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的想法,一抹情緒掠過他的眉宇,他起身走向她,撩起她散於額前的一繒髮絲。「小水兒,你害怕自己也會得到一樣的下場?」
她睜著大眼,眼裡佈滿恐懼。
不滿的扯動嘴角,公孫謀將她打橫抱起,她驚懼的掙扎了一下,但就在他鬼見愁的眼眸下又乖乖的不敢亂動了。
將她抱在懷裡,重新坐上床沿,他歎了一聲,發覺自己十分不喜歡看見她眼底的排斥。「唉,你這丫頭難道還不明白,在本官意識到你對本官的威脅時,你早已成了本宮致命的弱點,本官再也來不及防患未然了。」
鴛純水不解的顱著他。「您是說……您來不及殺我嗎?」身子在他懷裡竟不由得顫抖著。
他怏怏不快的板起臉來。「是啊,來不及了,更糟的是,你這弱點已攪得人盡皆知,宣傳得本官心甘情願哪!」
「啊!」
他愛戀的撫描著她的眼窩。「本官在朝多年,仇家有如過江之鯽,你是多年來本官唯一的心頭肉,所以本官不容你有一絲的差池,記住,你不是其他的女人,本官對你的寵愛無人能理解,就連本官自己都難以解釋,有時本官也會疑惑,你能吸引本官多久,多久後本官會厭倦你?除了為你改朝換代這事外,對你的這份寵愛到底還能夠深到什麼程度?」
「爺……」在他無垠的眸裡,她見到了懊惱,這傢伙對她是極寵的,但他也無情得十分可惡,對於不是他所鍾愛的人絕對是寡情以對。「……如果有一天,您厭倦了我,也一樣會殺我嗎?」
他摩挲著她的紅唇,斂著眉目。「本官懷疑會有那麼一天嗎?」他低首迷戀地吻向她的唇窩。「因為本官此刻是如此的眷戀著你……難以自拔啊!」
在他極力的挑逗下,她身子起了陣陣哆嗦,讓這樣冷冽的傢伙愛上,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而自己早已淪陷的心,如果發現他終究厭了自己,她又該如何自處?
是被殺還是自殺?或是……
她的心第一次在不安中回應著他的索愛,滋味酸甜苦辣!
第二章
白雲纏繞著藍天。
「我說小姐您就別庸人自擾了,照我瞧來,大人對您的迷戀會直至天荒地老的。」袁妞一面幫鴛純水收拾著前往長安的衣物,一面說。
「我是庸人自擾嗎?」她半倚著木椅,手支苦下顎。
「當然,大人瞧您的目光已到了無視旁人的地步,再說您也不想想,大人為了您拒絕安樂公主的求親,還騙了皇上的血滴子來為您治療心絞症,更恐怖的是,他為了奪回您竟然流放武三思,逼退則天先皇,甚至讓先皇含恨而終,這種種的恩典,若不是摯愛,又怎能做得到?所以我說您想太多了,大人不會有厭倦您的一天。」
鴛純水不以為然的搖首。「你不知道,這傢伙有多狠心,在女人成為他的弱點以前他都會先殺了她,我擔心——」
袁妞哈哈大笑。「您擔心大人有一天也會殺了您?」
「我……」她屏住呼吸。
「我說您這不是杞人憂天是什麼?」
「……」
「您知道大人現在在做什麼嗎?」瞧見小姐依舊不安的神情,袁妞突然轉而笑問。
「做什麼?」
「大人現在正在為您拆屋搬床。」
「搬床?你是說那頂則天先皇御賜的檀木璧玉床?」
「沒錯。」
「他拆那張床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不就因為某人睡了那張床可以舒眠清血脈,大人這才決定將那張極其珍貴的床一塊搬往長安讓您睡個安穩。」
「天啊,那張床少說超過百斤,此行長安路途遙遠,大人這麼做要耗費多少人力啊?」鴛純水大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要是您有需要,莫說拆屋搬床至長安,就算要人將床搬至吐魯番,我想大人眉頭也不會皺上一下的要人照辦。」
「不成,這傢伙太胡鬧了,我去阻止他。」她轉身要找人去。
袁妞一把拉住她。「小姐,您就別去了,因為去了也是白去,大人對您的身子可是小心調理,就怕這心絞症又復發,所以您說這張床他能不帶著嗎?」
「可是太勞師動眾了——」
袁妞翻白眼對著她歎氣。「其實袁妞真正要說的事,難道小姐您還是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她一臉的不解。
「小姐,人人對您的疼愛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您說這男人將來忍心動您一根寒毛嗎?就算將來大人真的厭倦您了,可您已曾受了大人的極寵,這樣的際遇是多少女人求也求不來的,再說,您覺得現在不幸福嗎?何必要讓過度的陰影來破壞眼前的一切。」
事實上,此刻的鴛純水幸福極了,那傢伙除了脾氣陰邪了些,其餘對她的照顧簡直是無微不至,像是可以永無止境的呵護。
但她多麼希望真能永無止境哪……
「唉,我的大小姐,大人這人的確是難以捉摸,但是大人對您所做的一切卻再明瞭不過,大人是愛您的,起碼此時此刻是如此!」
「此時此刻?」
「是啊,您不覺得這就已經比別人幸運上很多倍了嗎?」
鴛純水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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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山大街上往來的行人熙熙攘攘,一頂六人暖轎讓人抬著小心登上了城中著名的長橋「鴻景橋」,此橋長有百呎,橋身狹長,僅容一轎通行,若同時有兩轎要過橋,另一轎勢必暫讓一旁,讓一轎先行通過才行。
暖轎順利走完長橋,才到橋頭,忽然傳來一聲大喝,「是誰?誰該死的擋了我家大人的路?還不快閃一旁讓我家大人通過。」來人氣焰囂張,背後是一頂華麗的八人大轎。
站在暖轎旁的袁妞瞧了有氣,立刻回嘴,「什麼嘛,咱們都到橋頭了,該讓路的是你們!」
「大膽丫頭,你說這是什麼話!你可知轎裡坐的是何許人也,敢叫咱們讓路,你不想活了!」轎夫一臉凶神惡煞。
「你家大人是誰?」袁妞皺起眉來。
「哼,告訴你,我家大人正是新上任的新科狀元伊居政,伊大人,見到我們大人你家王子不下轎屈腰下跪就算了,竟然還敢擋路,瞧來你家主子是命不長了!」轎夫不可一世的說。
「你好大的膽子敢咒我家主子命不長,我看,不想活的人是你們!」小姐的這條命大人可是最寶貝了,敢詛咒小姐,瞧來要沒命的人不知是誰!哼!
「大瞻!是哪個渾丫頭敢說本官不想活了?」轎裡突然傳出暴怒聲。「還不給本官掌嘴!」
轎夫得令,立即挽起袖子一臉得意的要動手。
「住手!」坐在暖轎內的鴛純水聞聲趕緊下轎攔阻。
轎夫見下轎的不過是一名小姑娘,仗著有大官倚靠,態度更加囂張。
「你沒聽到大人的吩咐嗎?這渾丫頭說話不知輕重,是她自己討打,你最好別妨礙我教訓人,不然連你也惹惱我家大人,有你罪受的!」說完轎夫揚起掌就要朝袁妞落下。
「不行,不許你對袁妞動粗,這麼著,咱們讓路,這就讓路,求你們家大人別生氣!」鴛純水拉過袁妞護在身後不讓轎夫動手。
「你!這我可作不了主,要我們大人同意才成。」轎夫狐假虎威的說。
「求小兄弟行行好,替袁妞向你們家主子求情。」鴛純水趕緊低聲要求。
身後的袁妞氣呼呼的要抗議,但硬是讓鴛純水給攔下,袁妞氣得別過臉龐,明明是這些人無禮在先,小姐何必低聲下氣?!
轎夫這才裝模作樣的問主子。「大人,這丫頭的主人說要讓路了,求您別罰人了。」
「哼!」轎內只傳來一聲不屑的冷哼聲。
顯然他家大人還是很不高興,轎夫撇撇嘴,回頭對她們說:「早知道規矩讓路不就沒事了,非要惹得我家大人動怒,這下我也沒轍,這丫頭的嘴是非掌不可了。」
「不成,你們不能打人!」鴛純水不肯讓袁妞受委屈。
「怎麼不成?我家人人可是當朝的狀元,打一個放肆的丫頭算什麼,再說任何人見了我家大人莫不行禮叩首,偏偏你們這麼不懂規矩,不然這麼著,你們不妨跪下認錯,說不定我家大人會網開一面的饒了這丫頭。」轎夫有意羞辱,故意刁難。
「跪下?這怎麼成,你家大人了不起,我家小姐也不是——」袁妞氣不過大怒。
「袁妞,算了,咱們息事寧人,跪就跪,這種事別扯上爺,少給他帶來麻煩。」鴛純水立即阻止。
「可是——」
「住口,跪下!」說完鴛純水已經主動當街跪地了。
可惡!見主子都跪下了,袁妞哪敢再多話,趕緊跟著跪下,轎夫這才滿意的向他的主子稟報。
轎內的人不過又哼了一聲,算是不計較了,八人的轎子又重新抬起,大搖大擺的將鴛純水的轎子擠到一旁去,大轎約走了一小段落後,轎裡的人鄙夷地掀開轎簾,向後不經意的瞄上一眼,這一眼卻讓他霎時血液倒流,那轎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