈林海遞給他的水杯,道了聲謝,說道:「即使要有名字,也應該被稱為強奪之間才對。」
霈林海給花鬼遞水的手一滑,杯子脫手掉落。花鬼眼疾手快地在它還未落地前接到手裡。
「強奪之間……?」樓厲凡念叨著這個與「情侶之間」完全不是一回事的名字,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雲中榭向前平舉手中的水杯,然後手腕忽地向下一沉,在空中畫出一個螺旋似的圈,杯中的茶水居然就在半空中凝結了起來,連成一個不規則的圈。
這個圈在半空中以很慢的速度回轉,慢慢形成一個袖珍的大咒式圈,正和樓厲凡他們在破除「情侶之間」的詛咒時所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
「這個大咒式圈——」
「這是我做的大咒式圈。」雲中榭說。
樓厲凡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霈林海指著那個咒式圈顫抖地問:「這個……就是這個……讓這個房間變成被詛咒的情侶之間的嗎?」
「我說了這裡不是情侶之間,」雲中榭有點為難地笑著說:「所以這個大咒式圈也不是為了情侶,而是強奪……」
強奪!
樓厲凡和霈林海同時看向坐在椅子中一直沒開口的花鬼。
雲中榭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搖搖頭道:「不,不是他強奪別人的力量,是我想強奪他的力量,所以才設計那個大咒式圈。」
樓厲凡只是聽天瑾說,雲中榭不值得花鬼為他拚命三十年,但是究竟是怎麼回事卻不清楚。他和霈林海站在雲中榭和花鬼中間,看一眼雲中榭,又看一眼花鬼,花鬼只是把頭轉到一邊,看也不看他一眼。
雲中榭一指那水柱形成的袖珍咒式圈,水自動回到了杯中,一滴也沒有灑落出來。
「今天我們來,主要是為了解決霈林海的問題。」雲中榭說:「我們的事有些曲折,就不為你們說明了,可以嗎?」
「當然。」樓厲凡很快地回答。他們又不是他什麼人,他們之間的關係糾葛什麼的和他也沒有關係,他幹什麼管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