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捷工作壓力大,他本來就有吸毒習慣,是他教芃芃吸毒,她說吸毒後的性行為讓兩人都……都很愉快。」她實在無法把芃芃的話整篇搬出來。
「往下說。」紀驤臉色鐵青。
「芃芃說,是她自己不好,呂捷毒癮犯了,她還鬧他,才會挨打。」
「該死!」
紀驤的指節扭得喀喀作響,他恨不得一拳揍死呂捷。
「別生氣,你們這樣子,我到底還要不要告訴你們更糟的事?」曲央猶豫。
「還有更糟的?」子翔拉高聲調,猙獰面目嚇人。
紀驤知道子翔無心嚇曲央,但他的表現絕對會讓曲央受驚,直覺地,他拉過曲央,將她護在身後。
「說啊,我倒要聽聽還能多糟?」子翔在他身前咆哮。
「凶央央做什麼?行的話,去把呂捷抓出來痛毆一頓啊!」紀驤為曲央不平。
「你以為我不會?」子翔向前一步,和紀驤對臉挑釁。
曲央搶到兩人中間,推推子翔、挪挪紀驤,把兩人距離拉出安全。
手擦腰,她不語,眼光輪流掃過兩人。
「打架可以解決事情的話,請便。」語畢,她退出兩人中間。
「Sorry,」半晌,紀驤給子翔一個敷衍道歉,追問曲央:「到底是什麼事更糟糕?」
「芃芃懷孕了,她有流產現象。我要芃芃到大醫院檢查,孕婦吸毒對胎兒有很大影響,但她不願意,怕醫生會建議把胎兒拿掉。」
「她還想留下他?」子翔暴吼,這下子他想做的是把芃芃的腦袋劫開,看誰在裡面植入控制晶片。
「是的,她要。」
芃芃說得夠明白,她說,即使自己將因此身敗名裂,都要留下呂捷的孩子。
「她被什麼東西撞到?竟有這種荒謬想法。」紀驤氣瘋了。
被愛情撞到了吧!曲央苦笑。
「我會要他付出代價。」
紀驤眼光閃過,子翔懂他的意思,點頭,這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
曲央搶在前頭,擋住出廚房的路。「你們指的『他』是誰?販毒者還是呂捷?」
「你要阻止我們?」紀驤冷聲問。
曲央歎氣回答:「果然,芃芃沒說錯,她說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你們,你們很有本事,要把呂捷從娛樂圈消滅輕而易舉。」
話說完,她不再擋他們,轉回餐桌邊,為自己倒一杯開水,「你們希望芃芃恨你們的話,就盡量放手去做吧!」
「什麼意思?」子翔問。
「芃芃在街上走了一整夜才決定回來,她若相信這裡安全無虞,不必花一整晚時間。」
「你想表達什麼?」
「她知道你們會對呂捷不利,她愛呂捷,寧願自己痛苦,也不肯讓他受半點傷害。」
「她被傷成這樣還愛他?」紀驤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
怎麼回答才對?愛情本就傷人,差別在於有形或無形之間,她不也讓愛情劃得傷痕纍纍?「紀驤,很抱歉……是的,她愛他。」
「天底下的女人都這麼蠢?」子翔問。
是的,包括被你始亂終棄的女生。曲央在心底說。
「芃芃不笨,你們傷害呂捷,她會知道,下次她受傷害時,會不會選擇這裡作避風港,我半點把握都沒有。」
「你在恐嚇我們?」紀驤怒眉。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子翔不能對曲央猙獰,自己卻能對曲央威嚇。
「我說的是事實,不管多生氣,眼前你們只能忍下。」
「說得簡單,你不過是局外人。」紀驤氣極,口不擇言。
她盡心盡力,為維護他的快樂處處妥協,然在他眼中,她始終是局外人?
又一次,她受傷。
夠清楚了嗎?愛情傷人,這是通用定律,並非只有芃芃在愛情中間吃虧。
「你該做的是站在她身邊保護她,而不是對付她的愛情。」曲央低眉,不教他看見自己的痛楚。
「你以為我不是在做這些事?那個呂捷給得起什麼鬼愛情!」紀釀和曲央對峙。
「你的保護法是她要的嗎?」幽幽地,她問。
「她不懂事,由我來做主。」
「芃芃不是你的女兒,她甚至不是未成年少女,她不需要誰為她做主,她要的是友誼支持,我要是你,我會想著該如何幫她戒毒、如何說服她上醫院,而不是傷害呂捷,製造更大問題,然後逼芃芃朝呂捷飛奔而去。」
話說完,她灌下整杯開水,強忍怒氣,離開廚房。
在經過紀驤身邊時,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裡?」
「回家。」春假連續假期還沒過完,她不必留在這裡和他們大小眼。
「你不管我們了?」
「紀先生,你忘記了,我不過是「局外人」。」推開他的手,曲央不回頭。
久久不說話的子翔開口:「你把她惹火了。」
「是嗎?」
「你不准我凶央央,可是你對她,比我對她更壞。」
他把溫順平和的央央惹火了?滿腦子亂,芃芃讓他心急,央央教他胸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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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氣,曲央在紀驤出現在她家門口時,還是乖乖坐上他的重型摩托車,回去。
戒毒是辛苦工程,尤其最前面那段,別說芃芃,曲央也讓她弄得全身傷痕纍纍。幸而,再苦,他們齊心合力熬過來了。
第二個月,芃芃犯毒癮的次數減少,紀驤聘請專職管家和護士來照料她,把她身上消失的肉養回一些,精神恢復不少。
超音波中,她肚子裡的胎兒活動力很強,驗血報告出爐,沒發現不對的地方,這讓四人安心不少。
第三個月,芃芃又能出門了,買東西、吃東西,子翔、紀驤供應無限卡,讓她買個痛快。他們什麼都不求,只求她快樂。
在家裡,他們避免提到呂捷。
芃芃心急,她始終聯絡不上他,呂捷的手機號碼換了,經紀人手機也不通,她只能從報章雜誌得知他到大陸拍戲。芃芃的心煩只能找曲央說,因為子翔、紀驤光聽見呂捷兩個字,態度就會丕變。
曲央安撫芃芃,說呂捷不是普通人,而是站在鎂光燈下的男生,他的不自由,她比誰都清楚。曲央要她照顧好自己,才有能力追逐愛情。
芃芃聽進去了,她按捺性子,等待呂捷捎來消息。
這段時間,紀驤和子翔開始計畫開設時尚品牌店,這計畫讓芃芃暫時分散注意力,等待變得不難熬。
生活似乎走入常軌,子翔、紀驤很高興活力十足的芃芃重新回來,她會說會笑,會拉著子翔或紀驤出門選購嬰兒用品,懷孕不過四個多月,他們已經開始找設計師,裝潢嬰兒房。
六月底,期末考結束,曲央正式成為實習醫生。
實習醫生工作量大、壓力大、日夜顛倒,還要時時被正式醫師罵,這不是正常人過得了的生活。
每天,她回家第一件事是睡覺,有時候連床鋪都走不到,關上房門便直接往地板一躺,沉沉入睡,更多時候,她羨慕病床上的患者,有張舒服床可以躺。
這天,子翔陪芃芃購物,紀驤出門辦事,管家打理好家務也離開了。
五點,曲央從醫院回來,她發現自己有點小感冒,於是倒開水,吞藥片,隨手拿了早上剩下的飯團聞聞,還好,沒發酸。
蜷進沙發,她望住飯團發呆。
這一發呆,她傻了兩個小時,飯團尚未入口。
紀驤進屋,打開電燈,發現她在。「央央,怎麼不開燈?」
回神,她點點頭,把飯團放進嘴裡,咬一口,味道怪怪的,皺眉,她還是嚼一嚼,吞進去。
「你有黑眼圈。」他坐到她身邊,食指在她眼皮下方劃弧線。
「這是實習醫生的標記。」勉強扯唇,她笑不出來。
「心情不好?」
他在意她的心情?要不是她在生病,知覺反應遲鈍,恐怕會感動得痛哭流涕。
「我沒事。」
他拿走她的飯團咬一口,皺眉。「你的廚藝變差了。」
「不是我做的,我很久沒下廚。」
紀驤看見桌上藥包,拿起來翻翻,他的大掌按上她的額頭測溫度,是最不科學的測量法。「你生病了?」
「沒什麼,不過是流感。」她又剛好身處在病菌最多的醫院。
「看過醫生了?」
「我就是醫生。」每天照鏡子,她都要看好幾次「醫生」。
「還沒拿到職照的密醫。」他加入註解。
紀氏幽默?芃芃的存在讓他心情大好,好到擠得出些許幽默?不想不想,再想下去難免妒忌,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他的心本不屬於她,她才不要貪婪掠奪。
曲央沒作聲。
「虛弱到說不出話來?林黛玉不是你的形象。」他說得憂心。
「我的形象是什麼?女強人、天塌下來都砸不死的蟑螂?」有點冷,縮縮手腳,發熱的人反而感覺冷,要是她沒學醫,一定會懷疑這種怪現象。
他沒回答,起身進房間。
曲央沒反彈他的非禮貌行為,因她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