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她在院子某個角落,找到了那只璀璨的鑽戒。
鑽戒上,早已沾染了骯髒的泥土,她仔細的擦拭乾淨,小心翼翼的將它按在自個兒心窩處的位置。
滴答、滴答……
耳邊驀地響起水滴落地的聲音。
是下雨了嗎?
她雙手緊握著戒指,仰頭望著天空。
藍天白雲,晴空萬里,沒有絲毫下雨的跡象,那麼這水滴聲,是從哪裡來的呢?
臉頰似有溫熱的液體滑過,她愣愣地抬手摸上,這才發現,原來,那滴滴答答的水滴聲,竟是從自己眼中不斷竄流溢出、悲傷難抑的淚水……
深夜兩點,應是一般人早已沉睡入眠的時間,但位於海灣邊的無名咖啡廳四樓健身訓練室中,費奇卻還獨自清醒著,一個人對著吊掛在半空中的沙包,瘋狂揮拳出氣。
他手上纏繞著練習用的白紗布,正一拳一拳兇猛地擊向沙包。
砰!砰!砰!
巨大的擊拳聲響迴盪在寂靜、偌大的訓練室中,聽得叫人萬分心驚。
他穿著黑色背心,渾身早已因長時間的劇烈運動而濕透,但他卻無法停止下來,因為只要他一停,腦海中便不由自主浮現下午那男人擁抱著樓楚楚的該死畫面,和她最後對他說的那些話——
我一點也不愛你……
我只是因為寂寞,所以才想找個人陪伴……
你只是我在等待他歸來時,間暇無聊時的一個替代品……
想到這裡,他的眸子不禁變得黯沉,揮拳的動作亦變得更加猛烈、凶狠。
砰!砰砰!砰!
拳頭重擊沙包的龐大聲響幾乎震動了訓練室的天花板,更嚇壞了那蹲在訓練室外,正鬼鬼祟祟往內窺探的人。
「你三更半夜不好好待在床上睡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半夜在床上醒來,找不到自己心愛的小嬌妻,狄司頓僅套了一件簡便的長褲,赤裸著上身,下樓前來尋人。
「噓噓噓——」被突來的問話猛地駭了一跳的董小鹿,回頭看到是自家親親老公,連忙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狄司頓擰著眉,順從她意思的收聲,光著腳走到她身旁。
「我覺得,費奇好像有點怪怪的。」她拉他蹲下,附在他耳邊,小聲的說出自己的觀察。
「怪怪的?」他疑惑的挑眉,目光緩緩移向那位於訓練室中,背對著他們猛力揮擊沙包的男人,「哪裡怪怪的?」
「打從他下午回來後,便一句話也不說,連我問他吃飯了沒,也沒理我,平常他不是這樣的啊,總是嘻嘻笑,一副開心得不得了的模樣,可是,這次去外面住了一段時間回來,他就變了,你看,從傍晚到現在,他待在這裡練拳已經足足有八個鐘頭了耶,這還不奇怪嗎?」
狄司頓瞄了費奇背影一眼,沒有告訴她費奇所發生的事,只是安慰的開口。
「也許,他只是單純的在發洩體力。」順道發洩自己煩鬱、受挫的情緒。
「不不不,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董小鹿搔著自己俏麗蓬鬆的短髮,「他好像受到什麼嚴重的打擊似的,所以在用這種方式折磨自己。」
像是……承受了什麼不能說的巨大痛苦,想藉由劇烈運動來逃避遺忘。
「不用擔心,他不過是暫時被某些事困住了,待他自己想通就沒事了。」
「怎麼能不擔心呢,他可是我們的家人。」董小鹿聞言,立即責難似的瞪著自家老公,「你看看他那個樣子,真是讓人擔憂極了……」
費奇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哼!甭理他,我看他是沒事找事,硬要學人裝陰鬱,弄些破事來刁難自己。」這時,奧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冷冷的諷道。
「是嗎?」董小鹿依舊放不下心。
「嫂子你就先去睡吧,這事就交給我好了。」奧斯勸她先離開。
「可是……唔……」她還遲疑著,下一秒,卻已讓自己親親老公摀住了嘴。
「交給你了。」狄司頓對奧斯使了個眼色,在見到他響應的點頭後,便一把扛抱起還掙扎不休的小妻子,將她強硬帶上樓去了。
待他們走了後,奧斯這才冷哼一聲,踹開訓練室的透明玻璃門,緩步踱進訓練室。
「你現在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打算給誰看,那個女人嗎?」他彎腰拾起一旁格鬥訓練用的手套,重重扔至費奇背上,「哼,不過是被甩了,有必要像瘋子似的三更半夜不睡,在這裡一個人狂練拳洩憤嗎?」
打從費奇下午回來,自己便猜出他跟那女人之間鐵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原本興高采烈去找人的他,怎麼最後卻失魂落魄獨自帶著行李回來。
「滾。」被手套擊中的費奇沒有回頭,只是停下擊拳動作,扶住沙包,由薄唇冷冷吐出一句。
「滾?」奧斯聽了不屑的發出嗤哼,「口氣還真大,如果你真有本事,就別只在這裡對著沙包練拳洩憤,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不覺得丟臉嗎?」甚至還讓嫂子因為太過擔心他,半夜不肯睡的蹲在訓練室門口守著他。
「我再說一次,出去。」
「行,打贏我,我就出去。」他就看不慣費奇那副要死不活、死氣沉沉的鬼模樣,想發洩是吧,行,他奉陪!
刷地戴上手套,奧斯活動了下手指,站到訓練室場地中央等待費奇。
費奇終於轉過身,滿臉陰霾,危險地瞪著他。
費奇撈起地上的手套,緩慢的戴好,亦踏進場地中央,與奧斯對立而站。
下一瞬間,只見兩人同時出手,利落的出拳攻向對方——
一人肘擊,一人便防衛掃腿,一人猛烈勾拳,另一人便還以一記狠厲前踢,不知經過了多久,兩人終於打完,同時仰躺在地上,氣喘吁吁地盯著天花板。
「清醒了沒?」這下,他發洩完滿肚憤郁的怒氣,舒坦了吧?
奧斯比費奇快一步調息好呼吸,屈腿翻身坐起,動手拆掉流汗濕透的手套。
費奇依舊躺在地上未回答,胸膛因急遽的喘息而上下起伏著。
「雖然我不知道你跟那個女人發生了什麼事,也只在射擊大賽上遠遠見過那女人一面,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來,她對你的感情不像作假,如果你發洩完了,腦袋也清醒了,就去查一查究竟是什麼原因,才使她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突然變了這麼多,這才是現在的你真正該做的。」而不是在這裡自鬱憤懣,浪費時間。
語畢,奧斯扔下手套站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走了,這裡就留給你清理了。」
他緩緩步離訓練室,留下費奇一個人待在這寂靜的空間中。
費奇以手臂撐遮著自己的雙眼,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地上,牆上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在時針指向三點時,他忽地想通似的輕笑出聲。。先是輕笑,而後笑聲漸漸變大,最後他倏地翻身坐起,一掃之前的陰鬱神情,整個人的精神豁然振奮起來。
是啊!奧斯說得對,她不可能突然轉變這麼大,嘴上說不愛,眼底卻有依戀和悲傷,那些她所說的傷人話語,仔細一想,全都漏洞百出。
什麼替代品?什麼不愛他?那分明是她刻意想要逼他離開的謊話,那個未婚夫柯震,更是可疑的很。
對!沒錯,事出必有因,他必須查出她之所以拒絕他真正原因,查清她隱瞞的苦衷,然後,親手搶回屬於他的女人。
一想到這裡,他立即躍起身,馬上回房間展開調查。
陰暗的房間內,計算機屏幕正不斷變換著,而一旁的打印機也一頁頁打印出關於柯震的調查報告。
看著那一張張的調查報告,費奇越看眉頭越加深鎖。
原來,這就是她一直隱藏著的秘密,與她非要將他從身邊推離,無法說出口的苦衷嗎?
他細細閱覽著報告上頭的內容一邊在心中整理——
柯震,三十二歲,執業律師,與樓晴晴於七年前結婚,生下一女柯潔柚,現今六歲。
有黑道背景與家暴前科,但家暴案件遭施壓註銷,秘密從事不法交易,進行暴力犯罪,但因無確切證據,故至今仍以律師身份,遊走在黑白兩道之間。
對妻妹有異於常人的迷戀與變態妄想,從數據判斷,柯震具有虐待癖好,人格極端異常,已達高度危險分子。
曾多次凌虐樓晴晴,四年前樓晴晴與其離婚後,由家中三樓墜樓身亡,經警方調查乃是意外,但疑點甚多,也有一說,樓晴晴的墜樓意外與柯震有極大關係。臨死前,樓晴晴將柯潔柚托付給妹妹照顧。
柯潔柚因為親眼目睹母親墜樓,受到巨大的驚嚇,之後患有恐人症,害怕陌生人的靠近與碰觸。
樓晴晴死亡後,為保護柯潔柚,樓楚楚私自帶著她躲至鄉下,卻多次被柯震發現,在一次逃亡途中……
原來楚楚額上的傷是被柯震燙的!
費奇瞇起眼,壓抑憤怒將資料看完。
目前,目標已知樓楚楚所在,並綁獲了柯潔柚,威脅樓楚楚回到目標身邊,並與其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