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挑挑眉,興味地看著她。
是啊,從今天起,他們就是夫妻了,雖然他還不太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起來吧,我們該回家了。」他說。
南瓜一怔,「回家?」
「難道你想住飯店?」他問。
「也不賴啊。」她誠實地回答,「住哪裡對我來說都沒差。」
他咧嘴一笑,「你住哪裡對我來說也一樣沒差,不過外婆可不會允許。」
「你住哪裡對我來說也一樣沒差。」
其實她不感到意外,畢竟他不是因為愛她而娶他,但聽他這麼輕易的,甚至是冷漠的說出這句話時,她真的有種悲哀的感覺。
不自覺地,她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看見她臉上那樣的表情,宙王心頭一震。
她為什麼一臉難過的樣子?她是在安排下,甚至可能是在某種協定下嫁給他,對他根本沒有所謂的感情,為什麼在聽到他那麼說時,會露出這種叫他有點內疚自責的表情?
內疚?自責?見鬼了,他又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他們的婚姻比兒戲還不如,兒戲的婚姻往往是因為衝動,而他們之間連悸動都沒有。
「走吧。」他為她的反應及自己的感覺而懊惱著,「外婆在等我們呢。」
南瓜抬起眼睇著他,眼底有著不馴,還有一種「無力可回天」的無奈。
她沒有反抗他,連句嘀咕都沒有,穿上鞋子,她走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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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調布,齋川宅。
這絕對是棟名副其實的豪宅,而在這棟豪宅裡卻只住了兩個傭人、靜子,還有他四個人……不,嚴格說起來,現在是五個人。
這一切對南瓜來說好像不是真的,倒不是因為齋川家比她所想像的還要富有,而是……她真的嫁給他了。
在不久之前,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大學生,叫她震驚的事情卻一件件的發生,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
先是小野家宣告破產且負債上億,接著是她媽媽奶奶可能坐牢,再來……她就嫁進了齋川家。
一切發生得太急也太突然,像是一場夢,醒來之後仍會餘悸猶存的夢。
齋川家是由三棟獨立的建築物所聯結起來的豪宅,中間的主體建築是客廳及廚房,西邊一樓是傭人房,東邊的一樓則是齋川靜子的臥室及起居室。
東邊二樓原本是宙王的臥室,但現在則是新房:西邊二樓是書房及客房,平時只有宙王在使用。
三棟建築物相通,而且還有電梯以方便年近八十的齋川靜子上下樓。當然,她目前根本還用不到。
打開新房的門,南瓜才意識到這絕不是一場夢,她……她真的結婚了。
「你的行李都已經送來了。」在她身後的宙王說道,「你要自己整理也行,要傭人幫忙也可以。」
「我自己整理就行了。」她說。
「喔。」他睇著她,沉默了一下,「那你早點休息吧。」說罷,他轉身要走,彷彿將她帶到新房就算任務達成。
見狀,南瓜一怔。
「ㄟ!」她拉住他,「你要去哪裡?」
他看著她,挑了挑眉,「我去哪裡?」
「是啊,你……你要去哪裡?」他們已經結婚,而這裡是他們的新房,他卻像飯店服務生般將她帶到這裡,然後就要轉身離開。
難道他……他不睡這裡?
喔,這可不行,他們還要生小孩呢!他不趕快跟她嘿咻,她怎麼懷孕,又怎麼離開這兒回到媽媽及奶奶身邊?
「我累了,要洗澡睡覺。」他說。
「這裡不是我們的房間嗎?」她疑惑的望著他。
迎上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他皺了皺眉頭。「你以為我要跟你睡?」
他對她沒有偏見,更沒有特別的好惡,他只是無法跟見面一次便結婚的女人同床共枕。
再說,她應該也不想跟只見過一面就結婚的男人同睡在一張床上吧?
聽見他這麼說,她有種被嫌棄、被傷害的感覺。他的意思是他一點都不想跟她睡嗎?
雖然她不奢望他會喜歡她、愛她,但她好歹是個女人,他總不會連一點點想跟她怎樣的念頭部沒有吧?
更何況,要是他們不同床,不發生關係,她要怎麼生小孩啊?難道他以為她會像聖母一樣處女懷胎嗎?
「我們不是該一起睡嗎?」她直視著他,大膽地問。
他微頓,「你想跟我一起睡嗎?」
「想!啊不……」她答得太快,不覺羞得面紅耳赤,「我是說……是說……」
看她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羞澀模樣,他忍不住唇角一勾,笑了。
他一個三十歲的男人都無法立刻適應這樣的夫妻關係,更何況她才只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女孩。
雖說現在的女大學生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但她看起來真的不像是那種女孩。
「我看……我們還是分開睡比較好。」他撇唇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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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過澡,宙王在客房的床上躺了下來。
他在床上翻了兩下,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雖然客房的床跟他房間的床沒什麼不同,但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渾身不對勁。
早知道這樣,他應該叫南瓜睡在客房的。
想到她,她剛才那害羞的模樣立刻浮現在他腦海……真有趣,那只嗆辣的小刺蝟居然會害臊?
不過說真的,當她毫不猶豫的回答「想」的時候,他的胸口還因此一悸呢。
雖說他並不討厭她,但他還是很難跟「不熟」的她同房,當然更別說跟她發生關係了。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但正常不代表「來者不拒,誰都可以」。
閉上眼睛,他打算強迫自己睡覺。
但此時,他卻聽到敲門的聲音——
他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誰?」
「我。」外面傳來的是齋川靜子的聲音。
宙王一怔,暗叫不妙。他下了床,走向門口並打開了門。
門外,齋川靜子一臉「別想唬弄我這個老太婆」的表情。
「我就知道……」齋川靜子睇著他,「你要是不跟南瓜同房,我們的協議就不算數。」
「什……」
「我是說,如果你們分房睡,即使一年到了你還是不喜歡她,也不准離婚。」齋川靜子說。
「外婆,」他眉心一叫,「您先前並沒說明……」
「這是基本常識吧?」她挑挑眉,「結婚當然要同床共枕,這是一定的啊。」
「外婆,現在很多夫妻都分床,甚至分房睡的。」
「是嗎?」齋川靜子唇角一掀,要笑不笑地,「等你們結婚二十年以後再這麼跟我說吧。」
「二十年?」他蹙眉一笑,「你忘了我們一年後就可以離婚嗎?」
「你這麼有信心?」她用一種挑釁的眼神看著他,語氣也是挑釁的,「你堅信自己不會愛上她?」
他心頭一震,但還是語氣篤定的:「外婆,她是您挑中的,不是出自我意志的選擇。」
聽他這麼說,齋川靜子沉靜的一笑,「既然你有信心不會愛上她,就不必害怕跟她睡在一起。」
「害怕?我不是怕……」
「那麼是什麼?」她挑眉笑問。
「我沒辦法跟一個毫無感情基礎的女人睡在一起,甚至是發生關係。」他坦白地說。
「誰說睡在一起就會發生關係的?」齋川靜子好整以暇地一笑,「如果你不愛她,也不會跟她發生關係,就沒理由跟她分房睡,不是嗎?」
「哼……」他無話可說,因為他外婆所言甚是。
「好啦,」她拍拍他的手臂,「既然我們早有協定,你現在就乖乖回房去吧。」說罷,她轉身要走。
「外婆……」他喚住了她。
「嗯?」她轉過頭來看著他,「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跟您有協定,那麼……」他直言問道:「您跟她是不是也有協定?」
齋川靜子挑挑眉,「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她家破產。」他說。
「你認為她是因為錢而嫁給你?」她問。
「難道不是?」
「就算是又怎樣?」齋川靜子撇唇一笑,「不喜歡的話,你一年後就可以跟她離婚。」
「那麼她真是為了錢才……」
「宙王。」她打斷了他,眼神堅定而銳利地直視著他,「縱使你是在我的要求下才跟南瓜結婚,也不能不把她當一回事。」
迎上她的眼睛,他心裡一震。
「你們已經是夫妻,也舉辦了公開的結婚儀式,你要不要跟她成為有名有實的夫妻是你的自由及選擇,但就算你選擇跟她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也必須給予她相當的尊重及關心。」她語氣堅決,帶著一種訓話的意味。
宙王神情嚴肅,但並沒有反駁或不認同她的意思。
他的外婆說得一點都沒錯,不管他要不要接受她、能不能愛上她,她已經是他的合法妻子。
在她還是他合法妻子的這一年裡,他就得有做丈夫的樣子,就得盡做丈夫的本分。
「我明白了。」他平靜地道,「請您放心的去休息吧,我會回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