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老師不太會做飯耶。」她坦然直言。
「拜託,就一次嘛!」小手拉著她的手臂晃呀晃的,稚氣的嗓音軟軟央求。
拗不過他,她無奈地妥協。「好吧,那老師試試看嘍。」
「真的嗎?」嚴家童揚起笑,開心的叫好。「那真是太好了!」
小臉上明明是滿懷期待的笑容,看在管宸君眼底卻令她莫名的心疼,最後她只好硬著頭皮上場。
嚴家童走後,她來到寬敞明亮的廚房裡準備做飯,打開冰箱,看見許多不熟悉的食材,她不由得一呆。
經過一陣的翻找,她終於取得做蛋炒飯所需的食材——蔥和蛋,立即擱置在流理台上準備清洗,又突然想到……
「糟糕,好像沒有飯了。」那就勢必要先找米煮飯吧?
半個鐘頭過去了,她聽見嚴家童由遠而近的詢問聲。
「老師,可以吃飯了嗎?」小小的身影來到廚房探視,垂涎三尺的期待著。
管宸君笑臉頓僵,冷汗差點沒從鬢角淌下。她實在很想放棄,拉著嚴家童的小手直接出外覓食,可又不忍傷他幼小的心靈。
既然已經答應他了,不管怎樣,她也得變出一道熱呼呼的蛋炒飯才行!
「就快好了,飯剛煮好,可以炒了,童童你先去看一下卡通,好了老師馬上叫你過來吃,OK?」她撐著笑容安撫他。
「好。」嚴家童顯然對她的廚藝很信任。
男孩的小身影走後,管宸君大吐了一口氣,繼續抗戰,她試著先打蛋、切蔥。
「啊,好痛!」看見手指被自己笨拙的劃出一道傷口,她忍著刺痛先打開水龍頭沖掉傷口上的東西後再止血。
稍微休息和止血過後,她起了油鍋,將打好的蛋和飯全扔入鍋子裡,開始認真的翻炒,但幾分鐘過去了——
「天,怎麼愈炒愈糊,還有焦味?」她簡直要無語問蒼天了。
為什麼任憑她如何努力的翻炒它們,飯和蛋就只是和鍋子更加的如膠似漆而已?
她不停的拭去從額際流下的汗水,不信邪的用力揮舞手中的鍋鏟,就不信自己會被這麼一道小小的蛋炒飯所打敗!
而剛下班回家的嚴洛華,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廚房外,他不動聲色的靜靜佇立在她身後,眼神充滿興味的盯著那道忙碌的情影。
說真格的,她現在的背影雖然看起來頗像個賢妻良母,可做菜的手法卻是很瞎忙的那種。
這也讓他意識到,這間廚房除了平時劉媽在使用外,幾年前和他熱戀的方嵐也曾經入主過,可無論是誰,都沒有此時此刻那抹笨拙又專注的忙碌背影,來得令他心頭溫暖。
明明不會,卻逼著自己硬做,她的好勝心其實經常在不知不覺中,暴露她的弱點和一種令人想不顧一切去疼情她的可愛……
可愛,他倏地莞爾,如果她發現他對她的評價是這樣,不知會作何感想?該不會是賞他一頓粗飽吧?
「不行,會全焦掉的,還是先盛起來好了。」廚房裡不時還可以聽見她唸唸有詞。
看來此地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另類戰場,嚴洛華勾唇,「還是讓我來吧。」最後他看不下去的脫口道。
發現身後有人,管宸君驀然轉身。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察覺自己一身狼狽,她有些窘。正確來說,她比較想知道他究竟在這裡看戲看多久了?
「才剛回來而己,怎麼今天突然想自己做飯?」他好奇的問,順手接過她手中的鍋鏟,花了一點力氣才將粘糊的飯盛上盤子。
看他無須花費太大精力就做得如此駕輕就熟,這看在早已見識過他廚藝的管宸君眼裡,除了輕歎外,就只能識相的閃到一旁去。
「童童說想吃我煮的蛋炒飯嘛!他應該在客廳已經餓昏了吧?」她先收拾流理台上的菜渣,再看看還能幫上什麼忙。
汗珠又從頰畔滾下,她忙不迭地以手背拭去淌落的汗水。
可不擦還好,這麼一擦,她手上不知何時沾到的醬油又沾上細緻的臉蛋,形成了一幅好笑的畫面。
「他正在吃我帶回來的炸雞塊,我也替你買了晚餐……」嚴洛華說著,卻不經意的瞥見她沾了油污的小臉一眼,訝異的薄唇微微勾起。
她不是一個不修邊幅的女人,而他卻不只一次看見這樣嚴謹的她帶點迷糊的模樣,不過這似乎比那些妝扮得花枝招展的名媛貴婦、名模女星看起來更親切也順眼多了。
他忍住唇畔的笑意,先是將盤子放上餐桌,才抽了一張餐巾紙遞給她。
管宸君沒能領略他動作的含意,沒接過紙巾,只是自顧自的扁起唇抱怨。
「這個小叛徒!我在這裡做飯給他吃,而他卻在客廳裡大啖雞塊?那我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要吃也應該先吃她煮的吧!
碎念過後,她一臉不解的抬頭望向嚴洛華那雙含笑的眸,接著很直覺的曲解他的意思。「現在是怎樣,我沒有廚藝,應該躲起來抱著面紙暗自哭泣嗎?」
瞅著那張明媚小臉出現了氣惱神韻,他乾脆好心地直接將紙巾折妥,輕托住她柔細下顎,低頭細心地拭去那俏臉上的污漬。
見到紙巾上醬油的痕跡,管宸君楞楞地摸上自己的臉。
「奇怪,我的臉什麼時候沾到醬油了?」她忍不住喃道。
直到溫熱的氣息撲上臉蛋,她才由貼得忒近的俊龐清楚感受到,他的舉止是超乎尋常的親暱。
「我、我自己來就行了……」頓時她難掩羞澀,美目流露出些許的慌張與不知所措,身子急忙,向後傾,打算接過紙巾。
嚴洛華拿著紙巾的手,仍停在半空中,自己也不禁詫異。
他這才驚覺到,如此美麗的容顏就近在眼前,那猶如含著朝露的眼波扣人心弦,朱唇翕動間,令人恍若跌進迷人的漩渦中,無法自持。
黑眸裡難掩的熱情以及急促加重的呼吸聲,述說著向來以冷靜著稱的他,正飽受前所未有的考驗。
終究,理智不敵內心的渴望而落敗,嚴洛華受情感召喚的薄唇款款落下,一寸寸拉近的距離,撥弄著彼此的心跳。
她屏住呼吸,被那深切的眸光凝得動彈不得,他突來的行動,令她有些震驚的不知該做何反應。
氣息交融,即便管宸君知道親吻即將發生卻無力逃開,仰望那雙倒映著自己的黑瞳,她無意間發現其中閃爍的奧秘——
嚴洛華真的喜歡上她了?!
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難道那天他口中所說的「眼前之人」,真是在暗喻她?
他這樣獨佔專注的眼神,好似在她答應留下來當家教之前便見識過了。
她細細推敲。或許他最近的轉變,極有可能是想討好她?一想到此,她的心就不禁砰然,可心底深處也有一道無情的聲音,開始鞭打著她。
她充其量是一名家教,是他們生命中的一名過客,幸福對她來說只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她該是要孤獨走在人生旅途的人,因為這樣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既然不能接受,那她該逃開的,該逃開這個令她心旌動搖的氛圍。
可該逃開的,卻沒能逃開……
心思在猶豫的一瞬間,嚴洛華已扣住她青絲包裡的腦勺,熱情的唇直攫向她驚訝欲逃離的嬌嫩。
他不只一次的瞧見,那張為他嫣紅的臉蛋有多麼美,他可以由她貼近的失序心跳感受到,她不是對他毫無感覺的,為此他心頭染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
淺嘗著櫻紅的唇瓣,他試著慢慢深入溫舌,去感受她的甜嫩與柔軟,如果可以,他想解下她平時總是對於他的暗示討好,表現得漫不經心的偽裝。
管宸君手足無措的瞠大了眼,他怎麼可以在沒有經過她的允許之下,便如此登堂入室、毫不知羞的吻她!
「你……」雙手受制,她只好緊閉雙唇,以抵擋溫柔的攻勢。「唔……唔……」
豈知抵抗徒勞無功,只是讓他將她的臂膀扣得更緊、吻得更深而已。
糾纏的舌益發激烈,讓她無法抵擋胸臆間蕩漾的心悸與迷亂,理智逐漸被吞噬,抗議的嚶嚀,悉數沒入他唇中銷聲匿跡,這也讓他更加大膽的改以緊攬她的纖腰,加深探索。
最後被吻得虛軟難以招架的管宸君,禁不住腿軟的往後頭餐桌尋求依靠,卻在不慎碰觸到手指頭的傷口後,忍不住低呼。
「啊……」她左手臂一彈,恰巧被嚴洛華抬起的手擒個正著。
他的吻驀然停止,目光緩緩移向帶著傷口的纖指。
「怎麼弄傷的?」溫柔的眼神在視線來到傷口後消失,呼吸尚未平復的他皺起眉頭問。
「我自己不小心切到的。」微微低喘,她回答得有些窘迫,可比起這個話題,她更想質問他,「呼等等,說這個做什麼?我才想問是誰准許你親……」
就在她回神打算興師問罪之際,他突然以嚴厲的口吻下達命令——
「以後不許你再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