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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寄秋

  二十五歲的蒲秀琳是現代有名的「亂針繡」藝術家,一幅繡品便是擲金百萬仍不可得,為當代繡件名家。

  母親早逝,父親是研究錦緞繡的學者,姊姊蒲秀珍是水墨及油墨畫家,一家皆與藝術有關,她從小耳濡目染下和姊姊一起學畫,因此對刺繡和繪畫都有涉獵,後來拜師學了亂針繡,年方十八便因一手出神入化的繡技而揚名國際。

  然而在一次與父親出外拜訪某位刺繡名家的途中,一輛失控的公車迎面駛來,公車上載滿學生,蒲父見狀便將方向盤一轉撞上山壁,好讓公車上的學生避過危險。

  而他的捨己救人卻斷送了自己的性命,同時也賠上了女兒的一雙腿,蒲秀琳從此只能坐在輪椅上生活。

  一開始接受不了再也站不起來這事實的蒲秀琳相當自暴自棄,她否定自己也不與人往來,宛若囚鳥般自閉,連最愛的刺繡和繪畫也全部放棄,看也不看一眼的束之高閣。

  不忍妹妹一直自我封閉在小小的陋室之間,蒲秀珍忍著喪父之痛,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開解妹妹,用了兩年時間才敲開她的心房,讓她回歸到正常人的生活。

  因為行動不便,她日常作息的步調變得很慢很慢,無法出外走動的情況下,她更專注於鑽研繡品和繪圖,不知不覺中繪繡技巧更精益求精,達到高峰。

  由於長期待在家裡少有出遊的機會,蒲秀珍便藉由一次國際美術大展帶身有殘疾的妹妹一同參展,兩個人最後選定了較為便利的渡輪之旅,以船代步省去上下樓梯行走的不方便。

  可是誰也沒料到這是一次死亡之旅,為了拉住妹妹的輪椅,姊妹倆竟雙雙落海,漸沉海底,海中急流衝開她倆緊緊相握的手,任由一片漫天黑霧將兩人淹沒。

  當蒲秀琳一身濕的從幽暗中醒來,不屬於她的記憶排山倒海而來—她是蒲秀琳,卻擁有蒲恩靜的身體,以及蒲恩靜從小到大的所有記憶。

  就這樣,她成了十四歲的弱質少女蒲恩靜。

  「叫你多睡點怎麼不聽話,身子骨好點了嗎?有沒有再發熱,昨兒個喝剩的雞湯再熱熱,喝完了娘再煮一鍋,多喝點雞湯補補身子,不要一睜眼就往外跑,顧著點自己。」真是個不省心的女兒。

  紅磚砌成的灶台約半人高,旁邊是相連的小灶,藉著大灶的熱氣和火舌可熬湯燉煮和保溫,或將隔夜的飯菜與湯溫熱。

  幾根柴火塞入灶底,星星火苗由小而大燃起紅色火光,佝僂著身子的董氏坐在不到一尺高的槐木矮凳上,添柴撥火控制火的大小,等火燒旺了才扶著微酸的腰起身。

  凝望著「母親」佝僂的背影,眼眶一熱的蒲恩靜為之動容。她有母親了,雖不是相片上那個穿碎花小洋裝,發上別著一隻綠尾蜻蜓,懷抱幼女的溫婉女子,卻真真實實是她的母親。

  「好了好了,娘,女兒全好了。你看還長出點肉來了,我沒事了,用不著再把家裡的雞宰了給我燉湯喝,留著下蛋給青青養個子。」

  蒲家很窮,窮得吃不起肉,養了一隻公雞五隻母雞全是為了下蛋用,拾了蛋湊成一籃換錢去。

  不過蒲恩靜因不小心落水被救起後,生了一場病,董氏心疼女兒受苦,便殺了公雞和一隻老母雞給她進補,養養精神。

  蒲恩靜的父親原本是鎮上的教書先生,在三女兒蒲青青剛出生沒多久就去了,留下妻子和當時才十二歲的長女蒲裕馨,十一歲的次女蒲恩靜。

  為了三個孩子,為免坐吃山空的董氏自食其力的養著三個女兒。

  一個寡婦帶著三個娃兒過活,日子之艱苦可想而知,董氏為人洗衣、縫衣、做繡品,勉強維持生計。

  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年鎮長說適齡未嫁的少女都要進宮,惡形惡狀的帶走剛能幫忙賺錢的蒲裕馨。

  而事情一樁連著一樁,大女兒前腳剛離開,二女兒便接著出事,所幸為母則強,看似柔弱的董氏一肩挑起所有的重擔,咬著牙照顧女兒,只盼著孩子平安康泰,無病無災的長大。

  「還在逞強,瞧你小臉紅彤彤的,還不快再去搭件外衣,不許著涼了,廚房的事娘做慣了,少來添亂。」董氏像是不耐煩的趕著女兒,實則是不想灶台的油煙薰著了女兒。

  蒲恩靜笑得有點賴皮,一把搶過母親的木鏟翻炒著現摘的野菜。「是健康得紅潤,兩頰紅得像山裡的莓果,白裡透紅的小美人哪!娘瞧我美不美呀」她佯裝臭美的鼓起腮幫子,水滑水滑的薄嫩臉皮做了個「天底下我最美」的鬼臉。

  「你喔!不知羞,好意思說自己是小美人,連頭髮都梳得亂七八糟,真是沒個姑娘樣。」被女兒逗笑的董氏啐了一口,以指代梳重新為女兒把亂髮梳整,編了兩條整齊的小辮子,再用烏木雕花芙蓉簪子固定。

  「不像姑娘就不像姑娘唄,大不了日後我給你招個上門女婿,奉養你到百年。」她心裡確實有這想法,母弱妹幼,上無頂樑柱,她不頂著要靠誰撐起這個家?

  仍保有現代思想的蒲恩靜根本無法認同這時代的婚姻制度,更接受不了所謂的三妻四妾,與人共事一夫,她想用拖字訣把自己拖成大齡閨女,將來好順理成章的招贅。

  在這個朝代,女子二十未婚已是為人詬病的老姑娘,而蒲恩靜已經十四歲了,只要能撐個四、五年就自由了,她可以利用這些年多攢點錢,買田置產當個小小地主婆,招個上門女婿,將來不用受婆婆的氣。

  只是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很貧瘠,很多事不由自己做主,滿腦子的美夢只能是鏡花水月,半點不由人。

  董氏掐了女兒手臂一下。「盡說瞎話,胡鬧!娘還能幹活呢,用不著你來養。」

  兩人說話間,蒲恩靜已三兩下炒好三盤不帶肉沫子的嫩煎豆腐、翡翠雪菜和炒素什錦,一碗魚片豆腐湯,少鹽、少油,因為沒錢買,調味料用得少,氣味佳,賣相嘛……差了一點。

  由於蒲恩靜對使用灶台還不上手,雖有原主的記憶,可是有些事做起來就是不順手,她還是摸索了老半天才做得有模有樣,沒把菜炒老了或煎黑。

  由於蒲家窮得買不起白米,吃的是糙米,口感稍差但完全符合蒲恩靜的心意,事實上糙米比白米營養多了,她未穿越前最喜歡五穀米,飲食以糙米為主,多食糙米反而對身體有益。

  「人要往遠處想,不能只往近的看,娘這會兒還年輕力壯,等過了幾年頭頂冒出銀絲了,還不是要人給你燒水煮飯,捶捶那腰疼,捏捏這腿酸的。」她未雨綢繆地先洗腦一番,給自己的未來鋪路。

  董氏一聽女兒的胡言亂語,沒好氣的瞪眼。「去去去,別來煩我,了不起攢了錢我買個丫頭陪我。」

  「丫頭哪有女兒親……」嫁女兒要嫁妝,買丫頭要銀子,不划算,不划算呀!這算盤怎麼打都賠本。

  「嗯—」

  董氏聲音一沉,蒲恩靜就曉得話題到此為止了,再說可要惹娘親不快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管是哪一朝代的父母總是這樣,盼著兒女覓個好姻緣,夫妻和樂,白頭偕老。

  「娘,這些時日我繡了不少手巾,等天暖和了,咱們去兜賣兜賣。」要致富得先脫貧,手中有銀心不慌。

  蒲恩靜一邊適應新生活的同時,也一邊試著拾起手藝捻線繡花,她不曉得這年代的刺繡技法如何,便試水溫的繡了個簡單的花樣,牡丹、荷花、金桂之類的通俗繡品,雅致而不落俗套。

  「就你那手繡技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董氏不是瞧不起女兒的刺繡,而是她的繡品還沒精緻到足以賣錢。

  「娘有沒有聽過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女兒這一回生病作了個夢,夢中有個著天衣的仙子自稱是七巧繡仙,她教了女兒不少精巧繡法,女兒如今的繡品可不比娘差。」

  沒人能一夜間精通各種繡法,原本的蒲恩靜會刺繡,但不精,能繡朵平針芙蓉花已算是不錯了,別指望她會扣結成繡的針法,更遑論其他打籽、拉鎖子、扣繡、辮子股等等技法了……

  第1章(2)

  古早蘇繡的針法,可以用來繡花蕊,也能獨繡圖案畫,蘇繡素以精細著稱,圖樣秀麗,色澤文靜,針法靈活,繡工細緻,形象傳神,技巧特點能以平、光、齊、勻、和、順、細、密八個字概括。

  其針法有幾十種,常用的有齊針、掄針、套針、網繡和紗繡等,取材廣泛,有花卉、動物、人物、山水、書畫等,其中亂針繡又豐富了蘇繡針法,使其更為出色。

  未把女兒的話當真的董氏輕輕一笑。「家裡的事有娘在,不會餓著你們姊妹倆,娘多接些活就能給你買肘子吃。」

  「娘……」她看起來很貪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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