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看著,」他坐起身,在她耳際輕聲說道:「你敢拿我如何?難不成想把本王給壓在草地上?」
靳永貞巧妙的用身子一擋,伸出手用力一擰溫良玉的大腿。
溫良玉一痛,鬆開了手。
「臣女謝王爺稱讚。」靳永貞一笑,趁機拉開自己的上半身,讓他的手離開自己的下巴。
「果然最毒婦人心。」溫良玉沒生氣,反而嘴角帶笑。
靳永貞低著頭,對他的批評置若罔聞,逕自說道:「今日正是秋高氣爽好時節,怎麼不見王爺騎馬狩獵與眾同樂,反而一人在此獨飲?」
「本王素來斯文爾雅,」溫良玉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淡淡的說道:「不好騎馬狩獵之道。」
說的好聽。靳永貞好氣又好笑的看溫良玉一臉陶醉的喝了口酒,不過不可否認,溫良玉確實挑了個好地方,居高臨下可以看著草原上的景色,一眼望去,心曠神怡。
「臣女想,王爺是不善騎術狩獵才對吧?」
溫應玉緩緩的將酒杯放下,「笑話,屈屈騎馬狩獵豈會為難到本王。」
「既是如此,王爺與臣女較量一下如何?」
溫應玉定定的看著她,「本王為何要與你較量?」
靳永貞抿嘴:笑,「王爺怕輸?」
「本王做事,要嘛不做,」他再次拿起酒杯,抿了口酒,「一旦出手,肯定天下第一。」
「呵。」靳永貞這聲笑隱瞞了太多未說出口的不以為然。
「在本王眼中,女人就如同馬。」
靳永貞笑意微隱,不屑的看著他。把女人當成馬……真是個自大的傢伙。
溫良玉自顧自的說:「要配得上本王的,一定得要天下第一。女人如此,馬亦然。只是這天下之大,怕是難尋堪配本王的駿馬。」
要不是礙於人太多,靳永貞還真想伸出手捏溫良王那張俊臉,怎麼臉皮這麼厚?
「既是如此,臣女就給王爺找匹馬來。」
溫良玉挑了下眉。
「衛城出好馬,臣女修書一封,托人找尋,早晚一定替王爺找到堪配的駿馬,到時王爺就沒理由推拒,一定得要與臣女一較高下。」
「你就這麼想跟我比?」
靳永貞點點頭,「臣女喜歡看王爺成為手下敗將的樣子。更重要的——我們可以藉此賭:場。」
又賭?溫良玉在心中歎了口氣,「好啊!若你真能找到天下第一的好馬,我就跟你比試,賭個一千兩銀子夠嗎?」
她的雙眼閃閃發亮,一千兩?可以建三四間屋子了,「王爺當真?」
「自然。」溫良玉白皙修長的手指轉弄著扳指,「本王等你的禮到,就跟你比。」
「好。」靳永貞興沖沖的點頭。
「退吧。」溫良玉揮了揮手,「時候已不早,這場狩獵若你不想輸的話,時間得抓緊了。」
「這場狩獵臣女沒興趣參和,」靳永貞一臉興奮,思緒全繞在怎麼善用那一千兩,還沒比試就認定自己一定會贏。就算心裡有個聲音說自己跟溫良玉這個繡花枕頭比試實在勝之不武,她也堅持蒙住良心了,「靳家軍在馬背上射箭舞刀是保家衛國,不是像皇孫貴胄一般,把射箭舞刀當成普通閒暇時的玩樂。」
溫良玉眼底閃過冷肅,轉弄扳指的手一頓,輕聲說道:「靳永貞,記住自己的身份,這話傳出去會惹禍上身。」
靳永貞臉上的笑容隱去。印象中溫良玉還沒拉下臉來訓過她——
似乎意識到自己太過冷酷,溫良玉扯了下嘴角,「本王再勸你一句,若不想後悔的話,今日的狩獵你最好用盡一切力氣取勝。」
她不懂他話中的意思,但見他不願說明,揮手要她退下,她的眼神微斂,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溫良玉眼光幽幽的看著她離去,是自己太過縱容她了嗎?或許真該要給她點教訓,讓她明白有些話足不該衝動說出口,以免將來惹禍上身。
夕陽似血,染紅大地。
宮裡的太監記下了每人今日的狩獵成果,走到了靳時維和靳永貞面前時,兩位千金腳下擺著的只有一隻箭還插在身上的灰兔。
這太監是跟在聖上跟前的鄭公公,他不確定的又看了好幾眼,「敢問兩位小姐,灰免……一隻?」
「是。」靳時維忍著笑點頭。
鄭公公不是不知道聖上對兩位靳家小姐的期盼,怎麼……他不解,但也只能如實記上。
靳永貞也恭敬的低著頭,掩去忍不住的笑意。
方纔跟溫良玉談了會兒,她便往與姊姊相約的方向而去,原以為姊姊早就越過林子到了另一頭等她,卻沒找到人,她在樹林裡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姊姊一個人在樹林悠轉著,馬背上已經有了這只灰兔。原來兩姊妹都不把這場狩獵當一回事,但是若真手無獵物也說不過去。
「多虧姊姊想得周延,不然咱們連只灰兔都沒有,不一定還會被數落。」
靳時維在一旁,只是淡笑不語。
寶公主和准太子妃這對姑嫂一隊,今日是大出了風頭,不單獵了六隻山雞,三隻兔,還有一頭鹿,走進營地之時可謂意氣風發。
月上樹梢之時,營地燃起篝火,女眷也在營帳前方空地的火堆旁飲酒作樂。
寶公主和准太子妃被叫到聖上帳前的空地,看來是要行賞,眾人都滿懷興致的猜測賞賜之物。
靳家姊妹卻坐在最不起眼的一角,自顧自的吃著。
「這羊腿烤得好。」靳永貞見沒人注意,索性直接用手拿,爽快的咬了一大口。
靳時維也沒有制止,似乎離開了衛國公府,她也放開了心胸,拿起桌上的酒樽,喝了一大口奶酒。
「姊姊,好酒量。」靳永貞對靳時維比了個大拇指,「我也要。」
「淺嘗即止。」靳時維說。
「明白。」靳永貞喝了一大口。
「小姐,大小姐交代淺嘗即止。」
聽到這身旁冒出的聲音,靳永貞先翻了個白眼,「憐兒,難得出府一趟,別這麼叨念成嗎?」
「是為小姐好,」憐兒跪在一旁,將甜湯給放下,「怕小姐酒後亂性。這是小姐最愛的銀耳紅棗,小姐聽話,別喝酒,喝甜湯。」
「姊姊,這丫頭到底哪找來的?管得真多。」嘴巴雖然這麼說,但是靳永貞卻把酒杯給放下,改拿甜湯,畢竟她喜吃甜,這是熟識之人皆知。
「是憐兒自己找來的。」靳時維微微一笑。
原本跟在靳永貞跟前伺候的錦兒不是不好,只不過腦子單純,所以來了個機靈的憐兒正好互補,她也可以不用操心妹妹屋子裡的事。
「是啊!憐兒無父無母,多虧小姐收留,不然憐兒只能流落街頭。」
「別以為自己叫憐兒,就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憐。」靳永貞將桌上的食物推給她,「吃。」
哪有小姐會跟自己的婢女共食。憐兒搖頭。
「叫你吃便是。你看碧兒不是也吃了嗎?」
坐在靳時維背後的碧兒差點被口中的羊肉給噎著,當下人的遇到沒把自己當下人的主子是難得的福氣,而在衛國公府的兩位小姐跟前伺候就是如此,她們待下人就跟姊妹似的。
「吃慢些,」靳時維看了一眼,「沒人跟你搶。」
碧兒臉微紅,用力的將肉給吞下去。
「小姐,」憐兒也學碧兒拿了些東西,躲在靳永貞的身後吃,一邊說打聽來的小道消息,「剛才奴婢聽說,今日聖上要給的賞賜是兩顆世間難得一見的夜明珠。聽說只要一顆,就能讓夜間光亮如同白晝,可惜小姐拿不到這好東西。」
「聽起來確實不錯,」靳永貞點頭,「但是不屬於咱們的,咱們就別貪。說到夜明珠,當初在衛城時,我娘也有聖上賞的兩顆夜明珠,我娘還說要給我和姊姊一人一個,只不過——」
那年死士血洗將軍府後,夜明珠就不翼而飛了。靳永貞看了靳時維一眼,難過的低下頭。
靳時維拍了拍她的手,對她露出一抹笑,事情都已經過去,縱使再傷再痛也都淡了……
憐兒和碧兒見了,臉色也是一陣悲傷,雖然是這些年才跟在兩個小姐身邊,但靳氏一門的事,北周的百姓無人不知,知道兩位小姐正傷感著,雨人也識趣的不多言。
突然四週一靜,就見一個公公帶了兩個小太監走來。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之中,直直的站定在靳時維和靳永貞的桌案前。
「靳大小姐、靳二小姐。」
看著眼前的太監,靳時維微愣了下,在碧兒的扶持下緩緩起身。
「聖上宣見。」
靳時維的眉頭一皺,她自問並沒有做出太出挑的事情,聖上為何要見她和永貞?她低著頭與妹妹在眾家小姐的臆測眼神下離開。
「你今日可有做了什麼?」靳時維問。
靳永貞仔細的想著,除了跟溫良玉聊了幾句外沒別的,但是以兩人之間的默契,這事兒他自然不會提,所以她搖了搖頭。
聖上帳前的空地上早已燃起熊熊篝火,眾臣也在一旁把酒言歡,兩人一走近,倒是使聲音微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