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臉有些擱不住,他對王妃陪小心地道:「我也是關心則亂,你就不要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杜福兮知道王爺向來疼寵王妃,甚至可以說事事都依著王妃、看王妃的臉色,因此看他立刻換了張臉,眼中厲色全消的對王妃陪小心也就不奇怪。
孫石玉的雙眸此時深不見底,他淡淡地道:「母妃也不要怪父王了,這事暫且不提,孩兒有事向兩位稟告。」
王妃向來對兒子的事十分關切,忙問道:「是什麼事?」
杜福兮也不解的看著他,他有事要跟王爺和王妃說,她怎麼不知道?
孫石玉凝了眼看著王爺和王妃。「不久前,何姨娘送了福娘一個香包,香包裡縫了避子香料,要令福娘不能懷孕。」
王爺臉色立即變了又變,誰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麼,王妃則聽得渾身一震,顫聲問道:「這是……這是真的嗎?!」
孫石玉一臉的坦然,「千真萬確。」
杜福兮不明白了,不是說好要暗中注意何姨娘嗎?他怎麼這時候揭了?
「何姨娘她為何要這樣做?」王妃不敢置信,轉頭對王爺說:「王爺,得將何姨娘叫來問清楚才是。」
王爺怒道:「來人!把何姨娘押來!」
外頭守著的侍衛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押來何姨娘。
何姨娘人未到聲先到,一路嚷嚷著,「放開我!放開我!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事要這樣羞辱我?王爺、王妃,你們在哪裡?你們要給婢妾做主啊!」
這鬧烘烘的,飯當然也不必吃了,也沒人有心思吃飯,杜福兮叫了丫鬟進來收拾桌子,此時何姨娘也被押了進來。
她一見王爺和王妃都在,馬上聲淚俱下,「王爺,是您讓人押了婢妾來嗎?婢妾犯了什麼錯,為何要這樣折辱婢妾?」
王爺還沒開口,王妃便痛心地看著她問道:「本妃待你不薄,你為何在送給福娘的香包裡縫了避子香料?」
杜福兮一聽就好笑,王妃這是護短,也不問問事情是否為真便定了何娘姨的罪,看來王妃真是很疼愛兒子啊。
剎那間,何姨娘的臉煞白,但她一個勁的否認,嗚嗚哭道:「婢妾沒有!婢妾怎麼敢做那膽大包天的事?請王爺和王妃明察啊!」
孫石玉勾了唇。「明察就不必了,拖出去打五十個板子,打到吐實為止。」
五十個板子?!何姨娘的眼珠子差點凸了出來,她激動得身子微顫,跪走到王爺面前,流著兩行淚,楚楚可憐的抬眸看著王爺。
「王爺,世子這是要屈打成招啊,婢妾好歹服侍了您二十多年,您可一定要護著婢妾,否則婢妾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話來……」
王爺的臉色很難看,「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王妃能饒你不死,若是你不肯好好地說,定要胡亂說話,那本王也保不了你,你好自為之!」
杜福兮聽了好生奇怪,怎麼這兩個人像在互相威脅似的?
孫石玉沉了臉,忽然拔高音量,冷冷地揚聲道:「來人!把何姨娘拖下去,給我狠狠的打!不必吐實了,直接打死!」
何姨娘被這道命令嚇得快魂飛魄散,她瞪著孫石玉那張高高在上、面無表情的臉,
忽地哼了一聲,一副豁出去,死豬不怕滾水燙的語氣尖聲喊著,「你憑什麼打死我?憑什麼佔著世子之位?是我做的又怎麼樣?少在那裡擺一副世子派頭,告訴你,你根本不是王爺的孩子!你是野種!是個野種!」
第十九章 身世之謎(1)
一時間,房裡落針可聞,何姨娘咬著銀牙一臉憤恨,其他四個人臉色各是有異,王爺眼裡像要噴出火來,王妃一臉蒼白搖搖欲墜,杜福兮聽得心頭一震,孫石玉倒是裡頭最淡然定之的。
這個結果與他猜測的相去不遠,因此他才會選在這時把何姨娘拖下水,便是要藉她的口抖出來,否則他與福娘是不可能在王府裡過安生的日子。
杜福兮看著這一切,腦子運轉,看王爺和王妃的反應,這真是事實,她家相公真不是王爺的種,這也解釋為什麼她一直覺得王爺對待她家相公很表面,那關懷之情每每看了都覺得並非發自內心,像是做給什麼人看似的,與王妃的情真切意大不相同。
如今疑惑都解開了,王爺是做給王妃看的,為了討王妃的歡心,所以假裝也很重視世子。
「你這個賤人,究竟在胡說什麼?」王爺氣急攻心,大步走到何姨娘面前,揚起手便毫不留情的甩了她一記重重耳光,這樣還不消停,他甩了手,又是一耳光甩在何姨娘另一邊臉上,說明他氣到了極點。
「您竟然打婢妾?!」何姨娘被打得嘴角沁出血絲,臉也腫了,她搗著面頰,嚶嚶的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顫聲道:「王爺到如今還要隱瞞嗎?您明明是最痛恨那賤種的人,婢妾在送給那小蹄子的香包裡縫了避子香料,不過是不想讓她生下孩子又以王府嫡長孫自居罷了,這不也是王爺你心中想要的嗎?咱們少喬才是王爺您的親骨肉,但王爺您這二十年來卻因為王妃而必須巴巴的捧著那賤種,甚至讓他承爵,叫婢妾怎能甘心?」
「給我住口!」王爺神色鐵青,尖銳怒罵,抬起腳竟是重重的又往何姨娘身上踹去。
杜福兮看得目瞪口呆,這算家暴吧?
何姨娘被踹得骨頭幾乎要斷了,杜福兮都不忍心看她痛苦的表情,但她卻笑了起來,眼裡有怨毒之色,但語氣輕佻地道——
「王爺,您有多恨那賤種,要不要婢妾現在說給王妃聽?但凡男人,怎麼會去愛自己渴慕的女人為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哪能打心底視如己出?定是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是王妃你太天真,以為王爺會對那賤種愛屋及烏,以為王爺真會遵守承諾,會對你和你的孩子保愛一生,會做你們母子永生的依靠,會把你的孩子看得比他自己的孩子還重要。
「王妃,你是打從心裡那麼相信王爺的吧?你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千金小姐當然會那麼想了,你甚至還大方的抬了婢妾做姨娘呢,以為婢妾就要對你感激涕零,就該一輩子為你保守這見不得人的秘密了是吧?你一定萬萬想不到,王爺多少次在婢妾房裡喝醉了在咒罵你生的那個賤種,王爺有多希望那賤種死掉……」
王妃臉色蒼白、兩眼呆滯著,王爺聽得大怒,手裡一發尖銳暗器便筆直的射向何姨娘,他怒不可遏地道:「滿口荒唐,本王這就劈了你!」
孫石玉早有防備王爺會對何姨娘下手,他眼疾手快,穩穩的打下了那只暗器。
王爺驚愕的看著他,他卻是半眼也不看王爺。
「哈哈哈哈哈哈……」何姨娘狀似瘋狂的笑了起來。「王爺,那賤種也看出你這個現成父王當得虛情假意啊!」
王爺真真要被何姨娘氣死了,他見王妃恍似快昏倒了,連忙走過去要扶她,「夢君,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那樣……」
王妃扶著桌子站穩了,不讓王爺碰到她,她渾身發抖,抬手阻止王爺的分辯。「不要說了,臣妾現在不想聽。」
王爺見她一臉慘白,怕她真會昏過去,只好先住口。
王妃看著何姨娘,眼神冰若寒霜。「我只問你,是你指使秋月長年給玉兒下毒的嗎?也是你在善蓮燉的燕窩裡下毒的嗎?」
何姨娘咯咯咯的笑起來,她髮髻也散了,兩頰紅腫,嘴角沾著血,又那樣不正常的笑著,看起來委實可怖。
她譏誚道:「我說王妃,我有那本事指使得了秋月嗎?她可是太后的人,咱們府裡誰有位分能指使得了秋月,只要想一想便明白了不是嗎?至於那燕窩,當日婢妾壓根沒有到蓮姨娘的院子裡去,你不要冤枉婢妾!」
王妃霍地抬眼看向王爺,清澈的眸子裡滿含憤怒,這府裡有能力指使秋月的,除了王爺和她這個王妃,還會有誰?
王爺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一沉,「不是我,夢君,你千萬別誤會……」
「是誤會嗎?」王妃冷冷的別開眸子。
「不是誤會。」孫石玉忽地開口道,「母妃身邊的竹影便是父王的人,當日在蓮姨娘所燉的燕窩裡放有毒湯勺之人便是她。」
他知道秋月是受皇后指使,但事關皇后清譽,他不願說出來,杜福兮自是知道他想法的,只能腹誹一句「你情深義重有何用?如此對待皇后,不值啊不值」。
「竹影?!」王妃睜大雙眼。竹影是她跟前的一等大丫鬟,跟百合一樣都是她的陪嫁,她萬萬想不到竹影會背叛她。
「胡說!」王爺很是氣急敗壞。「玉兒莫要亂說,你母妃可是會當真!」
孫石玉絲毫不受影響,淡淡地道:「孩兒並非信口開河,自從蓮姨娘說當日進入她小廚房的人只有竹影,孩兒便起了疑竇,派暗衛監視竹影的一舉一動,她多次與父王在書房碰頭,她與父王都商議了什麼,不需孩兒在此一一說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