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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寄秋

  然而,明明只剩下一口氣的人居然命大不死又活過來,看楚天仰一日日的康復,身邊照樣有無數的美人牽掛,他心裡的恨意也越來越深。

  他決定如果殺不死楚天仰就奪走他的一切,女人、名譽、財富,總有一樣是楚天仰留不住的,只要能讓楚天仰悔不當初的,他將全部奪走。

  他的翠兒不該死不瞑目,原本她會是最美麗的新娘子,和他執手走到白頭。

  眼中淚光浮動的蒙希義悄悄握緊拳頭,刻在骨子裡的恨讓他全身充滿憤怒。

  「確有其事?」

  「是的。」

  「確定是他?」

  「是他,我沒看錯。」那人化成灰她也認得。

  「好吧,你下去了,謹慎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蕭墨竹點點頭,果然和那傢伙脫不了關係,他識人的眼光從未出錯,第一眼便能看出此人可不可信任。

  「是的,主子。」綠袖一福身,恭順地退出。

  第5章(2)

  世上沒有收買不了的人,只要用對方法,一個人的忠心便會輕易易主,譬如以一根救命的百年人參,讓某人的手足得以續命。

  一等丫頭綠袖原本是長孫儀鳳安排在季府千金身邊的眼線,她的任務是監控回報季府千金的行動,或讓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視得寵的程度而論。

  季曉歌是對人不設防的人,尤其是一開始幫她良多的綠袖,她視為自己人,沒防她。

  然而蕭墨竹察覺到她有不尋常的舉動,而對他來說,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幫叭手,從旁探知她有一重病幼弟急需人施援手,便出手相幫以換人心,用一根人參換取她的效忠。

  而她也不負所托,利用她在府裡的人脈查探他想知曉的秘事,誤打誤撞地發現蒙侍衛和曹側妃的姦情,也讓他知道他的防心不是多餘,蒙希義確實有二心,重用不得。

  「我聽見你在和人說話,是綠袖嗎?」內室走出一位盛裝美人,半挽的墜馬髻插了鳳簪蝶釵,橫插一根金步搖,垂墜的流蘇綴著數顆珍珠,額前是紅寶石垂飾。

  回頭一看,蕭墨竹差點噴笑。「我的好曉曉,你怎麼又穿得圓滾滾,我不是說過不介意你的纖細,瘦才是我眼中的美。」

  「我總要為你充場面,不能讓你受眾人側目,在你背後指指點點,說你墜馬後變傻了,腦子怪怪的,看人的眼光慘不忍睹。」她勒了勒腰帶,讓上身顯得豐盈,呼之欲出。

  「何必在意別人的閒言閒語,自己過得開心就好,旁人的喜惡影響不了我們。」他執起纖纖玉手,取笑她的多此一舉。

  「怎會毫無關連,你是眾所皆知淮南王府的小王爺,一舉一動和王府息息相關,若不想引起別人過多的注目就不能與眾不同,你攜美眷出遊是風流事,不可能像尋常人一般單純的走走逛逛。」要是讓人看出他不是真的小王爺,他們兩人的下場會很慘。

  楚天仰的好色全京城人皆知情,他身邊有女人不稀奇,若是長得不美才是怪事,難免引人議論。

  為了他們兩個好,適度的「打扮」是必要的。

  他讚許的點頭。「還是你想得透徹,沒像我一樣糊塗。」

  有些事一時半刻還真改不過來,他熟知的風俗習慣在這裡行不通,別人眼裡的美女必須豐滿,對纖弱如柳的女子是抱持憐憫心態,感歎她們不自愛,放任自己消瘦。

  他若直接帶以真面目示人的曉曉出門,只怕別人的眼神會令她不舒服。

  「那是當然了!我腦子裡裝的是智慧,想得比你深遠,在大唐我混得比你開,聽我的準沒錯。」她得意地揚起下巴,好不神氣。

  「你呀!禁不起贊,才搬個梯子就往上爬,猴精轉世不成,一爬就爬上天了。」話中有著寵溺的蕭墨竹一貫的笑,伸手取走她額上的菊金鈿。

  她想佯裝惱怒,睦他一句她若是猴精還不是他慣出來的,可沒料到她不是慣擺臉色的人,未語先笑,「你就順我一回,難得出府,我可沒讓你丟臉,你看我這妝不嚇人吧!」

  淡抹翠眉緋櫻唇,晶瑩白嫩的玉顏只淡淡勾了些粉和胭脂,不是濃艷的妝容,卻帶了點飄逸脫俗,讓白淨素顏多了靈點清折。

  比較起當日入府的大花臉,這才是她原本的清麗面容,讓人一瞧舒服多了,賞心悅目,不若先前驚悚,見過的人十個有八個大喊「哎喲!娘親呀」然後嚇得奪門而出。

  「我的曉曉素著臉也是清秀佳人,煙波綠水中的一株出水芙蓉。」叫他百看不厭,心湖蕩漾。

  「呿!就愛捧著我,也不知偷吃了幾斤蜜,盡說膩死人的甜言蜜語。」但對她而言十分受用,麗顏笑開了,恍若盛放的桃花。

  他輕撫她細滑手背,眼波含情,「不及你玉津香甜,甜入心坎。」

  「什麼玉津……」

  俊臉貼了過來,神情微惑的纖柔佳人很快就知道他話中之意,唇舌交纏的濃情讓兩人都有點醉了,捨不得放開彼此。

  一吻畢,紅霞滿頰,僅剩輕淺的低喘。

  「真想要了你,曉曉。」他忽然覺得出府是個蠢主意,兩個人待在屋裡有更有趣的事好做。

  譬如吃吃小嘴,摸摸柳腰,啃兩口香肩,大掌放肆的攀上雪峰,滿足對她的渴望。

  他是男子,也有慾望,面對心愛女子不可能完全不動念,可是他此時寄居於楚天仰的身體,而非以蕭墨竹的身份擁有她,在他尚未尋求到解決之道前,他不會真要了她。

  「不許再說,我臉紅了。」季曉歌羞紅了臉,臉埋在他懷中,遲遲不敢抬頭。

  「好了,不逗你了,再磨蹭下去,咱們就真的走不成。」他笑著拉她往後院走,避開人聲鼎沸的正門。

  像做賊似的,兩人兩手相握,表情帶了一絲孩子般的頑皮,偷偷摸摸悄然無聲的從後門溜出,只帶兩名侍衛和兩名老實的丫鬟,駕車的車伕也是府裡人。

  馬車刻意避過王府前的大街,可是由被風掀起的車簾子縫隙,季曉歌仍不經意的瞄見一輛又一輛的華美馬車停在門口,車上貴客魚貫而出,來訪的公子千金衣飾華美,看來出身皆不凡。

  「我們趁著春宴開始前偷溜好嗎?世子妃怕要不高興了,她費了不少心思在裡頭。」就為了博夫君一豆,重拾往日夫妻舊情,只可惜,現在小王爺體內的不是真的小王爺。

  季曉歌由眼角餘光偷覷他,她至今仍有些無法相信,猶如置身在雲端,既驚喜又惶恐,平凡如她怎會有人真心疼惜,愛若至寶地捧在手心,讓她日日如嘗了蜜,止不住的嘴角想上揚,想笑。

  這一切像夢一般叫人沉淪,但又怕醒得太快,抓在手裡的一切真是她所能擁有的嗎?想到逃跑的季曉蘭,她就覺得自己此時滿心的歡愉是借來的,不知哪一天又得還回去。

  「玩得開心最重要,不要想著與己無關的事,當初她命人來請示時我已一口回絕,但她仍一意孤行用我的名義發帖子,那就由她自行收場吧!」他說得冷淡,不帶半絲情分。

  長孫儀鳳的心思他清楚得很,除了想贏得丈夫注意與她重續夫妻情外,不就是想藉由他的出席鞏固正妃的位置,以此在其他側妃、小妾面前立威,表明她還是無可取代的正妃,小王爺的元配,所有人還得巴結她,看她臉色做事。

  而春宴與家宴相同,王府裡只有有正妃和側妃們才得以參加,小妾連邊邊都挨不著,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看別人歌舞昇平,吃著冷掉的飯菜等待天黑。

  她此舉無疑是在打壓天泓院的新寵,告誡甫入門的小妾不要得意忘形,再怎麼受寵也是卑賤的妾,無論如何也爬不到她頭上去。

  更甚者,趁此機會向府外的人宣示,她依然是王府的掌權者,小王爺不可棄的枕邊人,他在女色上再荒唐也得敬她三分,給予世子妃的敬重和尊榮,不會失了她娘家長孫家的顏面。

  想當然耳,他不可能配合她,任由她自以為掌控了全局,當別人是三歲小兒耍弄。

  第一,他不是真正的小王爺,頂多算是過客,不用給世子妃面子,她愛鬧由她鬧,自己種下的因別指望他收拾結果,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第二,她想欺壓誰都成,想整治楚天仰的女人他也不在意,但是他蕭墨竹的心上人她碰不得,她膽敢將心計用到曉曉身上,他同樣會還以顏色。

  第三,他並非好揉捏的軟椅子,酒色這一招不足以對付他,她不夠格和他鬥。

  「你不出現真的不打緊嗎?我看有不少官員特意來拜會你,想知道你的傷勢如何。」她剛看到她爹了,捧著人高的大禮向管事哈腰誕笑。

  她爹這是賣女求榮,若當時嫁得是嫡長女,恐怕他的架子會高些,不是他向人行禮,而是別人彎腰,仗著小王爺岳父身份作威作福。

  可惜季曉蘭跑了,代嫁的是她這個不起眼的庶女,她爹不指望她得寵,只盼著別惹出事兒,讓他這七品小官做得安穩,別給摘官丟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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