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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葉雙

  「老祖宗、母親,兩位請留步,媳婦還有一事相求。」

  其實她並不是躁性子的人,也不能怪她心非得在進門的頭一天就把自己的想法挑破,而是出嫁拜別方氏時,她那眼睛裡的恨意太過駭人,讓她極為不安,所以只能趁著這個時候把話說開。

  「什麼事還得要行這麼大的禮?快起來。」老福晉本就喜愛闕飛冬,見她行了這麼大的禮也是嚇了一跳,連忙說道。

  太福晉也回過身來,抬眼看向自己的孫子,見他也是一臉茫然,於是也開口說道:「快起來吧,有什麼事就說,你既已嫁入郡王府,有什麼疑難郡王府自然也會為你處理,你但說無妨。」

  「老祖宗,孫媳婦只想求著老祖宗將我的弟弟飛夏給接出闕家。」

  「你那弟弟可是闕家的獨苗啊,這事我看多半不行。」聽到她的要求,太福晉想也沒想的就回絕了。

  要知道,雖然恪敏郡王府有權有勢,可在風口浪尖上時去做這事,只怕會讓郡王府的處境更艱難,所以即使她再滿意飛冬這個孫媳婦,也斷不會為她這樣做。

  聽到太福晉那裡不猶豫的回絕,性子堅軔的闕飛冬也沒有灰心,只見她雙手扶地,然後重重地又將頭磕在了地上,再度說道:「老祖宗,孫娘婦知道憑自己的身份是高攀了郡王爺,將來為了助郡王爺成事,只怕也要做些掃了郡王府臉面的事,只要孫媳婦的能力所及,孫媳婦願為郡王爺肝腦塗地。

  「若是老祖宗垂憐,能夠接出孫媳婦弟弟,不再讓他受苦,他日事成,孫媳婦也會自請下堂,讓郡王爺再娶一個與他身份地位相當的嫡福晉,斷不會讓郡王府有一絲為難。」

  她認為自己提出的籌碼應該挺吸引人的,畢竟郡王府娶她是萬不得已,只要風波一過,她也就沒有什麼用處了,那時她再自請求去,用嫡福晉的位置換得弟弟能夠平安順遂也值得了。

  可卻沒想到,她的話才出口,不但太福晉和老福晉兩人臉上驚愣,就連納蘭肅鳴也氣得一臉鐵青。

  他猛地下了床,幾個箭步來到她的身邊,伸手不管不顧地將她扯了起來,瞇著眼狠瞪了她一眼後,這才咬著牙對著太福晉和老福晉說道一一

  「她這是累糊塗了,所以才會胡言亂話,老祖宗和娘別同她計較,時候不早了,您倆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

  若說闕飛冬的話讓婆媳倆愕然,那納蘭肅鳴的逐客令就更讓兩人傻眼,可見他臉上一片鐵青,她們倆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想著日後再與飛冬這丫頭細說就是,於是便點了點頭,離了瀟湘院。

  幾乎沒有耐心等兩人走得更遠些,納蘭肅鳴正要發火,誰知外頭卻傳來棉青極度慌亂的喳呼聲,慌亂之中,她甚至連對闕飛冬該有的正確稱呼和規矩都忘了,六神無主地衝進來,對著闕飛冬說道——

  「小姐,方才吳大管事來說,說是少爺不知吃錯了什麼東西,如今昏迷不醒,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臉上血色倏地褪去,闕飛冬的身子一軟,若非納蘭肅鳴還抓著她,只怕她便要摔在地上。可她的雙手恨極的緊握成拳,力氣之大竟連自己的指甲刺破了手心也不自覺。

  方氏竟是這麼的等不及了嗎?  納蘭肅鳴見狀不對,伸手想要撬開她的手,不再讓她自殘,卻又不敢使力,就怕扳壞了她的手,於是張口哄道:「別急,飛夏不會有事的,走,我帶你回闕家。」

  於是六神無主的闕飛冬在納蘭肅鳴的攙扶下顫巍巍地走了幾步,這才想到他如今的處境壓根就不能出現在人前。

  望著他那堅定抓住自己手臂的大掌,闕飛冬的腳步頓了頓,即便在巨大的震驚、懼怕和傷痛中,她也沒忘了此刻的他並不適合出面,深吸了口氣,稍稍平復情緒之後,她堅強地說道:「你不能去,我自己回去。」

  她相信飛夏會沒事的,那是她爹的獨子,方氏就算再膽大妄為也不敢輕易謀害闕家的嫡長子。

  她更願相信這是一種警告,是要逼得她伏低做小的警告。

  「你……可以嗎?」

  明明是那麼嬌小、那麼虛弱,可是看起來又那麼的堅強,納蘭肅鳴的心尖被揪了揪,但他亦不是衝動之人,情知闕飛冬說得有道理。

  他的確不能因為這事就壞了籌謀已久的大事,他身後站著的不僅僅是她,還有整個恪敏郡王府。

  「我可以的,便是我一人不行,但不還有郡王爺在後頭撐著嗎?」

  瞧著納蘭肅鳴眸中那毫不遮掩的憂心,闕飛冬的心中了起了一股暖意,這也支撐著她一路走出瀟湘院到坐上馬車。

  隨著馬蹄的噠噠聲響起,闕飛冬的思緒也開始飛快運轉——

  不應該啊……

  方氏就算再嫉恨她嫁入了恪敏郡王府,也不應該會在這個時候發難,飛夏畢竟是闕家的嫡長子啊!

  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呢?

  或者跟她嫁入恪敏郡王府有關係?

  無數的思緒在她的腦海裡頭兜兜轉轉的,但卻找不出原因,於是闕飛冬也只能仔細地抽絲剝繭,一定還有什麼是她沒有想到的。

  第6章(1)

  本來,她是不該在今日回來的。

  今日是她拜堂成親的日子,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該回娘家,但太福晉不是那迂腐之人,老福晉更是心疼故人之子,所以也就沒有對她多加為難。

  只是闕家沒人料到她會回來,所以當她的馬車停在闕家的朱漆大門前時,門房還有些愣愣地摸不著頭腦。

  本來還能自持的闕飛冬,一等馬車停了下來,便再也掩不住內心的焦急,匆匆下了馬車,還來不及進闕府大門,就聽見身後有著噠噠的馬蹄聲急馳而來。

  她下意識轉過頭去,便見一面如冠玉,身姿英挺的男子策馬而來。

  但因那人面生,闕飛冬也設有多想,回頭後又疾走了幾步,又聽得後頭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福晉,請留步。」

  闕飛冬再度回頭,便見方才騎在馬上的英俊男子利落地翻身下馬,目光一邊盯著她不放。

  她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人,眸光便透著狐疑的看著來人。

  迎著她懷疑的眼光,聞曙舟含笑近前,規規矩矩的作了個揖,自我介紹道:「嫂子,在下聞曙舟,身懷絕世醫術,特來為嫂子效勞。」

  聽到他的自我介紹,闕飛冬忍不住挑了挑眉頭,上上下下地盯著他瞧。聽到他自稱身懷絕世醫術,她便知道這人絕對是納蘭肅鳴叫來的,畢竟這事才剛發生,消息也還沒傳出去,再說,除了他,也不會有人在意飛夏的生死。

  驚懼害怕的心驀地流過一道暖意,原來,這就是有人能依靠的感覺嗎?

  但……這人到底是哪來的?有人這麼吹捧自己的嗎?

  她狐疑地望著聞曙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個人,就這麼將飛夏的生死交到這麼一個人手上,顯然有點不可靠。

  聞曙舟被闕飛冬懷疑的目光打量得全身不對勁,若是換做平常,氣性大的他早就甩頭走人了,管他誰死誰話,偏偏眼前這個人是納蘭肅鳴的心上人,他敢保證,他若是現在敢拍拍屁股走人,只怕納蘭肅鳴也不會再認他這個兄弟了。

  畢竟剛才納蘭肅鳴急急地讓人去尋他,請他立刻趕到闕家,還表示無論花費怎樣的代價也要保下闕飛夏。

  唉,做人真難,這不就得要委曲求全了?

  不想再被人審視下去,於是聞曙舟只好趕緊開口提醒道:「嫂子,咱們是不是快些進去,聽說令弟的情況似乎不太好。」

  也是,以方氏的心性,既然下了手,就算不要飛夏的命,也絕對要飛夏受些煎熬,可這個弟弟是她一路呵護著長大的至寶,她又怎麼捨得他受一點苦難呢?

  更何況,她就算不相信眼前這個人,也得相信納蘭肅鳴啊,這個被他急急找來的人應該不至於太差吧?

  「嗯,那一切就麻煩聞大夫了。」

  施完了一禮,闕飛冬就寒著臉走進了闕家,有些不長眼的奴僕想攔著她先去通報方氏,可她不是柔弱的閨閣千金,再加上奴僕們只想著攔,也不敢當真傷人,所以還是讓她長驅直入到了闕飛夏的院子。

  一路上步履匆匆,闕飛冬人才踏進院子,就隱隱聽到了闕飛夏那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那聲音就像一把大錘子,重重地敲在了她的心上,讓她的心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急急走了過去,方氏的貼身丫鬟正守在房門口,見來人是她,生生地嚇了一跳,回過神要攔,卻讓她伸手掃了開來。

  「什麼下賤的東西,連我也敢攔?」

  她本不是仗勢欺人之流,但被人欺得太狠了,也難免有了脾氣。

  「她不能攔,我總能攔吧?你今兒個才嫁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當自己還是闕家的姑娘,想進門就進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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