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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面對王滿兒自以為是的安排,趙鐵花真的很無語,可也莫可奈何,形勢比人強。

  只是走著走著,人越來越多,一行人也越來越無法聚在一起走,漸漸地走散了,沒見過什麼世面的王三哥被城裡的繁華迷了眼,竟忘了身邊還有一個趙鐵花,自顧自的往前走。

  這是賞花燈嗎?是人擠人才是。

  趙鐵花困在人群裡有點昏了頭,分不清東南西北,她被人潮推過去又擠過來,想找個空檔脫身都很困難。

  突地,不知從哪裡伸出一隻手,拉住她手腕,頓時,宛如紅海從中間分開,她嬌小的身軀從人海裡滑出。

  「啊!你……你是誰?我家很窮,你拿不到贖金,若是拐子就更別想打歪主意,我人醜賣不到好價錢,你做的是賠本生意……」手捉得真緊,一點也不想讓她掙脫。

  「人醜就遮醜吧!」一張兔兒面具往她面上一戴,遮住本來面目。

  這聲音、這聲音……好耳熟。「大哥哥?」

  「哼!你要再認不出我,我就把你的頸子扭斷。」細白的手指流連在她無比脆弱的細頸上,來回撫摸。

  一見是熟人,她頓時笑逐顏開。「大哥哥你別嚇人嘛!我還以為遇到拐子了,嚇得額頭都冒汗了。」

  「你還笑得出來,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你驚慌失措。」很是冷靜,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而慌了手腳。

  她訝異地「咦」了一聲。「我戴了面具,你哪只眼看見我在笑。」難道他有透視眼?

  「聲音。」

  她有笑出聲嗎?而且……「人這麼多,你哪裡聽得出我的笑聲,不要以為我年紀小就糊弄我。」

  天遙飛雪指勾起,朝她腦門輕叩。「我耳力過人,近在身側的聲音還聽不見的話,這些年的功夫白練了。」

  溫熱的呼吸吹在耳側,有些發癢的趙鐵花頓感一陣面臊。「大哥哥,你靠太近了。」

  他大言不慚的攬上她細腰。「人多。」

  意思是別人太擠,他能護住她就該感激涕零了,還敢嫌東嫌西想往外挪,把他的好心當驢肝肺。

  「明明你的四周……」是空的。

  不知是他的氣場太強大,還是施壓淨空左右,總之他身周的三尺以內毫無一人,兩人悠悠哉哉的走著。

  不過看他戴上惡鬼面具,她話到嘴邊就縮回去了,她是很識相的人,不會自己挖坑埋自己。

  「看上哪個花燈,我買給你。」認識這小村姑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好像從未花錢買過什麼送她。

  「花燈?」她搖頭,其實她一點也不喜歡,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她很小很小就不玩了。

  「給你。」她不好意思要,他就主動給。

  看著忽然出現在手中的蓮花八角宮燈,趙鐵花哭笑不得,不好說她不要,只能道:「謝謝大哥哥。」

  「不客氣。」看來姑娘家都離不開這玩意,小村姑也不例外,自以為送禮送到人心坎裡的天遙飛雪滿意的點頭。

  她真會不客氣,因為他看起來就是一頭肥羊的樣子。「大哥哥,我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

  「你想吃什麼?」心情愉快的他看什麼都順眼。

  趙鐵花到處看了看,瞧見好幾攤生意不錯的熟食攤子。「那間賣餛飩的,看起來很好吃。」

  他看了一眼,嫌惡之色一閃而過。「隨你。」

  同樣是來賞燈逛街,他們這一對就顯得特別突兀,也特別顯眼,別的地方是人擠人、寸步難行,可這兩人像在逛自家後花園,信步而行,怡然自得,不見半絲倉皇。

  尤其是兩人的穿著有極大的反差,一個雪白水綾長袍,風姿清逸,丰神若玉,濁世間一翩翩佳公子,一個是布裙荊釵,打扮平凡,腳下一雙鞋還有些舊,大戶人家的丫頭都穿得比她體面,跟在這麼出塵逸秀的公子身側

  可沒人敢露出鄙夷或不屑的神情,面具下的冷然黑眸一橫,週遭的百姓便有種遍體生寒的懼意。

  「大哥哥,你還是別和我走得太近。」她覺得很毛,不知被什麼盯上似。

  「理由。」天遙飛雪的眼神極冷。

  「你不認為我們很不相配嗎?一塊上等溫潤美玉,和一顆路邊隨處可見的石頭,你說擺在一起能看嗎?」如果她是那顆石頭,她會自卑地滾入河床,任由河水沖刷千百年,洗得石頭圓潤光滑。

  「我喜歡石頭。」尤其是她這顆不長進的石頭。

  一句「喜歡」讓趙鐵花心口狂跳,她裝出高傲的樣子一抬下巴。「不要太喜歡我,我不會愛上你。」

  不會……吧!

  「如果愛上呢?」他似笑非笑的勾唇。

  她佯怒的一瞪眼,「做人不要太惡毒,這麼詛咒我對你有什麼好處?你風華絕代,傾壯無雙的容貌有誰不愛,你別以你的美色考驗我,我的心志沒有那麼牢不可破。」

  「我就是要誘惑你。」他眸中帶笑,直對著她勾。

  「那我就……」跑。

  趙鐵花還沒付諸行動,就被看穿她心思的天遙飛雪拎個正著,面具下的雙眼陰晦不明。

  「天遙表哥?」不確定的嬌喚從身後傳來。

  聽若未聞的天遙飛雪繼續往前走,懷裡攬個小村姑,直到趙鐵花輕扯他袖子,小聲地說有人在喊他,他才慢下腳步緩行,仍未回頭的只瞧著身旁垂掛的燈籠,狀似思考。

  「天遙表哥,是你嗎?」從那身形、那走路的方式,華容公主東方嫣肯定他是天遙飛雪沒錯。

  「哪裡來,哪裡去,你認錯人了。」好好的元宵燈會,他可不想被不識趣的人給搞砸了。

  清潤的聲音一出,東方嫣撇下身旁的兄長,喜上嬌容的上前道:「天遙表哥也來逛燈會呀!好巧,不介意華容跟我皇兄與你同行吧?」

  「太擠。」皇家公主的教養也不過如此。

  「太擠?」她不解的顰起眉。

  「主子的意思是四個人太擠,你們是多餘的。」不曉得從哪裡冒出的宮臨月好意地解釋,他臉上戴著狐狸面具。

  狡猾如狐,指的就是他。

  聞言,東方嫣面上一僵,眼若含波的看向天遙飛雪身側的女子。「姑娘是誰家千金,這身打扮可真有趣。」

  她以為趙鐵花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嬌小姐,故意裝扮成村姑好掩飾自己的身份,不讓人認出她是誰。

  「我不重要,你不用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大哥哥,你遇到朋友了,我就不打擾了。」

  這才是天生一對,男俊女艷,氣質高雅,容貌一樣上乘,出身不凡……

  明明是雙璧生輝呀!怎麼心裡有點酸酸的?不太捨得美人哥哥琵琶別抱,成為別人口裡的肥肉……

  「我讓你走了嗎?」自作聰明。

  「大哥哥……」你們要去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了,多一個我不是太累贅,她自己找得到路回去。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幽怨了,讓原本心情不太愉快的天遙飛雪看得有些好笑。「無關緊要的閒雜人等與你我何關,看你的花燈去。」

  可我不想看花燈,從小看到大看了二十幾年都膩了,趙鐵花一臉無奈,覺得自己像跑龍套的反派角色。

  「天遙表哥說這句話實在傷人,華容豈是無關緊要的閒雜人等,以我的身份足以匹配。」東方嫣說時雙頰發紅,含情脈脈的凝視她想托付一生的良人,她日思夜慕的戀著他。

  「身份?」天遙飛雪取下面具,朝她蔑然一笑。「在我眼中只有死人、活人之分,你想當死人還是活人?」

  「天遙表哥為何對我如此無情,莫非以我的樣貌還配不上你?」東方嫣目含妒意的射向戴著兔兒面具的趙鐵花,心想這名女子究竟有多美,竟能把大景朝第一公主比下去,她非看個分明不可。

  「因為你太醜了,丑到我食不下嚥。」這就是她想聽實話的下場,別指望他這張刻薄的嘴能說出一句好話。

  噗哧!好大一聲笑,想掩飾都掩飾不了。

  一旁的趙鐵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明艷動人,宛若牡丹的美人兒,他竟還嫌人家醜,那他的眼光要有多高呀!莫非真要成了仙到仙宮裡尋找,找個仙女才看得上眼?

  她被驚著了,忍不住笑出聲,但是一見派頭十足的美人兒面有怒色,她趕緊斂笑的往天遙飛雪身後一躲。

  你們的私事自行了結,不要牽扯到我。

  還在竊笑的趙鐵花尚未意識到身邊的男人要做什麼,兩腳突然騰空而起,她才「啊」了一聲,人便如箭矢般飛了出去,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完全沒有起落找著力點的飛過整條街。

  這……太驚悚了吧!她能不能不當鳥?

  所謂的絕世武功就是這般吧!一出招便叫人驚心動魄,飛葉奪魂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瞪著遠去的身影,東方嫣恨恨道:「去查,查那名女子的來歷。」

  他居然無視她公主的身份,當場給她丟失顏面的難堪。

  她醜?她華容公主若真是個醜人,京城內的貴女都該去死,她們更貌如無鹽,該羞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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