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很大而化之沒錯,但也不至於分辨不出好意惡意,像現在,安加樂絕對是出於惡意。
「我知道。」看穿了安加樂挑撥離間的意圖,她才不會讓這女人得逞呢。秦嘉彌輕描淡寫的說道:「Sad說他們在雷揚舞群時就認識了,米亞是台灣人,只是一直待在香港發展,所以大部份的人都以為她是香港人,他們交情很好,老朋友敘舊而已,沒什麼。」
安加樂不予置評的看著她,又吐了一口煙霧。「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們當時是一對?」
秦嘉彌驚跳了一下,她瞪視著安加樂。
安加樂看著她。「一對戀人。」
她立即被打倒了。
他們曾經是一對戀人?他們,曾經是,一對戀人……這刺痛了她的神經。
他沒有告訴她,他獨獨略過了這個部份沒有提起。
這表示什麼?
表示他們還有藕斷絲連嗎?
所以才會深夜在錄音室單獨相處兩個小時而不跟她說一聲,所以當她事後要求他有所解釋時,他才會那麼不耐煩,因為他根本不想說破他跟米亞的關係……
該死!她怎麼會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她老早就應該察覺到不對勁才對,雜誌上他那出來相迎的柔和臉部線條不是已經說明了一切?
「看來他是沒有說。」安加樂篤定的下了結論。
「有,他有說!」她在保護他,在保護自己,也在保護他們的婚姻。「他說他們曾經在一起,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他們只是朋友。」
白癡秦嘉彌、笨蛋秦嘉彌,她怎麼會讓自己落入這般可悲的境地?拚命維護著跟別的女人牽扯不清的老公,她到底是在做什麼?
「是嗎?」安加樂瞬了瞬眼眸。「那麼他有告訴你,有個可憐的女人還天天癡癡的在期盼著他去看她嗎?」
她驚顫了一下。「什麼可憐的女人?」
她想她的臉色一定慘白了,無法抑止的慘白了。
安加樂捻熄煙蒂,抬眼看著她。「他果然沒有跟你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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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加樂的駕駛技術很好,所以即使開得很快,她也不感到暈車。
她們來到的地方叫作「靜心安養院」,在台北郊區,環境很笑,綠樹錯落,草皮整理得很乾淨,樹下的長椅坐著三三兩兩的老人,還有些行動不方便的人坐在輪椅上由護士推著散步。
安加樂拉起手煞車,看了呆愣中的秦嘉彌一眼。
「你認為你所認識的是什麼樣的人?你對他瞭解有多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安加樂的話令她膽戰心驚,她到底要給她看什麼?
她們下了車,安加樂在櫃檯詢問了一下,然後帶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
一座漂亮的小涼亭出現在眼前,涼亭旁有幾株未紅的楓樹,涼亭裡有人坐著在休息,楓樹下也有人在走動。
安加樂停住了腳步,她也跟著停下來。
「看到那個女孩了嗎?長得很漂亮吧?」
她順著安加樂的視線望去,看到一個明眸皓齒的年輕女孩坐在輪椅裡,烏溜的長髮披在肩上,臉上帶著寧靜的笑容。
「她叫羅友彤,新加坡華僑,是Sad新馬國際後援會的會長,她當初瘋狂的迷戀著Sad,Sad也愛上了她,他們陷入熱戀。」
秦嘉彌驚跳了一下。
那女孩跟Sad曾經熱戀……
現在到底是真實還是在夢境裡啊?
她的心裡有點迷迷茫茫、恍恍惚惚的,雖然知道像他那樣的男人不會沒有過去,可是一個早上要她經歷兩次也太超過了,她只是個凡人,要怎麼保持平常心?
可惡的安加樂,她就一定要破壞他們的婚姻才高興嗎?她不會讓她得逞的!
想到這裡,她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的說:「這個女孩曾經和Sad熱戀過?好,我知道了,那又怎麼樣?你想表達什麼?Sad是個花心大蘿蔔嗎?」
安加樂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聽我說完再下結論。」
「好,你說!」她真是瘋了才會跟安加樂來這裡。
回去之後,她把這女人列為拒絕往來戶,或者,乾脆建議霍野蜂換經人算了,她不想再被她騷擾!
「他們熱戀了一年,羅友彤為了他,暫時休學回到台灣,就為了跟他長相廝守,他們幾乎是半同居狀態。」
她厭惡地蹙攏了眉心。「不要停,快點說!」搞什麼,說到一半還要停下來看她的反應,她以為在演戲啊?
「有一天,她開車去接Sad時發生了嚴重的車禍,做了幾次整型手術,外觀大致恢復了,腳有些跛,但腦部損害很大。」安加樂飛快的掃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她的智商變得很低,Sad負責她的安養費用,也給了她家人一筆巨額的精神補償才把這件事壓下來,現在,Sad已經不會來看她了,而她,還天天在等Sad。」
秦嘉彌驚顫著,她緊莦凝視著羅友彤。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脈博不規則的跳動,心臟痙攣了。
老天,她快無呼吸了,羅友彤那純真善良的眼眸,那安詳寧靜的容顏,她想像著她過去依偎在Sad懷裡的滿足模樣,她一定想不到,良人有一天會對她那麼狠心……
不,她不相信他會那麼可惡,他不該是那麼可惡的人啊!
但事實擺在眼前,她能不相信嗎?
該死!該死!該死!他怎麼可以那麼殘忍的棄這可憐的女孩遠去?他怎麼可以連看也不再來看她了?
就算只是來看一眼也她,他真的做不到嗎?他真的以為這女孩只要得到周到的照顧就好了嗎?而他只要用錢就可以解決一切了嗎?
看著羅友彤,再想想自己若是被他如此無情的對待……秦嘉彌的眼眶濕了,她的心絞痛不已。
安加樂看著她的反應,她不再說話,靜靜的讓她消化情緒。
好一會兒之後,她朝羅友彤走過去。
秦嘉彌吸吸鼻子,深吸了口氣,定定神,跟上去。
安加樂筆直地走到羅友彤面前,她微彎身子,臉上露出罕見的笑容。「友彤,你今天好嗎?」
看到她,羅友彤立即有反應了。「Sad——Sad呢?」
看到她渴粉的模樣,一股熱浪又沖進秦嘉彌眼裡了,她緊緊握住了拳頭。
該死!霍野蜂!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怎麼可以?
你真該來看看她的,看看她要求並不多的眼神,你會慚愧死!你會覺得自己罪大惡極,是混球中的混球!
「Sad有事,今天沒辦法來看你。」安加樂親切地說:「不過你放心,他很快就會來看你了。」
說完,她直起身子,詢問推輪椅的護士,「她的情況怎麼樣?」
護士輕歎了口氣。「還是沒有起色。」
安加樂從包包裡拿出一張DVD交給護士。「這是Sad上個月發行的演唱會DVD,有空就放給她看吧。」
「好,我知道了。」
秦嘉彌的視線從DVD回到羅友彤臉上。
她在看著白雲,好像白雲深處有著什麼,嘴裡還在猶自喃語著,「S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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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彌終於相信世上有種心情叫哀莫大於心死,她只是懶得跟霍野蜂提離婚罷了,就像在冬眠似的。
她沒有跟霍野蜂大吵,也沒有把她看到的講出來,因為她已經對他死心了,反正藝人的婚姻本來就如兒戲,走了她一個又何妨?
這天霍野蜂從香港回來,夜裡,他由身後摟住她的腰身。「老婆……」求歡對意很明顯。
她沒反應。
她腦中想的是,如果有一天,她也發生了意外,眼瞎了,或腿跛了,他是不是也丟給她一筆安養費,然後就對她不聞不問了?
她對他的熱情全盤消失了,她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
他,還有心跟昔日戀人米亞辟室談心,因為米亞好手好腳,還有歌壇發光發熱,所以他肯撥出時間來密會米亞。
而羅友彤什麼都沒有了,腳不方便行走,喪失了智力,年紀輕輕就要在安養院度過餘生,只不過期盼著他偶爾的探視,他卻生怕被纏住似的,不肯再露面。
這個男人令她太失望了,她真情願從來沒有跟他相遇,為什麼她老爸要留下那筆天殺的債務給她,促成了這段孽緣——
「還在生氣?」霍野蜂輕輕歎了口氣,唇靠在她耳畔,熱燙的身體貼合著她的背。「我跟米亞真的只是朋友,沒有告訴她我已婚是我的疏忽,不要生氣了好嗎?你都不會想我?」
她的心緊緊一縮。
想?
會啊,她會想他,但想的全是他無情無義的冷酷作為,心中對他的柔情已經蕩然無存,她再也沒有與他共組幸福家庭的想法。
他絕對無法成為一個好爸爸,他絕對無法的,若她不幸生出個畸生兒,他大概也會立即棄之如敝屣吧……
「為什麼不講話?」霍野蜂輕輕將她扳過來,看到她木然無比的雙眸,他笑了,黑眸閃著光,用輕鬆戲謔的語氣說:「真的吃醋了?下次米亞來台灣時,我介紹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