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倆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你現下可以說說『唐門』弟子為何會對你窮追不捨了嗎?」倘若再來一次,她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總要讓她明白原因,才能死得甘心。
「你是『堂門』弟子,應該聽過墨蟾蜍吧?」兩人一道出生入死,冷貫霄覺得不該瞞她,於是道出原由。
「墨蟾蜍?!你有墨蟾蜍?」堂玄辰一聽見墨蟾蜍,馬上就聯想到天下至寶——玉蟾蜍,精神為之一振,興沖沖地想知道更多關於墨蟾蜍的事。
「不是我有墨蟾蜍,其實擁有墨蟾蜍的人是皇甫朔。不知為何,皇甫朔因緣際會得到墨蟾蜍的事情傳到了『唐門』耳中,他們為了得到墨蟾蜍,便對皇甫朔下毒手,豈知當時墨蟾蜍並不在皇甫朔手中,皇甫朔身中『冰火玄奇』卻仍不願交代墨蟾蜍的下落,『唐門』弟子認為我和易守信是皇甫朔的至交好友,一定知曉墨蟾蜍的下落,於是便找上了我們。」冷貫霄緩緩道出事情始末,讓她知曉為何「唐門」弟子會對他們窮追不捨的原因。
「原來他們真正的目標是玉蟾蜍啊!」堂玄辰得知「唐門」弟子的打算,總算不再覺得自己傷得冤枉了。玉蟾蜍乃天下至寶,想得到它的人可是不計其數,莫怪「唐門」弟子會窮追不捨。
「不錯。」
「那墨蟾蜍被藏在何處?」她好奇得很。
「你也想得到玉蟾蜍?」他挑了挑眉。
「說不想是騙人的,不過我想若是我出手搶奪,也搶不來,所以只要能見到傳說中的墨蟾蜍,我就能感到滿足了。」誰要她技不如人,打不過人家,只好用看的來過過乾癮了。
「墨蟾蜍在安全之處,會讓你見著的。」冷貫霄笑了笑,未交代墨蟾蜍藏放之處。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怕她得知去處後,反而招來更多的危險。
「好!別忘了你說的話喔!」她笑著提醒他,興奮過後,有些氣虛了。
「不會忘的。你先在這裡休息,我到附近找些野味回來。」冷貫霄瞧見她眸底的憔悴與疲累,知道接連兩次和「唐門」交手累壞她了,便要她在此好好休息。
「好……」堂玄辰無力地朝他擺擺手,打從心裡相信他會帶回美味的野味。
冷貫霄不甚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這裡荒涼、杳無人煙,「唐門」弟子或許暫且不會找到這裡來,但他擔憂出沒於荒野的野獸會傷到她……
「你放心去找野味,我雖然渾身無力,但別忘了我現下全身上下都是毒,野獸若敢咬上一口,絕對會立時倒地斃命的。」本來要閉上眼休息的堂玄辰察覺到他的憂慮,抬眼對他微微一笑,要他別擔心,她可沒弱到連路過的野獸都能隨便叼走。
「倘若『唐門』弟子出現,你立即對天空發射訊號,我會馬上趕過來。」冷貫霄交給她一枚作為訊號通知的煙幕彈。
「好。」玄唇沒拒絕地收下。
「我很快就會回來。」冷貫霄捨不得離開她,卻不得不暫且拋下她。對她交代完話後,便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堂玄辰望著他漸漸遠去的僵挺背影與堅決的步伐,並未因他短暫的離去而感到緊張不安,反而是放心地微笑著,因為她知道他不會離她太遠,深信只要她遇到危險,他便會奮不顧身地為她趕回來,她是如此地信任著他。
唇角愈來愈加揚高,綿綿甜意像漣漪般,於心頭不住地擴大,再擴大……
第6章(1)
熙來攘往,還算熱鬧的小鎮上,和樂融融做著買賣的百姓們,忽然間由空氣中嗅聞到一股難聞、令人作嘔的臭味,當場所有人皺眉掩鼻,四下張望,尋找臭氣來源。
遠遠的、遠遠的,一對身穿滿是補丁的衣衫,活脫脫就是乞丐的夫妻出現在道路那一頭,步入大街。
「怎麼會有人臭成這樣?老子這輩子還沒聞過這麼臭的乞丐!」賣豬肉的小販快受不了,破口大罵。
「就算跌進茅坑,也不可能會這麼臭啊!他們究竟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的?」賣包子的小販急忙蓋上蒸籠,免得他的包子被這股瀰漫於空氣中的臭氣給熏臭了。
一隻黑狗聞到他們身上傳來的臭味,先是惱怒地朝兩人用力吠,但叫了三聲後,連狗兒也受不了他們身上的臭味,哀鳴兩聲便夾著尾巴逃跑了。
「你們太臭了!滾出去!」有人開始發難。
「出去!」其他人紛紛加入附和。
「……」堂玄辰含淚接受眾人與狗兒對他們的厭惡,這是她這輩子遭遇過的最大侮辱!若非聽從冷貫霄的話,要掩人耳目,她根本不會悶不吭聲地承受這些羞辱。
羞憤的眼眸瞄著身上滿是補丁、穿不慣的舊衣衫。這衣衫是今兒個一早,冷貫霄趁一家農戶不在家時,偷偷取來要她換上的,他取走衣衫時還放了銀兩在農戶桌上,做為補償。
她贊同他所謂的易容改裝,不讓「唐門」弟子發現的主意,但她希望不要扮成人人厭惡的乞丐,畢竟全身發臭已經夠慘的了,沒必要再雪上加霜,於是她提出了不扮乞丐的想法。
但,冷貫霄卻問了她一句:你可有遇過全身發臭的富貴人家?
簡短的一句話,堵回她的奢望。
是啊!哪來全身發臭的富貴人家啊?再怎麼樣,全身發臭的人也該是乞丐。她沒辦法,唯有同意他的決定,和他扮成流落街頭的乞丐夫妻。
「堅強點,當作什麼都沒聽見,一直往前走就行了。」同樣遭人白眼的冷貫霄比她堅強多了,眾人難聽的言語聽在他耳裡,根本就不痛不癢。
「我沒辦法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她小聲咕噥,終於瞭解什麼叫人言可畏。她難受地更往他身邊縮,希冀他能為她擋去難聽的言語。
「喂!我們叫你們滾出去,你們沒聽見是嗎?臭乞丐,快滾!」賣豬肉的攤販見他們愈來愈靠近自己的攤子,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揚著屠刀叫囂。
「這麼臭又這麼醜的乞丐到底是從哪兒鑽出來的?」
「說他們其貌不揚算是好聽的,講難聽點,他們和豬的差別只在於鼻子的不同!豬肉張,你若將他們宰了擺在案上,也不會有人發現他們有何不同!」有人出言嘲弄。
「別理他們。」冷貫霄要她別被眾人難聽的言語給激怒。
「他們說話這麼刻薄過分,我出手把他們變得和我們一樣也不過分吧?」堂玄辰恨得牙癢癢的。雖然他們倆已服下雪絛草,但一時間體內的毒並未盡除,是以兩人並未恢復原本樣貌,而冷貫霄又認為他們倆的臉腫成這樣是最好的易容術,根本不會讓「唐門」弟子發現,這才會招來眾人的嘲弄。
「你若出手,『唐門』弟子就會發現我們的行蹤。」他提醒她小不忍則亂大謀。
「可是你聽,他們把我們罵得這麼難聽,我實在是很難忍下這口氣啊!」她會變成今日這副鬼德行,全是拜「唐門」弟子所賜,她已受夠礙她眼的「唐門」弟子了,才不在乎會不會再和他們起衝突。
氣憤難平的她大有與「唐門」弟子玉石俱焚的好氣魄,可一想到冷貫霄的內力尚未完全恢復,如果她再和「唐門」弟子起衝突,他一定又會為她挺身而出,她不想見他因她而受到一絲傷害,所以這口氣,她說什麼都得忍下來。
「我明白了。你體內的毒尚未完全除盡,由我出手代你出氣吧!」冷貫霄亦覺得這些人的話愈說愈難聽了,本是不想與他們計較,但思及她是姑娘家,怎堪遭受這些難聽言語攻擊?他若不為她出頭,怎配當她的男人?
「不要!」在他要出手為她出氣時,她及時拉住他,對他搖頭。
「怎麼了?你不是氣到快吐血了,我代你出氣不好嗎?」他柔著聲問她,不明白她為何會改變主意。
「你說的沒錯,我不該為了逞一時之快,而不計後果。」他們兩人都還有毒在身,實在不是逞英雄的時機。況且說到底,這群人不過是尋常百姓,他們出手也是勝之不武,徒增笑話罷了,不如照他先前所說,當作啥都沒聽見好了。
「你能忍受得了這些侮辱言詞嗎?」這不是她該承受的,他覺得先前要她息事寧人的要求太過分了些。他不想她受到委屈,倘若出手教訓這群出言不遜的人,可以博得她的燦爛笑靨,就算接下來得應付層出不窮的「唐門」弟子,也是值得。
「你和我一同承受相同的羞辱,你都承受得了,我為何不行?」她終於瞭解旁人口中常說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是何種滋味了。其實一點都不糟,小小的幸福反而在她體內滋養成長。
「說得好,咱們倆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冷貫霄對她微微一笑,不論發生任何事,不論她變成怎樣,她的身邊都會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