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邪笑意興起,曖昧的目光望向齊文,好傢伙,不會看準王爺沒興趣,就趁機下手了吧?
張管事狡猾道:「王妃生病,柳主子讓咱們來守著清風苑,怕是把病氣過給別的院子,倒是怪了,齊爺怎會突然來清風苑造訪,不知齊爺和院子裡哪個婢子相熟,或是與王妃……」
「住口!」齊文見其言語不堪,連忙喝止。
「堂堂王妃,是你這個下人能夠說三道四的!」
「齊爺何必生氣,難不成被我說中什麼?」張管事心底大樂,這啊,就叫做惱羞成怒,他越想越覺得有問題,否則齊文幹嘛氣成這樣,這事兒若是報到柳主子那裡,定是要大大賞賜的。
聽著張管事的淫言穢語,後頭的齊穆韌臉上結霜,他排開人群,走到張管事面前,寒聲問:「你說中了什麼?講來聽聽。」
……王爺?!
齊穆韌突如其來的出現,嚇掉張管事半條命,腦子轟地一聲,炸掉他所有淫念,他兩腿發軟,不自覺跪地。
怎麼會這樣,王爺不是看都不看王妃一眼的嗎?
初初接到這差事,他還十拿九穩,篤定會辦到讓柳主子滿意,怎他才來,就迎上這尊大神?
「怎不說話,王爺很想知道,齊文和王妃有什麼牽扯呢。」隨後來到的齊穆笙落井下石,樂呵呵說著。
張管事心知不妙,揚起手掌,左右開弓,一下一下重重打在自己臉上。
「王爺饒命,都是奴才嘴賤心臟,奴才豬油蒙了心,才會往王妃、齊爺身上潑髒水,求求王爺看在奴才三代均在王府服侍的分上,饒奴才一命。」
「一個家生奴才,也敢同主子討起恩惠,怎地,一家三代為奴很了不起?」齊穆韌冷言冷語,嚇得張管事全身顫抖哆嗉,卻不敢停下巴掌。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
哼!齊穆韌不再多看他一眼,腳踹過,把他踢飛到一旁,清開了道兒,領著人走進院子。
王爺進門後,齊文開始分派人手看守清風苑,再讓人將柳氏剛送來的下人集合起來,等候王爺發落。
齊穆韌走到門邊,就聽見葉茹觀和幾個婢女在討論,他本想進屋告訴她不必擔心,事情已經解決,卻讓穆笙給攔下來。
他看明白了穆笙那臉壞笑,好吧,他也想聽聽葉茹觀還有什麼奇言妙語可供飯後閒談。
「我倒是不怕主子被拘,就怕什麼東西被動手腳,壞了主子名聲,到時若是被趕出王府,怕是連葉府那邊都不肯收留咱們。」曉初憂心忡忡說道。
「不收更好,我還有嫁妝呢,咱們尋一處莊子住下,豈不更自由自在。名聲這種東西,說穿了,半點用處都沒有。」阿觀怕的和幾個丫頭擔心的截然不同。
「如果是在食物裡頭投毒,害了主子性命呢?」
琉芳一句,滿室頓時無語。
這就是教人擔心的,後門被封、出入困難,不吃大廚房送來的東西,難不成啃草根?如此一來,防不勝防啊……
好半晌,阿觀才艱難開口問:「之前有人傳言,若三年、五年無出,王爺會休了我,你們覺得可能嗎?」
「這不過是下人間的閒言碎語,主子豈能當真,若王爺是這樣的人,幾個側妃和侍妾不都早早遣走了?王府不差主子這碗飯?」
琉芳歎息,主子明明不是笨人,怎不懂半點女人心計?唉,這話是從景平居裡傳出來的,企圖激得主子抓狂鬧事,好讓眾人看清楚柳氏的寬容大度以及主子的怨慰苛毒。
琉芳想的沒錯,阿觀確實不懂女人心計,從小和哥哥、弟弟混慣了,身邊又多是男性友人,怎會發展出這種女子心思?
但她不笨,多想兩遍自然也能想通,可她真的實在不願意去想這些,因為當你把人想得複雜同時,自己也會變得複雜,而她偏愛當個簡單女人。
歎氣、埋怨,阿觀不知道有人在門口聽小話,手重重一捶、捶向桌面。
「你們家王爺有啥病啊,圈著一群沒有用處的女人,有什麼快樂可言?!」
月季一驚,跳上前摀住阿觀的嘴,「主子,您別滿口胡說,這話要是傳到「那邊」去,不知道還會掀起什麼大風波。」現在清風苑裡,全都是柳氏的眼線吶。
阿觀扳開月季的手,不管不顧了。
她忿忿不平道:「這樣不行、那樣不成,難道我們要活活被憋死在這裡?不可以!咱們的大好青春不能這般浪費,不如……要壞就乾脆壞徹底,拿紙筆來!」
第十七章 不如歸去(2)
「主子要做什麼?」曉陽乖乖轉身拿筆硯,手頓了一下,猶豫問。
「咱們集思廣益,把大家知道的惡毒招式通通寫下來,然後一個個用在王爺的大小老婆身上,鬧得後宅雞犬不寧,我就不信王爺能有大肚量,打死不把我一腳踢開。」
柳氏不是很樂意她使壞?屆時,一定會推波助瀾,讓她事半功倍,雖然現在不是離開王府的好時機,但與其日子過得戰戰兢兢,不如就此賭上一把。
阿觀說得澎湃激昂,雙手緊握拳頭、滿臉堅毅,只差沒拉著大家的手,齊喊:加油、加油、加油。
看阿觀那模樣,琉芳欲哭無淚。自己選擇跟這位主子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她還有沒有懊悔的機會?
月季也無奈歎息,事情哪有這麼簡單,萬一柳氏使壞,讓王爺休離主子後,故意把主子的嫁妝交還給葉府呢?
況且主子長得一臉花容月貌,沒有王府的庇蔭,不知會招惹多少男子覬覦,她們這樣一群女人離開王府,不知道還要發生多少問題。
眼看婢女們滿臉喪氣,阿觀拍拍手,試圖對她們加油打氣。
「你們別一個個哭喪著臉,要有點氣勢,來,學我說: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曉初垂下頭靠在曉陽身上,就算柳側妃是驍勇善戰的胡人,咱家這位王妃不過是弱腳雞,哪是什麼龍城飛將?
「主子,沒這麼容易的。」琉芳艱難道。
「我當然知道不容易,但是要樂觀。樂觀懂不?天底下只有不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到的事,咱們齊心合力打團體戰,要相信團結就是力量,來吧,讓我們手牽手、心連心,邁向下一個新目標。」
她站上椅子,右手握拳舉臂,擺出十大傑出青年的上進與亢奮,鼓吹再鼓吹,她不信不能領導這群小女生衝出逆境,迎接人生新奇跡。
「下一個新目標是什麼?」曉陽居然傻傻接問。
「當然是殺得王府雞犬不寧、妻妾夜夜垂淚到天明,大歎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逼得王爺再不想與我休離,卻也深知剪不斷、理還亂,與其無言獨上西樓,怨歎人生長恨水長東,感歎東風惡、歡情薄,此生相交錯,錯,錯,不如看破世情,相見爭如不見,把我一腳踹出大門去。」
阿觀一大串一大串說下來,突然心生感激,好感激阿爹阿娘從小逼她背詩念詞,讓她腦袋不必轉就有一堆盜版話等著她來說。
門無預警被打開時,阿觀正左腳踩著椅子、右腳壓在桌面上,豪氣十足、氣勢滿分。
咳!當阿觀看見滿臉黑炭的齊穆韌時……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的氣勢沒了,她悄悄把右腳挪回椅子,再慢慢地先左後右,讓雙腳安全回到地面。
犯賤界的翹楚、俗辣界的Number1再現江湖!
「不知道王妃嫂嫂在做什麼呢?」腹黑齊穆笙最愛落井下石,此刻不拋兩塊小磚頭,他對不起自己。
阿觀臉色變幻莫定,笑得尷尬不已。
「很豪邁嘛。」齊穆韌不是腹黑人物,但此刻,他就是不想讓她順利下台階。
死定了,她要怎麼接?可以耍點賴,把尷尬給耍走嗎?
她遲疑半晌,靠到桌邊拿起茶壺倒杯水,輕聲接道:「可、可不是豪邁嗎?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王、王爺,請喝茶……」
噗!這樣也能接?!齊穆笙很不給面子地捧腹大笑,笑得前仆後仰,無視於葉茹觀臉紅到爆漿。
齊穆韌也想笑,卻死死把笑意給壓下去,她是沾了毛都能變成猴子爬上樹的,他要是真鬆了表情,能不竄到他頭上?「全部都下去。」
命令下達,四婢雖然擔心主子,卻也只能乖乖離開,連抬金子進門的小廝也下去了,只剩下不知死活的齊穆笙,尋了塊風水寶地坐下,等著欣賞接下來的這場戲。
對於一個愛休書勝於愛王爺的女人,二哥不知道會怎樣接招?
齊穆韌冷著臉不說話,但眼神篤定地望向弟弟。
齊穆笙搖頭,二哥文風不動,他再搖頭堅守立場,二哥還是一臉寒冬,唉……攤攤手,他敗下陣,乖乖離開他的好風水,走出屋子。
屋裡沒人了,只剩下阿觀和齊穆韌面對面。
阿觀看著他,同一張臉,她就是無法把他聯想成大姜,看來氣質性情對人類的影響,果然遠遠勝過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