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鵬見兒子與穆探花名為主僕,但兩人的互動卻顯然不只如此,而且還有種說不出的曖昧,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他心中也有數,至於生意的事,兒子不願多說,那他就不再多問了。
「行朗,你和探花之間……」
「她是我的人啊,爹。」
「喔?所以你打算與小木炭成親?」
「怎麼又說到成親了?她是我的人,就一輩了是我的人,跟成親有什麼關係?」對顧行朗而言,穆探花可是一直在他身邊,所以他這論點倒是說得義正辭嚴,一點都不漸愧。
穆探花死瞪著他,那怨念幾乎可以把他詛咒得一輩子倒霉。這傢伙對她又親又抱,居然沒想過和她成親?要不是她的靈魂是個現代女性,能接受這種交往方式,她早就一腳飛踢過去了。
這呆頭鵝!蠢木頭!明明心裡就有她,偏偏從來不認,不懂得承諾與尊重,說句愛她會死嗎?只會說她是他的人,他有沒有想過她要不要當他的人,還得看她老娘高不高興呢!
「算了,先不提這些事吧,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老人家攬和不了「。」顧天雲打著圓場,他自然知道孫子有多木頭,不過這是需要時間去改變的。
「那與朱氏過招,就交給行朗了,至於找出陸展文……」顧元鵬突然握緊了拳頭,接著又長歎口氣放開。「我與他畢竟以前曾是摯交好友,他在京城外幾個秘密的去處,我也知道,說不定運氣好,就讓我找到了,所以我打算出京一趟。」
「爹,事情沒有你說的這麼簡單,你知道要去找陸展文,如果朱氏千方百計要他死,一定也早就去找了。爹你這一去,萬一碰上她的人,只怕禍福難料。」顧行朗馬上否決。
顧元鵬若有所思地望著兒子,突然露出一記充滿慈愛的微笑。「行朗,先前爹被氣壞了腦子,才會把你趕出去。我闖的禍自然要自己收拾,我會重新證明給京城裡的人看,你顧行朗一定是我的兒子,因此這一回,爹一定要去,你阻止不了我的。」
父子之間眼神交會,傳遞了多少天倫之情,這種情感是任何誤會都難以抹滅的。彼此間曾有的齟齬與矛盾,似乎在這一瞬間化為烏有。
顧天雲見他們父子和好,感動莫名地拍了拍孫子的肩。「行朗,你抱一抱你爹吧。」
想不到顧行朗的表情變得古怪,側頭瞥了爺爺一眼。「爺爺,你果然喜歡這一套,那上回我要抱你,你閃得那麼遠做什麼?原來這麼老了你還害羞啊。」
「你……」顧天雲被他氣得都笑出來了,對這孩子的遲鈍毫無辦法。
顧行朗也乾脆,伸手就要擁抱父親。
不過顧元鵬真覺得尷尬,清咳了一聲道:「不用了,行朗,我知道你的心意。」
顧行朗無奈地雙手一攤。「唉,你們兩老怎麼這麼彆扭,還是我的小木炭好,隨便我抱都不會拒絕。」
穆探花聞言,頓時紅了臉,惡狠狠地瞪著他。「誰說我不拒絕?你把人家當成什麼了!」說完,她氣呼呼地一跺腳,再也不理會這呆頭鵝少爺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顧元鵬及顧天雲不禁苦笑,遇上顧行朗這木頭,這女娃也真是辛苦了。
第9章(1)
由於顧元鵬對顧家產業及一些做生意的手法與流程知根知底,再加上顧行朗天資聰穎,很快的顧行朗就摸清了接班的顧行朝接下來想做什麼。
冬日已過,春意盎然,一輛普通的馬車由京城的小貧區內駛出,低調又隱諱地由側門出了京,遁入那迢迢的官道之中,很快便不見蹤影。
自此之後,顧家布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先不說因為顧元鵬的詐死,讓許多原本與顧家做生意的人改採觀望的態度,穆家布莊的堀起,也為顧家布莊的前景布下了陰霾。
冬季軍旅出征,顧行朗因為提前採購大量的棉狠狠賺了一筆,而在別人還在忙著往遠處收購棉,他已經開始採買夏日的綢絹等線材,還讓穆探花設計了多款適合春夏的布樣,在冬末春初一推出,果然造成了轟動,穆家布莊雖然規模還遠比不上顧家布莊,但就受歡迎的程度而言,很快的在京城站穩了腳跟,把顧家布莊給打趴。
顧家布莊先不說在冬季買不到棉,再加上囤了幾十倉庫的布料,到現在還賣不出去,硬生生虧了好大一筆,再加上繼任的顧行朝顯然經營不得法,春夏的布料又讓穆家佔了頭籌,到現在仍是生意清淡。而因為穆家布莊已與皇宮搭上關係,顧行朝現在已不敢再用搶劫這一招,他也試過自己設計布樣,結果卻是慘不忍睹,只能眼看家業一日一日衰敗。
逼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出了個下策……
在顧家大院內,顧元鵬的靈堂還搭著,只等下個月的吉日下葬,氣氛哀戚。
照理說,身為未亡人的朱氏該在前廳謝客答禮的,但裝模作樣哭了幾天,她就煩得待不下去了,這些瑣事也就擱著,靈堂每日只有奴僕來清掃一下,換枝香燭,反正顧家現在她獨大,就算她如何享受逸樂,也沒人管得了她。
然而原本還喜孜孜的揮霍著她萬般算計得到的錢財時,顧行朝由布莊帶來的消息,卻是一日比一日差,漸漸地她的支出必須撙節,直到布莊真的快撐不下去,顧行朝前來要求賣掉幾間鋪子及土地房產時,朱氏真的坐不住了。
「你這蠢材!娘替你鋪好了這麼寬廣的路,你居然能走成這個樣子,連幾個布莊都守不好!」朱氏擰著兒子的耳朵,氣得大罵。
顧行朝一甩頭,連忙退了兩步,心中雖然有氣,但也只能憋屈地道:「娘,那穆家布莊太過分了,整個京城的布市,他們幾乎一鍋端了,連些湯都不分給我們。冬天的棉布讓他們賺了一筆還不夠,現在春夏他們還要賺,最好的料子和線材早就在半年前被他們預訂了,加上他們又能推出新潮的布樣,我們根本打不過他們啊!」
「該死的,那顧行朗居然那麼難纏。」朱氏眼中精光一閃,「早知道當初就該宰了他,而不是只趕他出門。」
「誰知道那個軌褲會那麼厲害呢?」他歎了口氣,突然小心翼翼地覷了母親一眼,才唯唯諾諾地道:「現在布莊不只缺錢,還缺可以賣的布,再不快補上,咱們的布莊就撐不下去了。眼下能供得起我們線料和布匹的,京城只有一家了,所以娘,我想……」
她揮了揮手。「既然那麼急,就先買了再說,難道有人還敢趁火打劫嗎?」
顧行朝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他買布雖不是以顧家布莊的名字出面,而且還是找了陌生人居中代買,就是要避免被趁火打劫,可是即使做足了準備,他內心裡總隱隱覺得不安,因為他購買原料的對象,可不是一般的商號。
此時,一名家丁匆匆忙忙地進來,感受到屋裡氣氛古怪,他的腳步一頓,卻是臉色為難地道:「夫人、少爺,外頭有客人到,在靈堂也不上香,硬是要見到夫人及少爺。」
「誰這麼沒禮貌?」朱氏實在懶得理會這些上香的賓客。「說我們不在打發了他。」
「夫人,來的人是……是顧行朗啊!」家丁緊張地覷了臉色大變的朱氏一眼。
「而且他說是送布的原料來,若夫人及少爺不迎客,那他就帶東西走了。」
「送原料來?」朱氏面露狐疑,突然回想起方才與兒子的對話,惡狠狠地瞪了心虛的兒子一眼。「你這蠢材,你居然向穆家布莊訂貨?!」
顧行朝一臉欲哭無淚。「娘,市面上也只有他們供得起我們顧家的需求,而且我已經請人代買,不知道顧行朗是怎麼發現的,居然還親自上門來了。」
「廢話!那雜種一定是來施下馬威的,我去看看他憑什麼這麼囂張!」朱氏氣急敗壞地踏出了內室,很快便走到了靈堂。
佈滿白布素幔鮮花的靈堂裡,顧行朗及穆探花大刺刺地站在當中,而且與以前不同的是,穆探花顯然盛裝打扮了,原本被顧行朗養得嬌俏的外貌,終於搖身一變成了可以讓男人心動的小美女。而顧行朗大大方方摟著她的腰,兩人有說有笑好不親熱。
「少爺,你可以不用現在就摟這麼緊,等他們來再抱也可以。」穆探花臉上雖是微笑著,話說得倒是很不客氣。
「這樣才顯得霸氣嘛。」顧行朗的目光在她臉蛋掃了一圈,像是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總算沒有浪費少爺我砸下重金把你養得白白胖胖,你這模樣倒挺能唬人的。」
「你就不能老實點稱讚我漂亮嗎?否則你摟這麼緊幹麼?」她翻了個大白眼,她妝扮好看鏡子時,自個兒都嚇了一跳,原來她也有成為小美女的潛力嘛!
「你是本少爺的人,本少爺想摟就摟。」他環顧四周,微歎口氣。「要不是這裡氣氛著實古怪,本少爺還覺得不夠親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