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他還決定今後要試著與張家交往,這種胸襟實在不是肚裡能撐船的宰相比得過的。
張馨萸滿心苦楚,都快說不出話了——她辛辛苦苦的付出,好不容易讓應停接受了她,結果他到底愛不愛她?還是說,今後任何一個柔弱的女人都可以取代她?
他究竟有沒有把她給放在心裡?
當初他是那麼的珍惜張荔瑩,非她不娶,甚至許下絕不二心的諾言,那麼狂熱的愛——張馨萸感受不到!
她冷冷的注視應停,動都不敢動,就怕一動會哭出來。
她這種反應,讓應停看得很納悶也很鬱悶,他今天是來跟她訴說幾日不見的思念之情,順便一起責備張荔瑩的厚顏無恥,接著再與她親熱一番,再手牽手去新王府……
可張馨萸偏偏擺出一張晚娘臉,讓他不知該怎麼開口示好?
「大爺這幾天,都在外面陪著荔瑩嗎?」片刻後,她用陰陽怪氣的語調發問。
應停搞不清楚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是不會讓她回到二弟身邊的,但她呢?
「你曾說過,嫁給我是為了要補償我。」
張馨萸一驚,面色更冷了。「提這做什麼?」
「我不怨你們了。」被所愛的人辜負傷害,他也有責任,是他識人不清。
這一年多來,和張馨萸在一起,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一種純粹的愛,那是張荔瑩從沒給過他的。
而他的王妃,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帶給他溫暖,他已能分辨出情愛的真假。
可他還無法確定,她的真情會不會有收回去的一天?
「你想說……我的任務完成了嗎?」張馨萸緊握雙拳。
「是的。」
第8章(2)
功成身退——他想趕她走了,是這個意思嗎?
張馨萸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替身心帶來了難以承受的負荷,她既嚴肅、又急迫的問他,「你還喜歡張荔瑩嗎?」
怎麼可能?他對張荔瑩真是一點感覺都沒了,就算想懲治她都擠不出一點力氣,最多就是覺得她很可悲罷了。
應停審視著張馨萸緊張的表情,即將出口的答案頓時停在嘴邊。
她終於不再冷靜從容了,從她圓瞠的雙眸裡,應停找到了她對他的重視,是那麼的強烈。
他的心花怒放,一得意就管不住嘴巴。「你覺得呢?」
他沒有否認,反而像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一樣,神態輕薄,張馨萸失望到近乎絕望——應停的態度令她好想發狂!
「妾身曉得,大爺最喜歡楚楚可憐的弱女子,荔瑩正好是這樣的人。」張馨萸怒極反笑。
應停蹙眉,他也不是來者不拒的,怎麼說得好像只要柔弱一點,就能吃定他似的,若非真的喜歡上了,不管對方有多可憐,他都不會有所動搖。
「你在想什麼?別說這些了……」應停正準備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跟她談論二弟派人來找麻煩的事,並確認她是否願意永遠都陪著他?
相對的,他會許諾她一生絕不背棄的愛戀。
「大爺想聽什麼?」想聽她願意放棄,把王妃的位置讓給張荔瑩的話嗎?
「呵,說不定大爺真和荔瑩那姑娘很相配呢!」
「什麼意思?」應停詫異的多看了張馨萸幾眼,這才發現她已逼近竭斯底裡的狀態。「冷靜一下。」
她很冷靜道:「您該讓她在您的兩隻眼上都留下傷痕才對。」
她用得這麼憤怒嗎?「你是在生什麼氣啊?」應停愈看她的表情,愈覺得有趣——她分明就是不喜歡張荔瑩的到來,不希望他與那女人再有交集,卻偏偏不肯實話實說,非要說一堆傷人傷己的氣話。
「妾身沒有生氣,只是覺得大爺蠢得可笑。」張馨萸知道自己若是繼續扮柔弱,含著眼淚哀求應停不要接受張荔瑩,他多半會動容的。
可她做不到!
她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如果她掏心掏肺的愛都不能贏得他的心,那再怎麼裝可憐都沒用,那只會讓她顯得既卑賤、又悲哀。
他在遇見張荔瑩之後,連續幾日沒回家;他容許那女人存在於他的領土之上,這一切都說明了他對張荔瑩還是有著情義的。
張馨萸心痛到已經無法保持理智了!
「你有怨言可以說明,不要這麼彆扭。」許久不曾與她鬥氣。應停幾乎都快忘了那張馨萸有多麼的牙尖嘴利。
現在重溫,他只覺得又懷念、又好玩極了。
他明白她是因為張荔瑩而憤怒,而這代表了她是在乎他的,她很怕他會被別的女子給奪去。「我知道你不高興……」
「妾身很高興。」打斷應停的話語,張馨萸不想看到他那充滿優越感的神色。
他完全沒有顧慮到她的感受!
張荔瑩傷害過他,正因為如此,導致他幾次三番的遷怒於她,兩個人成親時,從沒給她好臉色看過。
可現在罪魁禍首來了,他不但沒跟對方計較,反而在她面前若無其事的說什麼對方也只是個弱女子……
張馨萸心中的酸楚直湧上眼眶,她再次緊閉雙眼,死命將淚水抑制住。
「妾身……真的很高興。」閉眼強擠出一抹笑,張馨萸用微微發顫的語調假裝歡快道:「她對付大爺最有一套,學著她的伎倆玩弄大爺您,真是再有趣不過的事,您傻得就像個沒腦的蠢蛋。稍微掉掉眼淚、裝裝可憐就可以愚弄您。」
「馨萸……」
「她這一來,妾身就可以休息了,好好欣賞你們兩個的表現,就足夠妾身從年初歡笑到年尾啊!」
「你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但話不要說得太過,明白嗎?」她就不能好聲好氣的跟他交談嗎?說一句她容不下張荔瑩不就可以了嗎?幹嘛非要這麼陰陽怪氣的?
「妾身心情好得不得了,說出口的都是肺腑之言,爺明白嗎?」
應停的脾氣不是很好,但此時此刻他能忍受張馨萸盛氣凌人的態度,不僅是因為他理虧,更因為惹得她如此暴躁的元兇就是他。
於是他很有耐心的站在她面前,任她說了一串又一串不好聽的話語都不回嘴,但是她愈說愈難聽時,他還是有些忍不下去了。
「夠了,住口吧!」沒想到張馨萸發起脾氣來會是這麼的難以溝通,應停心平氣和道:「你先平靜下來,晚上我再來找你。」
他的退讓在張馨萸看來卻是心虛的表現——她已經認定了應停對張荔瑩是餘情未了,而她絕對不能忍受這種事情!
她已經明明白白的奉勸張荔瑩盡快離開,不要搗亂了,但那女人不會聽從她的話,就算聽了,假如應停要強留下對方,張荔瑩也走不了。
她已經認定美好的將來,眼看著就要破碎了,張馨萸只覺得心如刀割。
「不!你說清楚,這些日子我們在一起,我對你如何……你都感覺不到嗎?」
不讓他就此離去,她發出逼問。
應停當然知道,現在更加確定張馨萸有多麼的喜愛他,但方纔她的那些氣話,他也沒馬上就忘掉。「你剛剛不是說了你一直都在玩弄我嗎?」
張馨萸依然閉緊雙眼,「所以……你也這麼覺得嗎?」
「你可以告訴我還有什麼?」應停柔聲問。
他想要就只有一句真切的情話——在他看來,那完全不困難。
張馨萸沉默了片刻,像個受傷的人般呼吸困難,努力的調勻氣息後,她又是一陣冷笑。「沒有什麼,倒是有句話還想告訴大爺,把眼睛都獻給張荔瑩吧!反正您也是有眼無珠!」
***
應停默默走出妻子的房間,英俊的臉上有些無奈,又有些見不得人的愉悅。
他被張馨萸冷嘲熱諷的痛罵了一頓,卻不生氣,反而感到很有意思,看她明明在意得要死,又不肯承認,她的倔強令他覺得可愛極了。
「大爺……」遠遠的瞧見應停站在張馨萸的房外傻笑,寶珠慢慢走上前,喚了幾次,應停才回過神。
「過來。」帶著寶珠回到自己房中,應停立即追問:「你有和王妃嚼舌根吧?這幾天爺不在,王妃表現得怎麼樣?」
「王妃的嬤嬤帶著張荔瑩上門,王妃肯定是認為這幾天爺不在家都是和張荔瑩在一起,她看起來很難過,沒精打采的,平時總是笑臉迎人,現在都不笑了。」
「真可憐啊……」應停簡直是眉開眼笑了。
「大爺,您這是欺負王妃真不好。」
「爺也不舒服了,方才又被她罵了一頓……」他已經承受「惡報」了。
「那您快點和王妃解釋清楚嘛!」
「今天本來就是要跟她解釋清楚的,可是她偏偏不肯好好跟我說話。」應停被罵得快臭頭了,實在也沒耐心哄人。
若是換成別人,他哪能容許對方如此囂張?
當初寵愛荔瑩時,別說任她辱罵,就是說些不中聽的話,他也會責備的;今天被張馨萸這麼的嘲弄諷刺,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他自認為是個明理的人,被罵是他咎由自取,他不怪她,可她明顯失去理智了,兩人若是再談下去,他害怕自己的脾氣若是稍微失控,再說錯什麼話,事情會鬧得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