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住後,回身虛偽的一笑。
「只要給我機會,我想我會的。」
但要看這個唐家是屬於誰的,又是用什麼方法去守護了。
說完,翩然的身影帶著怒氣飛快的穿過花園,她充滿殺氣的臉低垂著,以防被人看到她真實的情緒,她想殺人、想毀滅,想讓整個唐家的人全部都死得淒慘。
她忽然停住腳步,狂怒的眼睛一片陰寒。
現在的她可以告訴韓京墨她的選擇了,部署了五年臨場還要猶豫,她真是侮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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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切的腳步直奔客房,卻沒有找到想要找的人,唐半夏只是頓了下,立刻又如來時一般快步走向唐家女眷作樂的花園。
果然,韓京墨那超凡脫俗的琴藝讓他再次被簇擁在無數艷羨的目光中,周圍鶯聲燕語,熱鬧非凡。茶點、歌舞和女眷們美麗的裝扮,把唐家乎日的蕭條完全淡化,可即便是這麼一個浮誇驕奢的作樂場面,唐半夏居然因此感到了無限的孤獨。
就算不想承認,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醉生夢死不是每個人都能心安理得的做到。
在她恨、她怨的時候,這些人無辜而安適的活著,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一點點放縱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痛苦。他們認為自己只是享受了家長給他們準備好的東西而已,不需要為任何錯事負責。
就像老爺子,他可能也認為自己只是在執行家規而已,在他的眼裡,每個人都是等待他指令的羔羊,違抗就必須懲罰,至於後果和他無關。
可是為什麼上天如此下公?有些人痛苦的時候,另外一些人卻可以如此的快樂!他們永遠不知道五年前,他們的親人是如何死去的,他們不知道那些美好的靈魂,更不會知道那三個美麗的靈魂是怎麼被迫離開的。
「大小姐來了?」
首先發現她的居然是唐踏雪。看到她,唐踏雪第一個站起來備戰,可是等她看清唐半夏面容的時候,她卻呆住了。
那不是她認識的唐半夏,那是一個滿臉憤怒的女人,充滿痛苦和扭曲的傷心。
覺察到唐踏雪奇異的表情,眾人正要好奇的回身,一個身影卻從容而迅速的上前遮住唐半夏。
「你怎麼來了?」
她的表情像是五年前一樣,憤怒的想要毀滅一切。韓京墨有些心悸的看著她,用餘光對她的身後使了個眼色。瞬間,所有人發覺方才韓京墨彈奏的古琴不知道被誰推在了地上,破碎的琴身發出好大一聲悲鳴,把每個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啊呀,這個琴怎麼會摔到地上?!」
「折壽啊,這可是天下三大名琴!」
慌亂和責罵下人的吵鬧聲中,卻有兩個人在無言的對望,唐半夏望著韓京墨的眼底,冷冷的開口,「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了。」
他看著她,最後無可奈何的長歎。
「好。」
太早了,七天太早,這麼早的決定對他來說不是好消息。
花園裡還是一片混亂,每個人都在搶救價值千金的名貴古琴,只有唐踏雪目不轉睛的看著門口,看著那兩個她最在意的人相繼離去。
被嫉妒啃噬的心絲毫不覺得疼痛,腦海裡迴響著韓京墨曾經對她說的話——老天不會虧待努力的人。
真的不會虧待嗎?
第七章
才關上門,韓京墨就被抱住了,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唐半夏的頭頂。
「怎麼了?」她很少有如此失態的時候,會這樣找上他,應該是出了什麼事。
唐半夏緊緊的抱住他不肯開口。沒有眼淚,就像此刻空蕩蕩的心。
很多時候她會懷疑自己的存在是否有必要,獨自挑戰一個家族,需要勇氣和必死的決心,但是在不知不覺中,她忽然發現自己在無形中已經開始心軟了。
即使是這麼一個家族,他們依舊算是她五年來的家人,即使是一個惡魔般的老爺子,他畢竟是一個在她面前五年的老人,老態龍鍾疲憊不堪。
可是今天她才發現,自己依舊稚嫩得可怕。
老爺子還是魔鬼。
「我幾乎以為自己可以原諒他們了,可是還不夠。」或許永遠不會有夠的那一天。
「我一定要成功,所以……」
她看著他,眼中的冷漠已經說明了她的選擇。
韓京墨沉吟了片刻,然後緩緩苦笑,「這就是你的結論嗎?」
「我……」如果不是老爺子那突如其來的解釋,或許她會考慮改變,可是現在已經不能了。
他自嘲的笑了。
「我好像算錯了一件事,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我是在和老爺子搶人,現在看來不是的,我其實是在和死人爭風吃醋。」
當年的事或許沒半夏說得那麼簡單,在那個充滿死亡和絕望的小屋裡,一定還發生了什麼。
她沉默的鬆開手。
「記得你說的嗎?半夏是因為復仇才活下來的,所以一輩子都埋葬在仇恨裡。」
無論如何,結局已經預定好了,從她向韓京墨乞求救援的時候,她就已經決定了自己的生存方式。
「我或許喜歡你,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她的眼中滿是冰冷和漠然。「因為,我已經不需要你,什麼都不需要了。」
他看著轉身要離開的她,在她闔上門的那一刻,忽然開口叫道:「半夏。」
她靜靜回身。
韓京墨無可奈何的看著她。
「這決算我輸給你,但是最後的時間請留給我。」
他輸了,輸給半夏的決心。
可是輸了也不想放棄,畢竟他也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曾經他也有野心萬千,曾經他也跟半夏一樣,如飛蛾撲火般追逐著屬於自己的目標。
「小瓦,我是真的不想放開你。」
就算只有身體,他也認了。
他張開雙臂像白雲一般包住面無表情的唐半夏,一同進入無限的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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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不是少女。
或許很早的時候,過多的滄桑已經讓她沒有所謂的少女時代,可是現在她已經徹底的不再是少女。
唐半夏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暖暖的被包在棉被中,她一向怕熱耐冷,夏夜裡總是只蓋著被單一角就好。可是這一覺醒來卻不知道為什麼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燥熱不堪。睡意控制的大腦懶得思考,只是下意識的靠向周圍唯一比較涼快的物體。
「半夏……你快把我擠下床了。」
沙啞的男音抱怨起來,然後一隻手推了推她。不是他小氣,而是渾身光溜溜被人踢下床,實在超過他的接受範圍。
聽到這個聲音,唐半夏的睡意頓時去了大半,睜開的眼睛呆了很久,終於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昨日決定離開的時候,忽然被他緊緊的抱住,然後不能控制的,囤積了數月無以傾洩的壓力讓她在他的懷中哭了個痛快。她怨恨著老爺子,也怨恨著韓京墨,為什麼要在這樣的時刻逼她做決定?她想要看到唐家人的悲慘下場,想得快要瘋了,可是她也想要他。
「只要你肯承認愛我就夠了。」他是如此說的,「其它的都隨你意了。」
可是他不懂,她是要打敗魔鬼的人,所以必須成為比魔鬼還要邪惡的魔鬼,而魔鬼怎麼去愛別人?
「變成什麼都好,我只是想喜歡一個女人,也希望這個女人喜歡我。」
他依舊如溫茶一樣,清清淡淡的笑著,然後環住她,就像五年前出現在死亡中的那個白衣天神一樣。
可是不同的是,這次一向很正派的韓京墨卻做了件很不正派的事情。
肌膚相親,男人和女人總是用這麼古老而微妙的方式來維繫著彼此,而韓京墨也用同樣的方式替她做了選擇。
「我們居然上床了……」
唐半夏不可思議的瞪著床頂。
五年了,五年來他倆「鬼混」在一起多少次?從來沒有對彼此的身體有過興趣,可是昨天怎麼就糊里糊塗的發生了。
她還記得他是如何吻住她,又是如何輕柔卻小心的探索著她的身體。
以她的力道,她有一百個機會可以掙脫他,但是偏偏她卻執著子對他的渴望。即使她千方百計的想要把他推開,可是正如他說的,她喜歡他在身邊,喜歡到不想離開他片刻,更不想從此跟他再無瓜葛。
「可是這樣又該怎麼辦?」
她涼薄的苦笑起來。
當初的自己實在天真,給了他身子就真的可以還清她欠的情嗎?為什麼如今她卻感覺他們之間更加牽扯不清。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他有多麼好,他值得世上最好的女人。而她,是天下最糟糕的,這樣的一夜只是褻瀆。
「半夏?」覺察到懷裡女人的僵硬,韓京墨睡意濃濃的微睜眼睛低問:「你不睏嗎?」
他可是困死了,畢竟這樣的男女之事,男人的體力流失得比較快,而半夏的確誘人得讓人吃下去就不想保留任何氣力。
唐半夏僵硬著,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際,氣息拂過,那酥麻從發尖一路蔓延到腳趾。就算她是羞愧的,那歡愉卻依舊因為他而在腦海裡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