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越想越不對勁,影白的眼睛紅腫,一副哭過的模樣,她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影白好像不是回房,而是要去尋死。一定是哥說了什麼讓影白傷心難過,她決定去質問薩爾滸,是不是選擇了江山,不要美人……「他死了沒?」影白一回到房間,長平立即問道。
影白毫不畏懼地搖頭。「我沒讓他喝毒酒。」
「你沒照我的話去做,你還敢回來見我!」長平勃然大怒。
「我不是來見你,我是來陪爺一起死。」影白走向孔陀,兩人雙手交握。
「影白,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長平心如刀割,她下不了手大義滅親。
影白平靜地說:「我愛他。」執著的眼神中透著無比堅定的愛意。
長平試圖點燃她的怒火。「他殺了你六個兄弟,你知不知道?」
「我還是愛他。」影白不為所動,黑亮的眸子閃閃發光。
「他愛你嗎?」長平恨不得挖掉那雙不分是非的盲眼。
影白思索著這個問題,薩爾滸口說愛她,可是他卻不願娶她,真正的愛不該是這樣子的。她的心突然像被箭射穿似地,臉上有痛苦的表情。她不再需要生命了,活下來只是羞辱,她希望他快樂,但她卻無法忍受他的懷中有另一個女人……「這重要嗎?」影白幽幽地反問,不大想回答。
長平網開一面地說:「如果他愛你,我願意成全你們。」
影白神色謹慎,困惑地看著長平。「你不是恨他入骨嗎?」
「你是我妹妹,我在乎你更甚於一切。」長平別有用心地擠出微笑。
「真的嗎?」長平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反倒令影白感到渾身毛骨悚然。
「當然是真的,只要他肯娶你,我會祝福你們的。」長平一臉的高深莫測。
一旁的孔陀不由地替影白感到著急,他太瞭解長平的目的,長平此刻仍不忍心殺影白,並不是因為姊妹情分,而是她想利用影白做釣餌,殺了薩爾滸;但他不能說,在薩爾滸和影白之間,孰生孰死,要由影白她自己決定。
影白差點要跪下來,謝謝長平開恩,但她突然警覺到長平眼中沒有仁慈,她變得小心起來,開始考慮所有的後果。如果她承認薩爾滸愛她,長平肯定會以她的生死要脅薩爾滸,她不想看到薩爾滸為了她棄械投降;如果她不承認薩爾滸愛她,她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兩相衡量,她下定決心似地說:「他不會娶我。」
長平殘酷地冷哼。「我明白了,他要的只是你的身體。」
影白沒被她的惡毒擊倒。「我不在乎,只要我愛他就行了。」
「你怎麼這麼傻!他玩弄你,你居然一點都不生氣!」長平大動肝火。
影白不想再跟長平多費唇舌。「你不是要殺我嗎?你快動手吧!」
「愛是什麼?」長平感覺自己好像在對牛彈琴。
「我不會解釋。」影白抿了抿嘴唇,話不投機半句多。
「愛是能使人產生快樂的泉源。」孔陀為愛做了美好的註解。
長平氣得頭頂冒出黑煙。「閉嘴!都怪你,把影白變成了白癡。」
第9章(1)
「不是爺的錯,爺是為了愛我才不讓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影白強調。
長平苦口婆心地勸道:「你現在知道你是個公主,你有復國殺敵的義務。」
影白心如止水地說:「我不是,我只是個平凡的窈窕女。」
「我就當沒你這個妹妹。」長平舉起拂塵,但砰地一聲巨響讓她停下了動作。
「住手!」薩爾滸直接把門撞開,背後跟了一大堆拉弓備戰的侍衛。
長平大怒,恨意如雜草叢生。「你竟然帶他來!」
「我沒有!」影白搖頭,含著淚水的眼眸凝視著薩爾滸。
「賤人!你還敢狡賴!」長平拂塵一打,把影白打暈了過去。
「幸好還有氣!」孔陀趕緊扶住影白,手一探,故意說給薩爾滸聽。
薩爾滸雙眼恨火迸射。「獨臂女尼你不是人,連自己妹妹都不放過。」
「看來影白對你很重要!」長平一個眼色,示意同黨將刀架在影白的脖上。
薩爾滸嚇得心幾乎快從喉嚨裡蹦出來,但他極力保持鎮靜。此刻他才警覺到影白對他的重要性,他不能沒有她,他很後悔之前說了那些話,傷了影白的心,不然她應該會告訴他,獨臂女尼在她房裡;他是直到青青來他房裡大吵大鬧,把他從床上拉起來,他才看到被酒液潑灑到的地板黑得嚇人!
很明顯,影白愛他勝過她自己的生命,而他卻完全沒發覺,他是個大混蛋,他居然大言不慚地在她面前提他要娶妻;不過諸多自責只能等影白安全之後再說,他偽裝成一臉無情地道:「你錯了,重要的人是你,殺了你,我就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嗎?」長平半信半疑地冷哼。
薩爾滸虛張聲勢地咆哮。「信不信由你,你快出來領死。」
「叫你的人退下,不然我立刻殺了影白。」長平使出撒手簡。
「全部退下!」薩爾滸一時心急,上了長平的當。
「你現在還敢不承認!」長平哈哈大笑,這只清狗果然深愛影白。
「承認什麼?」洛雋突然從窗外飛進來,一劍打落架在影白脖上的刀。
薩爾滸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洛雋,你怎麼來了?」
洛雋得意地說:「我昨晚捉到一個逆賊,從他嘴裡問出來的。」
「本宮跟你們拚了!」長平拂塵一揚,朝著洛雋胸口直去。
洛雋不慌不忙地以劍阻擋。「我來對付她,你去對付其他逆賊。」
孔陀趕緊扶著影白躲到床角,一邊用隨身攜帶的銀針救醒影白,一邊擔心地觀察戰況。
從他們交戰中,他看出貝勒爺未使出全力,他懂了,這樣打下去會傷到影白,而這正是長平的陰謀,她知道只要局限在房間裡,洛雋和薩爾滸施展不開身手,她得勝的機會大增,所以她招招凶狠,逼得洛雋和薩爾滸只能防守。
洛雋和薩爾滸心下也明白,只要稍有差錯,刀劍無眼,極有可能傷到影白,兩人很有默契地露出破綻,讓長平和她同黨見機不可失,用力一攻,兩人同時掛綵,衣破血流,節節敗退似地逃出房間,長平和同黨立刻追出去。
一到了屋外,洛雋和薩爾滸立即由守轉攻,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也加入,眼見局勢逆轉,長平心知上當,整個王府的屋頂上都是伺機而動的弓箭手,長平一聲大喝,命令同黨退到屋簷下繼續搏鬥,這時影白突然甦醒。「爺,我們死了嗎?」
「你不會死的,貝勒爺會保護你。」孔陀拔除銀針,柔聲安撫。
長平聞言凶性大發。「休想,我就讓你們去地獄裡相愛。」
「長平公主!不要!」孔陀以身護著影白,肩骨被拂塵打碎掉。
「死老頭!你老是壞我大計!」長平一腳踹開孔陀。
「放過影白,她畢竟是你的妹妹。」孔陀跪在地上求情。
長平鐵石心腸地說:「她心裡沒有我這個姊姊,只有清狗。」
影白領死地合上眼。「爺,她不會放過我的,求她只會自取其辱。」
「殺了影白,公主,你如何脫身?」孔陀叛變地指出。
「爺!你為什麼要幫她!」影白瞪大眼,脖子倏地被掐住。
長平推著影白走到門口。「清狗,讓我們走,不然我殺了影白。」
薩爾滸臉色丕變。「你先放開她,我就放你們走。」
「不成,我信不過你。」長平嗤之以鼻。
「我又怎知道你會不會守信!」薩爾滸用腳趾頭想就知道。
長平傲然地冷笑。「人在我手上,你不信也不行。」
「這個女魔頭不會守信的,她一定會殺了影白,讓你痛苦一輩子。」洛雋戳破道。
薩爾滸拉著洛雋退後。「如果你膽敢不守信,我會將你千刀萬剮。」
「你們都不許動,誰只要動一下,我就在她臉上做一個記號。」長平得意洋洋地說道。她明明可以從圍牆上飛走,但她偏要大搖大擺地從正門出去。她心想,這事若傳到狗皇帝耳裡,肯定會大發雷霆,降罪這兩個沒用的清狗。
沉浸在高興之餘,長平完全忽略了孔陀,他歪著被她打碎骨頭的肩膀,又跛著腳,看起來一點殺傷力也沒有,但他手心裡暗藏了一根銀針,眼睛死盯著長平揪著影白的手背,趁長平不留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銀針插進她的合谷穴……一聲痛呼,長平感到整隻手臂一陣麻痺,她趕緊鬆開手,運氣將銀針逼出去,她眼露殺機的大罵:「死老頭!你好大膽!居然敢算計本宮!」
「長平公王,請你原諒,小人是不得已的。」孔陀一臉歉意。
「死老頭,我絕不原諒你!」長平拂塵一揮,朝著孔陀的頭頂而去。
「影白,你快逃。」一陣刺痛貫穿孔陀的腦部,臨死之前他仍擔憂著影白。
長平和同黨正想抓拿影白,但薩爾滸和洛雋已經及時趕到,影白整個人驚呆地看著他們打打殺殺,她聽見有人在哭泣,卻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哭聲;她的腦海重複出現爺最後的一句話,爺要她快逃,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逃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