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牽制那名男子,又能讓他答應幫我報仇雪恨呢?」薩妍兒蹙起眉頭,在心裡認真地思索了起來。
或許……或許她可以想出什麼辦法,和那男子好好地談一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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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了。
墨黑的天際,只有一輪明月孤單地高掛著。月光皎潔,宛如一張銀色的網,籠罩住綿延的山林。
薩妍兒踏著月色,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宮殿後方的山頭前去。
她知道此行可能會有危險,說不定還會碰上賀祥天派出的追兵,但是為了找到幫手來幫她報仇雪恨,她也只能冒險了。
沒有馬兒的她,只能憑靠自己的雙腳,這一路走來相當折騰,原本黑瀑般柔亮的髮絲已顯得凌亂,雙頰更是蒼白如紙,她甚至還不慎跌了幾跤,一襲美麗的粉色衣裳早已變得髒污。
但,這一切她都不在乎,因為此刻的她早已不是嬌貴的公主了。
只要她能說動那個武功高強的男子為她報仇雪恨,不論什麼代價她都願意付出,更遑論只是吃這麼一點苦?
復仇的決心和深切的恨意,支撐著薩妍兒繼續走下去。
「應該就是那兒了吧?」
她抬頭仰望,隱約看見了石牢的入口,那讓她的美眸一亮,立刻加快腳步,努力登上了山頂。
石牢就在眼前了!
這座石牢是數十年前,她的曾祖父命工匠於三日內精心建造出來的,用以囚禁當時的一名叛軍首領。
當時為了查明那叛軍首領是否還有暗中勾結的同黨,一時半刻還不能殺了他,可據說那叛軍首領相當陰險狡詐,而曾祖父擔心若是將他囚於宮中,萬一出了什麼差池,讓那傢伙逃出牢裡,屆時他在宮中大開殺戒,那還得了?
為了安全起見,所以曾祖父將他囚禁於此,並派了重兵看守。
由於這石牢門上並沒有鎖,全賴外頭的一處機關來啟動,牢中的囚犯觸碰不到機關,絕無逃跑之虞。
自從那首領死掉之後,這座石牢就不曾再動用過,直到近一個月前,父王想起了這裡,便命人將那名來歷不明的男子囚禁於此,每日派人送膳食過來。
此時此刻,薩妍兒不禁慶幸父王並非將他囚於宮中,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找誰來幫她完成復仇大計了。
「我一定要成功說服他,幫我殺了賀祥天那個該死的奸臣!」
懷著報仇雪恨的決心,薩妍兒來到了石牢外。
她有些緊張地往裡面張望,就見石牢中一片陰暗,外頭的月光雖皎潔,卻照不太進去。
那陰森詭譎的氣氛,讓薩妍兒有些躊躇不安,猶豫著是不是該等天亮了再過來,或許情況會好一些。
然而,一想到父王和母后慘死的那一幕,她心中的忐忑不安霎時被深切的恨意給取代。
她要報仇!她要殺了賀祥天!她一刻也不能等待!
薩妍兒瞇起了美眸,懷著堅定的決心踏入石牢的洞口。
偌大的山洞中幽幽暗暗的,她的雙眸一時還無法適應,什麼都看不清楚,然而一種被牢牢盯住的感覺,驀地讓她的背脊隱隱發涼。
她突然有種錯覺,自己彷彿成了被盯上的獵物,而隱匿在暗處的猛獸隨時會撲上來將她給撕吞入腹!
薩妍兒暗暗深吸口氣,甩開這種荒謬的感覺。此刻那男子被囚於牢中,連她的一根頭髮都碰不到,她根本無須懼怕!
第1章(2)
定了定心神之後,薩妍兒努力試著看清眼前的景物,好不容易勉強在幽暗中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她瞇起了美眸,凝神想看得更仔細一些,這才發現自己正好對上了一雙眼眸。
那男子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由於她正站在較明亮之處,所以她的一舉一動全都無所遁形。
薩妍兒昂起下巴,不想讓黑暗中的男子看出她的緊張。她邁開步伐,打算走近一些,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絆倒了。
「呀——」
她低呼一聲,整個人狼狽地摔跌在地。身上的疼痛讓她蹙起了眉頭,心中更是懊惱萬分。
想不到她都還沒來得及和這男子談條件,就先在他的眼前出糗,這未免也太出師不利了。
薩妍兒咬了咬牙,振作精神站了起來。為了維持尊嚴,她強迫自己挺直了背脊,佯裝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你被困在這裡,近一個月了吧?」她開口說道。
儘管此刻仍看不清楚,但是從那矍鑠的眸光,她還是能知道他所在的位置,倘若她猜得沒錯,此刻他應該正坐在石牢的牆角。
在一片幽暗中,男子仍舊沉默著。
他將她從頭看到腳,也將她此刻一身的狼狽全看在眼裡,黑眸中閃動著複雜難解的光芒。
見他似乎無意回答,薩妍兒只好繼續接著開口。
「我要跟你談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黑暗中終於傳來沉穩渾厚的嗓音。
「我可以放你自由,但條件是——我要你殺了賀祥天那個奸臣,替我父王、母后報仇!」
當薩妍兒提到「賀祥天」這三個字時,語氣中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恨。
「父王、母后?果然是你,妍兒公主。」
果然?這兩個字讓薩妍兒一愣。
「你認得我?」她有些驚訝。
「妍兒公主的美貌舉世無雙,只要曾見過,就很難忘懷。」霍磊說道。
早在兩年前,從蒙面刺客的手中救了她之後,他就對她印象深刻——事後他逮到了那兩名刺客,原來他們是來報仇的。
那兩名刺客的父親本是「黑鷹堡」的守衛,卻因染上賭癮,想向爹預先支領幾個月的薪餉去「翻本」,故而被嫉惡如仇的爹趕出了「黑鷹堡」。後來那守衛不僅花光了錢財,還染上酒癮,某一夜醉得跌入山谷喪命了。
這兩名刺客認為若不是爹無情地將他們的父親逐出「黑鷹堡」,他們父親也不會如此潦倒並喪命,因此一直想殺了爹洩恨,但由於爹已病逝,所以他們才將目標轉移到他身上。
自從那一日,從那兩名刺客的手中救了薩妍兒之後,隔了將近半年之久,他在一次進城辦事的途中,遇見了數名侍衛隨行的她。
對於妍兒公主時常深入民間與百姓愉快相處的事情,他早有耳聞,而那一天,她的週遭圍了許多熱烈歡迎她的百姓,甚至還有幾名孩童來到她的身邊,好奇地拉拉她的裙擺、她的衣袖。
對於孩子們的「騷擾」,她美麗的臉上沒有半絲不耐與嫌棄,甚至還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擁抱。
當時她臉上那抹發自內心的真誠笑容是那般的閃亮耀眼,宛如春日暖陽一般,足以融化霜雪,也深深觸動了他的心弦。
可惜那時他有要務在身,而她又被眾多百姓簇擁著,讓他只能隔著一段距離望著她,沒能上前與她有任何交集。
他將她的倩影放進了心底,心裡暗暗想著若還有機會再見到她,下一回,他絕不會再讓彼此擦身而過。
想不到,事隔一年多,他們真的再度見面了,但卻是在彼此都如此狼狽不堪的情況下。
一思及自己被囚困於此的原因,霍磊的眉心便不由得皺了起來。
近一個月前,他堂哥霍明宇的兒子允勝遭到一群來歷不明的蒙面人挾持,他與堂哥分頭追蹤,想不到就在他快追上那群蒙面人時,赫然發現自己被誘入一個精心設下的陷阱。
當時一陣白煙陡地竄出,而他自幼就有著對毒性異常敏感的體質,只要一有毒素近身,他就會立即察覺,也因此他當時很快察覺了那陣白煙有毒,只不過他還是無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毒煙,並因此在對方猛烈的圍攻中受了重傷。
從當時的種種跡象來看,那些蒙面人似乎只是將允勝當成一個誘餌,真正的目標是想要取他的性命!
他們是誰?莫非與爹當年的仇家有關?
那時中毒又負傷的他一路強撐,好不容易擺脫了那些殺手,最後昏迷在薩裡安宮殿西側門不遠處,而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被困在這座石牢中。
當時他察覺出身上的毒已經解了,然而身上的重傷未癒,無法自行脫困,而由於不知道自己被囚困於何處,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指使的,為了謹慎起見,他對於所有詢問一概相應不理。
直到體力逐漸恢復之後,他才開始自行運功療傷,而現在他幾乎已復原,也差不多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
幾日前,他仔細地四處檢視過了,在這石牢的右側有一處較薄弱之處,憑他的內力應可順利將之擊破。
原本他計劃明日一早就要離開這裡,想不到離去的前一晚,竟來了這麼一個意外的訪客。
聽見這男子稱讚自己的美貌,薩妍兒的心裡沒有半絲欣喜。
「公主?」她悲痛地搖頭,說道:「奸臣賀祥天叛變,害死我父王、母后,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公主了!」
叛變?霍磊一怔,想不到竟會發生這麼嚴重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