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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葉雙

  再加上若女兒與人私奔之事傳出,只怕郡王府的人不依不燒不說,還會連累到他的前程。

  這樣一想,心中僅存的父女親情早已經涓滴不剩了,哪裡又還顧得了女兒的清白聲譽,闕遠山連忙對著方氏交代道:「去,派出府裡所有的人給我去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望著闕遠山這樣毫不遮掩的氣怒,方氏那描繪細緻的唇兒微微地往上一勾。

  找,她當然要找,不但要找,而且還要找得大張其鼓、人盡皆知。

  等明兒個消息傳出去後,她就不信恪敏郡王府還會要這個名聲盡毀的媳婦。

  想要沖喜,那也得問看看她答應不答應!

  她能去哪兒呢?雖然逃過了眼前的難關,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無故消失,只怕一樣會讓方氏做文章。

  闕飛冬的腦袋瓜子轉個不停,正努力的思索著該怎樣脫離這樣的困境。

  雖然在黑衣人的幫助之下,她免於被人當場「抓奸」,可是那院子裡的情形也足以讓方氏將一桶一桶的髒水往她身上潑了吧!

  想到這裡,她的身上泛起了一陣陣的惡寒。

  她……該怎麼辦?

  因為慌得六神無主,闕飛冬完全沒有發現一路帶著她疾馳的黑衣人已經在一棟大宅前停住了腳步。

  突然被槓上肩,又突然被放下來,陷入自己思緒中的闕飛冬即使雙足已經落地,卻仍完全沒有意識到,加上她的腳傷,於是黑衣人才一放手,她整個人就險些腿軟地倒在地上,若非黑衣人察覺不對,又伸手將她撈起,只怕她又要再跌一回。

  「倒還真是嚇壞了。」

  黑衣人這麼不打招呼的扛起與放下,還有失血過多,闕飛冬只覺得自己頭暈腦脹,然後那低沉醉厚的嗓音,蒂著濃濃的調侃,劃破那陣暈眩而來。

  「這裡是哪裡?」好不容易終於站穩了,闕飛冬瞪著眼前的男人問道。

  「恪敏郡王府後門的胡同。」

  「咦!  」飛冬的眸起了濃濃的不解,不僅他為何會帶她來這兒,這個黑衣人究竟是誰?方才情況緊急,她沒時間細思,現在暫時脫離了險境,她便忍不住地想要探知他的身份,又為何會在深更半夜時分,出現在闕家的後院……

  這應該不會是巧合吧!

  「你覺得現在除了恪敏郡王府,還有人能幫你嗎?」見闕飛冬猶豫地僵立原地,那黑衣人很沒好氣的說道。

  「他們也未必能幫我吧?」闕飛冬吶吶的說。

  恪敏郡王府是個什麼樣的人家?就算是要娶個沖喜的福晉,先別說家世地位,至少也得要有個清白的名聲。如今她迫不得已半夜出逃,她相信方氏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定會污蔑她的清白,使勁的將髒水往她的身上鈸。

  她若就這麼大刺刺地去敲恪敏郡王府的門,人家會相信她的機會又有多少?

  「發什麼愣?還不快去敲門?」黑衣人催促著還在考慮的闕飛冬,若非他不方便現身,只怕早就越俎代庖地去替她敲門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語氣裡的心急引來了闕飛冬的懷疑,她抬頭看向那人,雖然還是只能瞧著他那雙黑黝黝的眸子,其餘什麼也看不見,但她還是很認真、很仔細地看著。

  「看什麼看,你若再不敲門,只怕就什麼都晚了。」

  眼見著天邊漸漸泛起了灰灰的顏色,偏偏闕飛冬還愣在哪兒也不敲門,他只好粗聲催促道。

  「你今兒會到闕家,還救了我,這並不是偶然吧?」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荒謬,可是闕飛冬卻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沒錯。

  但……他是誰呢?

  黑衣人簡直沒辦法相信,她現在還有閒心問他是誰?現在她該擔心的是天亮之後該怎麼面對這一切吧?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沒好氣的提醒闕飛冬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若是你再找不到人幫你,天亮以後你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我知道,但就算要死,也得做個明白鬼,你連這個也不成全嗎?」

  這一回又一回的設計陷害,一次又一次的遍體鱗傷,有時候闕飛冬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現在的她只覺得疲憊,若非這世上還有飛夏需要她守護,或許這一回她就會趁勢遠走,再也不回到那髒污一片的闕宅。

  她的肩上還有責任,她自己如何都無所謂,卻不能讓飛夏也成為犧牲者。

  扯了扯唇角,闕飛冬笑了笑,那笑卻虛無得彷彿只是為笑而笑,只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些什麼。

  瞧著那抹勉強的笑,黑衣人的眸心似是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但又隨即掩去。

  「既然知道,就該奮力反抗,即使到時候真的輸了,也能輸得心甘情願。」

  聞言,闕飛冬一愣,原本望著郡王府而生的絕望,被他這簡單的一句話打散,彷彿生出了一點點的希望。

  但……這真的是有可能的嗎?眼前明明怎麼瞧都是一個死局,她又如何能為自己掙出一條生路來呢?

  她還能有機會反敗為勝嗎?

  「去做吧,你應該不是那種遇到挫折就放棄的人,記著,從現在開始,你並非孤單一人。」

  耳畔響起了黑衣人那悠然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就像敲在了她那死寂的心上,然後敲出了一絲的生機。

  是啊,她還有飛夏,怎麼能放棄?

  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希望,她都不能放棄!

  想通了這點,原本喪氣的她猛地抬頭,眼前哪裡還有那黑衣人的蹤影,但隨著天邊的陽光越見清晰,她知道自己再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拖延了。

  深吸了口氣,她踩著堅定的步伐上前幾步,拉起了環扣,然後開始有規律的敲了起來。

  饒是只有一絲絲的機會,她也絕對不能放棄!

  第4章(1)

  清晨的市井,幾個闕府的婆子與管事藉著買東西的名義開始與商販東家長、西家短。

  只見他們每走完一攤,身後便出現了議論紛紛的場景,原就熱鬧的街市更因為他們而顯得熱火朝天。

  「當真,闕家大小姐因為不願與快死了的恪敏郡王成親,所以和男人私奔了?」

  「聽說是跟個書生呢!」

  「還是她自個兒遣丫鬟開的後院門,讓書生來私會不說,還殺死了一個府裡的雜工……」

  原該是豪門秘辛的流言瞬間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有不少好奇心重的民眾就這麼大刺刺地跟著那些婆子管事,想要多聽一些。

  畢竟聽著這些大戶裡的秘辛當佐料,就算只吃著窩窩頭也覺得又香又有勁兒。

  就這麼跟著跟著,眾人跟到了闕家大宅的朱漆大門前,當人越聚越多,待在主屋裡的方氏心裡就越痛快。

  她忍了這麼冬年,終於可以在今天拔除掉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以後她的女兒就會是闕家唯一的嫡出之女,更不用再矮闕飛冬一截了。

  「夫人,外頭已經如您所言佈置了,這回大小姐不回來便好,若是回來了,只怕被老爺關在家廟裡都還算輕的。」

  「那丫頭想要當郡王嫡福晉,也得看我肯不肯讓,其實若非這次恪敏郡王府堅持要由她來沖喜,我也不想下這樣的狠手。」

  本來她都已經物色好一個寒門出身的舉人,準備讓闕飛冬嫁過去當繼室,誰知道她運氣這麼好,竟讓格故郡王府給瞧上眼了,那麼自己也只好下狠手了。

  「那是夫人心善,其實大小姐總道麼壓著二小姐一頭,將來說親事的時候,只怕也會有妨礙,現在雖然咱們府裡出了這等醜事會有暫時的影響,但好在二小姐年紀尚輕,等過兩年風頭過去了,便能物色到一個如意的姑爺。」

  既是方氏貼身的丫鬟,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愛聽什麼話,只見那丫頭一句接著一句,說得方氏終於笑了開來。

  可那得意才一會兒,一直伺候方氏的奶娘方嬤嬤疾步走了進來,還一臉的凝重,「夫人,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麼事了?」

  「門外……」

  「我知道門外聚集了一堆圍觀的人,別緊張,咱們今日就是要靠著他們坐實了大小姐與人私奔的說法,我不但要他們傳,還得傳到恪敏郡王府那些貴人的耳朵裡去,至於這些人,等晚些再讓人驅散即可。」

  方氏早就盤算好了這一切,所以才會天剛亮就讓府裡的管事安排人去外頭散佈這樣的消息。

  「夫人,不是那些圍觀的小百姓,是恪敏郡王府的馬車剛剛停在了咱們府的大門前,來人除了郡王府的太福晉和老福晉,那與老福晉同乘一輛馬車的竟是……是……」

  方氏向來最不耐煩人說話吞吞吐吐,尤其在這個時候,方嬤嬤嘴裡的消息肯定不是好消息,於是忍不住數落道:「有話就好好說,便是太福晉和老福晉來了又如何,咱們好好代大小姐賠個罪不就是了嗎?瞧你那點出息!」

  方氏沒好氣的數落著方嬤嬤,但從她手中幾乎被她揉碎的手絹,不難看出她也很緊張,只不過是藉著罵人好讓自己冷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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