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笑地碰碰她粉嫩面頰。「等我們成親以後,我的就是你的,你要用金磚砌屋,我替你上梁。」
天底下找不到比他更慷慨的夫婿。
「不食嗟來食。」她有骨氣的甩頭。
「見過一堆一堆的金山銀山嗎?」不是不食嗟來食,而是誘因不夠大,多些金光閃閃就會動搖了。
她表情掙扎地遲疑了一下。「好吧!我考慮考慮。」
志氣沒有吃飽飯重要,人要有銀子才能買糧食。
「好。」又要當神仙飛回去了,她覺得自己多了一股仙氣。
仙霧瀰漫,仙樂飄飄。
趙鐵花幻想著有一些綵衣翩然的仙女列隊迎接,胡白過胸的老仙翁撫鬚微笑,滿天的花瓣雨灑滿一身。
可是靈山裡的神仙終究是傳說,當他們剛由神藥谷飛回天遙宮,腳才一著地時,就見左右護法宮臨月、秦穩神色匆匆的迎上前,表情凝重的對著天遙飛雪一臉欲言又止。
看得出他們顧忌的是趙鐵花,似有難言之隱,而且彷彿和她有所牽連,她不好在場。
「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休息,等我哥休沐的前一日,你一定要送我回家。」神神秘秘的,有什麼她不能聽的?
不過反正她也不是很想知道江湖上打打殺殺的事,那是男人的事,女子只需躲在男人身後,當一朵啥事不理的菟絲花。
然而趙鐵花心口還是覺得有些堵塞,她很清楚自己不喜歡什麼事都被蒙在鼓裡,眾人皆醒唯她醉,那種感覺不太愉快。
「好,記得把人參雞湯喝了,加了血蛤和人面果。」都是補血滋陰、養氣理肝的好東西。
又喝湯,他真要把她養成一頭豬呀!
百般無奈的趙鐵花一臉抑鬱的在香梔、蔓草的陪伴下,步履微沉的回到天遙飛雪的居處,她想著接下來數日而另一邊的天遙飛雪則大步走入正堂,如玉面貌依舊美得驚人,他沒個正形的斜倚著軟榻,端起茶盅喝了口雲頂香霧茶。
「說吧!是什麼事讓你們拿捏不定,非要把興致正高的本宮請回來?小花兒不好哄,她才有點軟化……」他的意思是若無攸關天遙宮存亡的大事,他們那身「皮衣」就繃緊些。
聽到「興致正高」,秦穩和宮臨月明顯瞳仁一縮,即使是宮王身邊最親近的左右手,真讓天遙飛雪與美貌不符的躁脾氣發作起來,他可是凶暴的六親不認,管你是親爹或親娘。
「主子,宮裡派人過來。」皇上太閒了,不管民生大事卻老愛插手江湖人的事。
他一聽,如畫眉頭一蹙,「來的是誰?」
「七皇子。」
「怎麼又是他,皇家的內鬥沒讓他挪不開手?」看來他還是太仁慈了,沒人把他當一回事。
「他最近備受皇上寵愛,有可能是太子人選。」五皇子東方朔的風頭被他壓過去,朝中大臣開始站隊。
天遙宮雖隱居在世外桃源,與世隔絕,外人未經允許不得擅入天遙山,天遙宮的徒眾也鮮少離宮,但事實上留在宮裡的全是精英中的精英,平日習武,緊急時護宮。
而他們散出各地的門下弟子卻有近萬,分佈在各個角落、各種行業,形成蜘蛛網一般牢不可破的情報網,收集各路不為人知的小道消息和個人隱私,再傳回天遙宮。
所以天遙飛雪即使不入紅塵也能知曉天下事,每一門每一派的動靜他都掌握在手中,包括宮中也有他的內應。
他不插手朝廷事,所以朝廷也別來惹他,各安一隅,若是朝廷越界了,他也不介意改朝換代,扶個人上去披龍袍。
「他又來求藥?」誰中毒了,還是皇上犯了天下帝王都會犯的毛病,想求金丹壽與天齊?
這些沒腦的傻子,盡想些邪門歪道,要成仙就去修道,看其悟性能不能飛仙,求他無用。
「不是,他帶著聖旨來,也許是主子救妃有功,有賞賜下來。」宮臨月是這般猜測,但他想不可能這麼簡單,和七皇子有關都絕非小事,否則他不會親自前來。
天遙飛雪黑瞳一閃,「本宮還缺他一份賞賜?」
這是羞辱,如果皇上敢賞。
他,天遙飛雪不是大景朝皇帝的臣子,皇上休想使喚他,他們江湖人從不與朝政扯上關係,自有他們依循的法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
「主子要見他嗎?」好歹是代表朝廷而來,把人晾在山腳下是給皇室打臉,給自己樹敵。
他思忖了一下,「就讓他上來,只許帶四名隨從。」
天遙宮可不是杭州西湖,人人都能隨意來去。
「是。」一個時辰後,神色狼狽的東方凌同他一臉慘白的隨從入了天遙宮,幾人抄的是「近路」,難免「路上顛簸」。
「天……天遙表哥,你的待客態度有待改善。」他堂堂一名皇子竟被拎著後領貼地而行,天遙宮的做法太狂妄了。
他冷然揚眉。「我請你來了嗎?還有,別喊我天遙表哥,我們沒這層親,少來攀關係。」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隨從之一為主子發聲,自以為忠君護主。
「宮臨月,你瘸了嗎?」還要他開口?
怎麼每回當勾魂使者的都是他,其實秦穩那張閻王臉比他更適合殺人。
誰也沒見著宮臨月是如何出手,只見一顆黑色頭顱高高飛起,他落地時還因痛輕呼一聲,眼神狐疑地看著還往前走了兩步的身軀,心想他的頭怎麼不在頸子上面,人沒頭還能活嗎?
「砰」地,少了腦袋的身體倒下,正面朝人看的頭顱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到死都未曾闔上。
「天……宮主,隨從不懂事又何必因他動氣,本皇子自會處置,無須宮主你費神。」東方凌的眼中有驚有懼,但也有皇室相爭的凶殘,他只看了一眼身首分家的隨從便移開視線。
自從上一次和天遙飛雪交手後,他對其性格有些瞭解,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凡事以自我為主,任意妄為,不講禮法,只有他說了算,別人休想在他的地盤上作威作福。
硬碰硬對天遙飛雪不管用,他只會用武力報復,誰敢觸他的逆鱗,沒有二話只有一種下場——死。
他不在乎死多少人,誰死誰活與他無關,他活在無敵的張狂中,任誰也動不了他分毫。
「廢話少說,你來幹什麼?要求藥,搬銀子來,別給我念什麼繁文縟節的天恩厚惠,我可沒拿過你們大景皇帝一絲恩惠。」反過來他還造福了大景朝,使百姓安居樂業,民生富裕,四境無烽火。
正要拿起聖旨一念的東方凌面上一僵,表情微陰。「你不耐煩聽,我也就不照本宣科的念,聖旨的內容是蕭貴妃鳳體大愈,皇上甚為喜悅,故而賜婚華容公主,賜公主府,擇日完婚……」
天遙飛雪如玉素手一抬,止了他未竟之語,神色慵懶的看向宮臨月。「他說的話本宮不太聽得懂。」
「稟主子,聖旨的意思是賜婚。」宮臨月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有些幸災樂禍,但不知是針對天遙飛雪或東方凌,他覺得有人要遭殃了,他正好有空看熱鬧兼敲鑼打鼓。
「賜誰的婚?」天遙飛雪的語氣多了狠厲。
「主子你和華容公主。」可憐的華容公主,美人注定命運多舛。
他冷誚道:「大景皇帝太努力播種了嗎?龍子鳳女生多了銷不出去,打算讓本宮拾破爛?」
聽到自己疼愛的皇妹被以破爛形容,任誰都會不痛快,東方凌的臉色一沉。「皇妹就等在天遙山山下,她乃我朝第一公主,容色為京城之最,美若天仙……」
「在我面前說美若天仙?」太妄自尊大了。
看著天遙飛雪那張宛若天人的仙姿美色,東方凌說不出華容公主艷冠天下這句話,誰讓他比女人更美。「父皇的意思不得違抗,君無戲言,你準備準備,進京好迎娶公主。」
「皇家的女兒果然嫁不出去,養得太嬌了,大景皇帝急了,到處捉人頭點婿,把累贅送走。」
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也算氣數將終,皇位坐久了覺得硌骨頭,想往皇陵躺一躺。
「華容公主貌美人賢慧,為人謙遜恭良,堪為塚婦,於你並無壞處,是男人都有逐鹿天下的野心,若是娶了我皇妹,我許你一字並肩王,只在我之下。」超品親王。
東方凌以高位為誘,助其一飛凌霄。
「什麼骯髒貨色都往本宮倒,當我天遙山專收廢物嗎?想登上那個位置自個兒努力去,恕不奉陪,我只允諾不幫你的對手。」東方家自相殘殺去,勝者為王,榮登九五。
否則讓他出手,皇家子嗣一個不留,看這天下誰來坐!
「賜婚……」他不能不當一回事,皇命難違。'
天遙飛雪笑得極媚的一揚袖,東方凌手中的聖旨脫手而出,無火自燃地在空中化成散落的灰燼。
第九章 賜婚聖旨(2)
「大景皇帝年事已高,也該病一場了,他想早日駕崩,我樂於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