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宮裡便有傳言,悅妃因為說話下當得罪聖上,雖然懷著龍種,但卻已經面臨失寵的局面。
這個消息一傳出,所有妃子皆在暗地裡高興慶賀著。
這之中,最高興的莫過於梅妃。
自從上次她在西洋節度使面前說錯話,被傅凌鈺責罰跪了十個時辰之後,便將悅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親手掐死她,以及她腹中的胎兒。
然而皇上滴水不漏的防護網,卻讓她即便有謀害之心,也無下手機會。
所以一聽悅妃惹怒帝王,遭受到冷落之後,她便認為自己的機會來了。
「妹妹,雖說皇上現在冷落了胡悅兒,可她肚子裡畢竟懷著龍子,再過幾個月待小皇子誕生後,難保皇上不會回心轉意,重新將她納入懷抱……」
說話女子年約二十五歲,與梅妃樣貌相似,她便是梅妃的胞姐,也是當朝宰相夫人秦若蘭。
也難怪秦家在北國的勢力無人可敵,秦震遠是手握兵權的兵馬大元帥。
而秦震遠的兩個女兒,一個嫁了皇上,一個嫁了丞相,這等權勢地位,又豈是他人可輕易動搖得了的。
好不容易盼到姐姐進宮探親,兩姐妹自然免不了敘舊一番。
聽了妹妹近日來的遭遇,秦若蘭也不禁對那悅妃恨得咬牙切齒。
可秦家地位雖高,卻不敢輕易惹怒龍顏,否則一個不小心,落個滿門抄斬,可就不堪設想。
梅妃聽了姐姐的擔憂,端茶輕啜一口,冷笑浮於臉上。
「姐姐,莫非你也變笨了嗎?你忘了不久前,爹派人從苗疆帶給我們姐妹的蠱藥啦?你我姐妹一個身在皇宮裡,一個身在宰相府,咱們依靠的男人在北國的地位和權勢非比尋常,若想征服他們,單憑美貌和手段也是萬萬不夠的……」
「妹妹說的蠱藥……可是那能夠在短時間內控制對方思想迷惑對方身體的桃花魅?」
秦若蘭猛然想起不久前,父親派人送到宰相府的一隻小錦盒,並還附上一封他的親筆書信,說明那錦盒內的玩意,就是苗疆女子用來奴夫的神蠱,就是怕有朝一日兩姐妹不得寵了,以防萬一之用。
梅妃陰惻惻一笑,「沒錯,就是那桃花魅。現在皇上雖冷落了胡悅兒,並不代表他會一輩子冷落她,為了以防萬一,不讓她獨受君寵,看來是不得不用上這桃花魅了……」
「可是妹妹,這桃花魅是至陰至陽的藥物所調配,若服用不當恐怕會危及性命,萬一皇上龍體有什麼不適,我秦家上百口性命,可就……」
「姐姐,自從你嫁給那溫吞吞的宰相曹子嚴之後,膽子怎麼越來越小了?你以為妹妹我入宮這幾年是白活了,啊?自從當初爹不顧我的意願,硬是拆散我和玉郎,逼著我嫁給皇上之後,我就已經看透這世間俗事。」
「一個女人若想在這宮廷中好好活下去,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權勢和地位,既然皇上不把我放在眼中,那我又何必在乎他的性命!只要能懷上龍種,憑爹和姐夫的勢力,還怕不能把我的孩子拱上太子之位,那時候我在宮中的地位穩定了,誰還管皇上的死活。」
說到這裡,梅妃眼底流露出一絲陰狠。
曾經,她也擁有過一段美好的愛情,與身為陳尚書長子陳玉郎兩小無猜,早在入宮之前私定終身。
可她爹為了讓秦家地位更加鞏固,硬生生拆散她與玉郎,把她送進這座冰冷的皇宮。
她是懷著怨懟之心入宮的,卻在見到傅凌鈺的一瞬間改變了想法,她不再排斥成為他的妃子,甚至幻想著也許自己能夠在他身上找到曾經失去的愛情。
可相處過後,她才發現,傅凌鈺冷情冷性,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就算每次駕臨她的寢宮,與她行魚水之歡時,她所能感覺到的,也僅是應付差事的一種發洩。
本以為他對所有妃子皆是如此,她縱然神傷,但還是能憑恃著父親在朝中的勢力,在這後宮佔有一席之地,直到胡悅兒的出現,她所有的美夢才徹底破碎。
他居然為了那個女人,怒斥她,甚至罰她跪在冰冷的地上十個時辰,讓她成為後宮的笑柄。
所以她怨、她恨,她得不到的東西,絕不會送給別人,而是要親手毀滅,大家都別想得到。
一旁與她關係甚好的蓮妃在看到她陰狠的眼神之後,不由得冷汗直流。
這樣的做法,真的可行嗎?
而她們之間的對話,卻被殿外的一個小太監聽了去,他狠狠打了個冷顫,趕忙轉身,悄悄離開此地。
第8章(1)
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煎熬,已經和傅凌鈺冷戰多日的羅羽然,決定向他投降。
所以趁著早朝結束,她便來到御書房要求見駕。
陳公公見了,自然不敢怠慢。
雖說皇上與悅妃娘娘在冷戰,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兩人分明就在鬥氣,若有一天和好了,她還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身為一國天子,傅凌鈺自然有他的傲氣和尊嚴,所以當陳公公向他稟報悅妃求見時,他先是沉默了片刻,這才宣見。
而這會四目交會的兩人,似乎都在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和對對方的想念。
「皇上還在生氣嗎?」見他冷著一張俊臉,有心理準備的羅羽然唇邊扯出一抹微笑,軟下姿態道:「若皇上還氣著,不妨罵上幾句、打上幾下,臣妾自然不敢有半句怨言,就是別再著臉不搭理人便好。」
幾句溫溫軟軟的話,聽得傅凌鈺無比受用,還想刁難她的幾分心思也全都一掃而空,再瞧那小臉上的哀怨,發現她挺個大肚的吃力模樣,哪還捨得再跟她生氣。
緊繃的面孔柔和下來,眼底也盈滿笑意,「把朕當成什麼人了?朕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哪有閒情逸致跟你一個小女人鬥氣?」說著,笑容滿面的將她拉到軟榻上坐好,「可是吃過午膳才過來的嗎?」
這樣的溫柔呵護一旦回來,積壓在心底多少日的委屈也全部湧上心頭,她臉帶幽怨的睨了他一眼,「我還以為皇上把我給忘了呢,今日若我不來,真餓死在宮裡,只怕皇上也不會知道吧?」
雙指輕輕捏向她的鼻頭,傅凌鈺忍不住笑出聲來,「怎麼,悅兒就是用這種態度來向朕道歉的?」
「皇上你別搞錯了,我剛剛的確是問你還氣著嗎?但從頭到尾,我可都沒承認過自己有錯。」
想到那晚的爭執,她便不能釋懷。她眼中的他是個體恤百姓的明君,然而他卻執意要挑起兩國戰爭,陷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件事橫亙在兩人心頭,所以這些天來,彼此在不能妥協的情況下,才發生了冷戰。
可今天,她卻不得不終止這場冷戰,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噢,聽你這樣一說,難道是朕誤解了你今天的來意?」他戲謔一笑,勾起她的下巴,「看來是朕自作多情了,還以為你是來向朕求和的呢?」
「好啦好啦,被你猜中了,反正你是皇帝,皇帝就是老大,凡算你犯下天大的錯誤,我一個小小妃子哪敢說些什麼。」她故作調皮的拍拍他的俊臉,「喏,我向你認錯道歉,以後咱們不要再鬥氣了好不好?你知道嗎?這幾天你不理我,我心情很懷,有種失去全世界的感覺,這感覺真的很糟糕……」
這是事實,那種煎熬痛徹心扉,吃不好、睡不著,每天夜裡都在想他,想他會不會趁著自己睡熟之際,重回身邊。
可每次清晨醒來後,身旁空空如也,這讓她六神無主又失魂落魄。
感染到她心底的哀傷,傅凌鈺不禁開始憎恨自己,這些日子為何一定要那麼狠心的懲罰她。
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到頭來,自己還不是一樣被她折磨得心神不寧!
否則,夜半時分,他怎麼會控制不住的悄然溜到床邊,只為看她熟睡後的容顏,親眼見證她還完好無缺的活在自己的羽翼下。
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又有幾人能體會?
輕輕將她攬進懷中,他哄孩子似的拍著她的後背,「傻瓜,你以為只有你心痛不好受嗎?其實……朕的心裡也同樣不好過。」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下巴搭在他的肩頭,咬著下唇,她幽幽啟口,「皇上既然這樣說,是不是證明,你其實是愛我的?」
話出口後,兩人皆是一怔。
愛這個字眼,涵義太深太廣,並非人人都承受得起它的真正意義。
特別是坐擁天下的君王,因為感情的包袱有可能磨滅其雄心壯志。
室內一陣靜默,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以為他將會拒絕回答自己時,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輕喃,「是的,朕不否認。」
短短幾個字,雖然沒正面回答她,卻已經給了她足夠的信心。
「那麼皇上……」羅羽然從他的懷中退出,帶著一臉的希冀,「皇上既然是愛著我,可不可以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