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覺得奇怪,都這麼晚了她為什麼沒有陪在那男人的身邊,還一個人跑到頂樓來?那男人竟也放心讓她一個人落單?
坦白說,他是真的對那男人感到好奇,至今他甚至沒見過他的人影,長得是圓是扁也不清楚。
他並非刻意去注意她家的事,純粹是因住在隔壁,鄰居當久了總會知道。像是在上下班時間的偶遇,或是他在書房看數據看到疲憊,上陽台休息時也會聽見一些,久而久之就稍微瞭解了她的生活作息。
通常她早上七點出門,晚上九點回來,假日會和桐桐一起外出……
這真的不太合理,他從來沒遇過他們一家三口同時出現,而且他還注意到她家院子裡永遠只有一台白色的奔馳車,若是那男人和她不同時間進出,院子裡至少也要有兩台車吧。
總之他感覺她這個「隔壁鄰居」疑雲重重。
他明明不想在意,也沒有理由在意,但他的內心深處卻相當矛盾,他仍留心著她,她的一舉一動隱隱約約挑動著他的敏感神經。
「你、你自己還不是不開燈躲在那裡嚇人。」楊以諾回敬他一句,心慌之下直覺快點下樓去比較安全。
於是她匆匆轉身,想趕緊進屋去好閃避他。
「慢著。」金世傑叫住她。
既然遇見了,他也不想再暗自猜想,不想再因她而心煩意亂,決定直接把心底的疑問拿出來問個清楚——
那男人是否就是當年她移情別戀的對象?既然相愛到足以捨棄他,那怎麼兩人不如影隨形的黏在一起?那男人又怎麼不露面?是見不得光還是怕見到他?
他咬咬牙,走向她。
「幹麼?」楊以諾煞住腳步,充滿防備的看著他一步步接近,她渾身緊繃,緊張得想倒退嚕。
但她提醒自己千萬要鎮定,別在他面前自亂陣腳。
她可不是當年那個一心戀著他的小女生了。
如今她只當他是個惱人的鄰居,她絕不會對他太客氣!
第4章(1)
「你老公呢?為什麼從來都不見你們一家人同進同出?」金世傑站定在她面前,審視著月光下她閃爍的雙眼及小臉上防禦的神情。
楊以諾心一揪,萬分訝異,原來不只她注意到他,他也同樣留心她……但這到底干他什麼事?
「你問這做什麼?」她鼓起勇氣,迎視他質疑的目光,絲毫不鬆懈心防。
「我覺得不太尋常,他和你不曾同時出現,而且這麼晚了還放任你單獨到頂樓來吹冷風,你的老公難道是隱形人?」金世傑不以為然地說。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才古怪咧,你老婆人呢?怎麼都不見你們出雙入對,難不成是外星人嗎?」她瞪著他俊酷的臉,嘲諷地反問。
金世傑瞇起眼,瞥著她充滿敵意的小臉,她竟然也發現了他家裡沒有女主人這件事,看來住得太近對彼此都沒好處。
不過這是否表示她也留心著他,為什麼?如今在她心裡他算什麼?他竟很想探知。
「我跟她分居很久了,還在協議離婚中,而且我們沒有小孩。」他不怕她知道,但他暗忖自己幹麼要說這麼多?他這等於在告訴她,他即將恢復單身,他並無意暗示什麼,這毫無意義。
「什……麼?」楊以諾驚訝著,原來他和林晶玉分居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等著。
「他……他……他死了。」她隨便說說,這樣他一定就不會再問了,反正她根本沒老公。
「什麼?多久了?是在桐桐年紀很小的時候嗎?」金世傑心底震撼著,緊盯著她問。
他從沒想過她是獨自一人帶著小孩過日子。
他絕不是幸災樂禍,但也不知為何,得知她是一個人時,心底竟湧起另一種情緒。
他說不上來,只是彷彿有希微的亮光重新在他心底燃起。
難不成他對她還抱有希望?他明明恨透她了不是嗎?他對自己突然反轉的心緒感到不可思議。
但如今他更想徹底地瞭解清楚,包括她這幾年究竟去了哪裡?
「金世傑,我沒必要回答你,你也沒有資格問我。」楊以諾驚慌的阻斷他想再問下去的意念。
繼續問下去只會沒完沒了,而且很可能會被他知道桐桐是他的小孩,可是他憑什麼呢?當他決定悔婚另娶他人時,他有考慮過她嗎?現在才來問這些已經太晚!
她什麼也不肯說,負氣掉頭就走,可金世傑動作更快,霸道的扣住她纖細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聲音粗嗄地說:「楊以諾,你聽好了,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問,在我沒問清楚前你不准走。」
她驚悸地瞅著他深不見底的眸子,從他手掌透出的溫度灼燙進了她心裡,犀利的話更像把利劍刺中了她心底的擔憂。
「你有什麼資格?又憑什麼一再的碰我?」她武裝起自己,奮力甩開他的鉗制。
金世傑看著自己被她揮開而騰空的手,驀然垂落而下,她說得沒錯,他是不該碰觸她,他太衝動了,一見到她就毫無理智。
但他隨即理所當然地說:「我當然有資格,當初你不就是為這個男人毀了我們的婚約嗎?你是結婚後就有了桐桐,或者跟我在一起時你就已經有了那孩子?」
楊以諾的心瞬間降溫到零度以下,她忽然覺得全身發冷,真難以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竟把悔婚的罪名推給她,甚至質疑她跟他在一起時就劈腿甚至帶球跑,他怎能這麼可惡?這實在欺人太甚,明明悔婚的人是他呵!
「無論你怎麼說都可以,也隨你怎麼想。」她憤怒地瞪著他,心酸澀又無奈,但為了保有桐桐不讓他搶走,她不想跟他爭辯,更不想讓他發現她心底的傷痕。
她匆匆往門內走,不讓他看見那不爭氣的淚霧在她眼底打轉。
「楊以諾,我說了你不准走,除非你說清楚……」金世傑怔忡著,想不到她竟不解釋?是他說中了或者另有隱情?
他再度阻攔她,這回他一點也不客氣,單臂掃向她的腰肢,將她擄到自己懷裡,緊密的固定住她。
他心底的那一點點光芒教他不想輕易的放走她,他要全盤瞭解有關她悔婚的一切!
「放手!」楊以諾掙扎著,慌亂地推抵著他,她不想曖昧的緊靠在他身上,他們再也不是情人,不是朋友,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她更不想提起他羞辱她的過往。
金世傑深炯的眼死盯著她眸中蓄滿了委屈的淚。
她為什麼看起來如此委屈?他不知道她有什麼好委屈的,委屈的人應該是他吧!
他穩穩的將她擄在胸前就是不放手。
「你不敢承認是因為我說中了嗎?」他問。
「對,你全說中了,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壞女人,我和你有婚約的時候又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我實在是太罪過了。」她細碎的聲音因憤憤不平而發顫,昔日的心碎全都湧上心頭。
她這才知道,那些被她壓在心底深處的過去一直都沒有消失。
金世傑表情諱莫如深,墨黑的目光看進她淒迷的雙眼,情緒已掉落在無邊無際的黑暗海洋中。
她的模樣告訴他,她並沒有說真話,他記得她以前很少哭,除非被誤解了才會不甘心地掉淚,現在因為問起她悔婚而哭,這太反常了,他感覺很不對勁。
「既然真的是這樣,你何必像個受害者的樣子?」他沉聲問,竟然毫無理智的心疼起她的淚。
「不是你希望我這麼說的嗎?這樣才能消除你的罪惡感。」
「我為什麼要有罪惡感?」
「你真的很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才是殘忍又不專情的惡魔,你毀了我的……」她的愛情、她的信任還有她的心。
但她的自尊令她說不出口。
「總之我不會忘記你悔婚時帶給我的羞辱,無論如何我會立刻搬家,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放手,我要回家了。」她又氣又惱的想揮開他的臂膀,只希望他快點放了她,否則她怕自己會衝動地說出沒有理智的話。
但她敵不過他的力量,而且她發現他似乎又加重了力道,她氣炸了,抬起頭瞪他,驚異地瞥見他的俊臉竟然掛著錯愕。
「不准走,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金世傑烈焰般的眼深切地直視她,他確實感到錯愕且難以理解。
他不懂她的意思。
「我為什麼要再說一遍,走開!」她死命的想掙脫他。
「我不會走,你最好把話說得一清二楚,誰悔婚了?」他專橫且執意留她。
她蒼白的臉因掙扎而變得火紅,心底惱怒到極點。「你裝作不知道自己悔婚,反過來指責我的樣子真的很可笑。」
「楊以諾,我怎麼可能假裝?你認識的我是那樣的人嗎?」他低吼,要她別再閃爍其詞。
「你……」她一陣心酸,她以前曾經認為他是正直的好人,但後來證明並不是!她已經不敢篤定自己認識的是真正的他了。
「你聽好了,我絕不怕跟你當面對質,當初我到法國出差,第三個月手機就遺失了,筆電也中毒送修,但我立刻要秘書替我換了新的手機。我也怕你會找不到我,馬上就打電話回台灣給你,想告訴你我換了手機號碼,沒想到都聯絡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