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夫人跪在地下,看著四周,臉色有些蒼白。這是要起來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
「該不會是有鬼吧?」侍女抖著聲音道。
「別胡言。」右相夫人硬是裝出一副冷靜的樣子。
靳永貞覺得好笑,尤其看著表姑奶奶那票人一副緊張的樣子,不由玩興大起,立刻拉起右相夫人,一副驚恐的樣子,「有鬼?難不成真的有鬼?」
右相夫人臉色蒼白,突然她的腰窩一痛,她慌亂的看著四周,「誰?誰捏我?」
兩旁的奴僕哪有這個膽子,全都驚慌的搖著頭。
「難道這片桃花林真有占怪?難怪從我住在這裡之後,夜半時分便常聽到有女子低訴,沒想到……真是嚇死人了。」
「什麼?」右相夫人已經嚇白了一張臉,「是真的?」
靳永貞認真的點著頭,還推了右相夫人一把,「表姑奶奶,你快去瞧瞧。貞兒害怕。」
「有何可怕,」嘴邊雖這麼說,右相夫人卻嚇得縮到自己的侍女身旁,「今日我看時候已經不早,就暫且饒過你,我先回去,改日再來。」
右相夫人決定趕緊回去,得要找個道行高的人來瞧瞧才行。也顧不得教什麼規矩,說完,她連忙帶著人走了。
「這就叫惡人無膽。」靳永貞一臉的嘲弄,只不過是誰在暗中助她?她低著頭看著地上的小石,目光緩緩的看向緊閉的屋子,溫良玉?可能嗎?
突然一個黑影從屋簷一躍而下,那利落漂亮的身法令靳永貞都看呆了。
墨寒看也不看她一眼,拉開了房門,「太子殿下召王爺回宮。」
「都說是他要選妃,為何硬要拖上我?」溫良玉沒好氣的踏出門,看到靳永貞傻愣愣的盯著墨寒,不由眉頭一皺,「看什麼?」
「高手。」靳永貞立刻上前,打量著墨寒,「不知公子名姓,師承何人?」
「他是本王侍衛。」溫良玉的雙腳一挪,擋在墨寒的面前。
看著那張漂亮的臉硬是擋住她看高手,靳永貞的嘴一撇,「好,他是你的侍衛,那我問你——他叫什麼名字,師父是誰?」
「他叫墨寒,是靈門子弟,師承白陽。」
靈門子弟?還是第四代掌門人白陽的徒弟?靳永貞的眼睛更是閃閃發亮,「爺爺曾提及世間唯有落英劍法足以與靳氏劍法匹敵,相請不如偶遇,討教一番。」
第一次見面就找人較量,這事兒還真只有靳永貞做得出來。
「再練個幾年吧!死丫頭。」
靳永貞瞪了溫良玉一眼,但他壓根不理會,視而不見的走了。
「小姐,」錦兒見到人走了,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位公子好俊,他是誰啊?」
「三皇子玉王爺。」她連忙多交代一聲,「見著他的事,可別說出去。」
錦兒這下徹底驚呆了。
靳永貞一得到自由,便想到需要本錢投資青樓的事,只是她把自己那少得可憐的首飾全拿去賣也沒多少。她的腳跟一轉——
「小姐?」錦兒忍著身上的痛,連忙跟著靳永貞。
「別跟著我,你快先去擦藥,我去找姊姊,一會兒就回來。」
衛國公府的家務全都是交由姊姊操辨,府裡實在沒什麼了不起的金銀財寶,因為若有值錢的,這幾年建村也已經花得七七八八,但她知道多少還有點古玩,這些東西應該值些銀子,只不過若要典當也得先去說服姊姊。
靳永貞像是想起什麼,突然停下了腳步,後面的錦兒來不及收腳,整個人撞了上去。
靳永貞眼明快手的轉身扶住了她,「小心點。」
錦兒痛得一張臉都皺了起來。
「不是叫你別跟著了嗎?」靳永貞無奈的搖頭,這個錦兒的忠心實在沒話說,但實在不知道先把自己照顧好,「你去擦藥,我得先回屋裡去換件衣服,我不能讓姊姊看到我這一身狼狽,不然姊姊聰明,一定會察覺有事。」
錦兒搔了搔頭,實在搞不太清楚這個小姐瞬間變化的思緒,不過可以肯定的就是小姐做事至少還會顧慮到老太爺和大小姐。
靳永貞偷溜出府的事,靳單易回府自然知曉,但既然右相夫人已經罰過,他也只是意思意思的說個幾句就算了。
其實要不是真的怕寶貝孫女沒規矩,將來找不到好人家,他也不想這麼拘著她。
看她不開心,他這個爺爺的心裡也是不痛快。
但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苦惱,太子選秀,打算在進宮的秀女中選太子妃和幾個側妃,寧貴妃特地要右相夫人進宮幫襯著指點那些秀女,這一忙和,右相夫人就沒太多心思放在衛國公府的兩位小姐身上了。
半年後,溫良玉開的青樓摘星坊風風光光的開業,由翠玉軒的柳公子打點,一開業就造成轟動。
有了好地方去,賺的錢還有得分,靳永貞現在樂得更是三天兩頭扮男裝偷溜出府,不顧自己姑娘家的身份老往摘星坊跑。
溫良玉也由著她,讓跟在一旁的張公公頗驚訝,但時間一久卻也見怪不怪。溫良玉和靳永貞兩人的所做所為,在張公公的眼中,沒有嚇人,只有更嚇人。
傳了三個月沸沸揚揚的摘星坊花魁大賽就要有了結果,靳永貞早早就溜出府跟著溫良玉在二樓的上房待著。
「我說是雲裳姑娘。」靳永貞抱著劍,居高臨下的看著樓下的高台。「她那舞姿輕盈嫵楣,無人能及。」
「我倒覺得是彩霞姑娘。」溫良玉轉著手中的扳指,目光與她看向同一個方向。
「打個賭。」
「好,」溫良玉一個點頭,「賭什麼?」
「就賭——一夜春宵。」
張公公在後頭聽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溫良玉揚首大笑,「靳永貞,你不單是第一個脫光我衣服、推我上床的姑娘,還是第一個主動邀我一夜春宵的姑娘。」
「想到哪去了。」靳永貞不客氣的哼了一聲,「我說的是今日的花魁。」
溫良玉思索了下,「你該不會是說若你猜中的雲裳勝出,你就與她春宵一夜吧?」
靳永貞點頭,「是!不過銀子——你付,而且要多少由我訂。」
溫良玉笑得更開懷,「好。你說了算。」如果她要雲裳勝,他就有辦法讓她得償所願。
「王爺,」張公公覺得快要暈了,「怎麼也隨著胡鬧呢?」
「張公公,說什麼?」靳永貞瞅了張公公一眼。
張公公聞言,閉上了嘴,心裡歎息,這兩個主子他實在伺候得心驚又膽跳。
「同樣都是女子,」看著大堂台上雲裳的舞姿曼妙,溫良玉忍不住問道:「你會跳舞嗎?」
「不會!但我會舞劍。」靳永貞拿出手中的劍,直接擺到了溫良玉的眼前。
溫良玉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將劍給移開。
「膽小鬼。」靳永貞嗤了一聲,「我看你也別叫什麼玉王爺,索性當玉公主算了。」
「你——」溫良玉的話還沒說完,大堂突然一片嘩然。
兩人同時將目光移過去。
就見原在台上舞得好好的雲裳竟然被一個壯漢一把給扯進了懷裡。
靳永貞的眉頭一皺,今日是摘星坊的大日子,可不許有任何差錯。
當初她是拿了姊姊的古琴典當了好價錢,才有銀子得以投資這個摘星坊,今日的花魁大賽若有個好綵頭,柳公子說會分紅,隔了這大半年,好不容易可以去把古琴給贖回來,可不能讓人來搗蛋。
溫良玉才要伸手抓住她,她已經越過木欄,從二樓一躍而下。
溫良玉見了只能搖頭,「墨寒。」
墨寒沒有二話,立刻也跟著下去。
至於溫良玉為了符合他向來柔弱又不思長進的樣子,自然就是一派雍容華貴、慢條斯理地走下樓梯。
「放開雲裳姑娘。」靳永貞拔出劍,不客氣的指著壯漢,就見他五官立體,看來是個外族人。
對方嘲弄的看了靳永貞一眼,不過就是個不起眼的瘦小孩兒,根本不足為懼。
他身後的下人立刻上前,一腳踢向靳永貞,「滾開。」
靳永貞的劍不留情一揮,直接劃破了對方的腳,霎時血流如注。
眾人一片驚呼,誰也料想不到,一個年紀看來不大的小公子,竟然能眼也不眨的傷人。
「二公子,不過都是來尋個開心,何必舞刀弄劍?」溫良玉上前,手輕搭在靳永貞的肩上。
靳永貞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今日的花魁大賽毀了,溫良玉看在眼裡可以當笑話,但是她可不同,她還等著分紅去贖古琴。
溫良玉一身富貴紫袍,頭戴玉冠,更襯得雪膚紅唇,艷麗逼人,雖說摘星坊的美人不少,但與他一比卻是略有不及。
京城內外都知玉王爺流連青樓,見過他的人也不少,但總是匆匆一瞥,畢竟他身份尊貴,一進來就被奉為貴客,摘星坊還特地為了王爺在後頭設了別院,王爺更親題為「四知苑」。放眼京城,也只有玉王爺有此待遇。
因此眾人今日皆是第一次如此近看溫良玉,更可感受他美貌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