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孩子懂什麼?」瞪了兒子一眼,這傢伙還敢出聲?連個屁都沒放一個,更別說生個孫子給她抱了。「有錢人家的媳婦可不好當,我還聽菜市場的太太們說過,閻震天生意做很大是沒錯,但脾氣就有那麼點古怪,你說我怎能不擔心?,」
脾氣古怪?想起閻震天的倔強,喬喬不禁輕笑出聲。
閻震天的脾氣不只古怪,而且是非常古怪,雖然有點難搞,但卻老是被她惱得說不出話來,現在想想還真有趣。
耳裡聽著家人們你一言我一句的討論,她心裡想的卻是下午和閻震天之間的互動。
她知道閻震天並沒有太刻意為難她,不然叫個警衛什麼的就能輕易將她轟出醫院,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其實,他也只是個孤單的老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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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HO族不如想像中那麼好,沒有周休也沒有年假,沒工作就沒收入,不僅沒有年終獎金,連最基本的三節獎金也沒有,唯一比較搬得上檯面的好處,就是比上班族自由那麼一滴滴,時間完全可以自己安排。
就因為佔了這麼點優勢,喬喬幾乎天天到醫院報到,不管閻震天的心情好或不好,她沒事就往醫院跑。
「你這丫頭又跑來做什麼?你是不用工作嗎?」一看到她興沖沖的推門而入,閻震天簡直要哀號了。
「要啊,所以我把針線都帶來了咩!」正好現在手邊的訂單全是手工娃娃,不需要用到縫紉機,她就帶著簡易的針線和布料來嘍!
她笑嘻嘻的把布包掛在病床旁椅子的椅背上,也不待閻震天開口邀請,一屁股大剌剌的坐下。
「你你你……你有工作該死的不回家做,拿來醫院做什麼?!」閻震天驚恐到結巴,無法理解女孩沒事就往醫院跑的動機。
「一個人在醫院裡多無聊,我來陪你你還嫌?」她伸出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搖晃,瞧得他眼都花了。
「咳!這裡可不是露天咖啡店,能讓你隨時想來就來!」閻震天的臉不太自在的抽搐了下,打死不肯承認自己還挺欣喜女孩的貼心。
「也算是嘍,我自備咖啡包,不過沒你的分。」開心的在包包裡找到隨手帶出來的三合一咖啡,她遺憾的對他搖搖頭。「你的身體不允許,等醫生說你一切安好可以出院了,有機會我再衝給你喝嘿!」
「誰要喝你那廉價的沖泡式咖啡?」閻震天不滿的皺起花白的眉。「我家裡可是有德國進口的咖啡機,隨時都能喝到現泡的香醇咖啡。」
「那又怎麼樣?反正你現在連一∼∼口都不准暍!」喬喬得意地對他咧開嘴笑,大有挑釁的意味。
「你、你這丫頭,一點都不討喜!」
要不是沒蓄鬍子,他真想吹鬍子瞪眼。
「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我只要皓子喜歡我、愛我就夠了啊!」
「當初我一定沒把那小子的眼生好,他才會眼矬的看上你!」
「你太客氣了,都是你生得好,才會讓皓子擁有舉世無雙的好眼光。」
「你你你……真是個不害臊的丫頭!」
閻皓好不容易抽了個空往醫院跑,這幾天他忙得焦頭爛額,一回到家看到床,累得倒頭就睡,連和喬喬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正想先到醫院看過父親再打電話給她,不意卻撞見喬喬在醫院裡和父親「和樂」相處的「奇觀」。
記憶裡,父親對待任何人皆是一貫命令式的口吻,何時有人膽敢同他抬槓?
該說喬喬這女人膽大包天,還是初生之犢不畏虎,才敢這麼「大逆下道」的同父親說話?
他不自覺的倚著門框,饒富興味的欣賞起這兩個他最愛的人,逗嘴時的有趣模樣。
「害臊一斤值多少錢?我要是害臊,怎麼出去跟人接洽訂單?生意不是這麼做的咩!」大言不慚的撂了話,喬喬這個想起眼前的老人比自己還會做生意,而且生意做得忒大,頓時有點困窘。「呃……我好像在關公面前要大刀了吼?」
「知道就好。」閻震天用鼻孔冷哼了聲,竟也沒跟她計較。
「好啦,那……頂多我欠你一杯咖啡嘛!」唉∼∼輸了,舉白旗投降!
就在她想由包包裡拿出手帕求和之際,霍地發現閻皓的存在。
「皓子?!你什麼時候來的?」她驚喜喊道,當場跳了起來,熱情的衝過去抱住他。
「剛到一會兒。」如此簡單的一個擁抱,竟讓他數日來的疲累煙消雲散。
他用力的回抱她一下,忽地察覺父親掃向他的冷眼,這才不捨的放開她,恭敬的走向病床。
「爸。」
「嗯。」閻震天適才和喬喬鬥嘴時的生氣已不復見,臉部線條恢復成一貫的嚴肅。「公司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慢慢步入軌道,相信不久之後,所有的困難都將獲得解決。」
「我的老天爺∼∼你們兩個一定要這麼正經八百的說話嗎?」
兩個男人都嚴肅得教人抓狂,這似乎是他們之間「正常」的對話方式,但看在孫喬喬眼裡,卻是極不可思議且難以接受的「變態」。
「喬喬。」閻皓皺起眉,緊繃的聲音透著警告。
「不管你們談的是公事也好,私事也罷,請用比較人性化的態度可以嗎?」喬喬才不管什麼警告不警告,她只想提醒這兩個男人,他們之間是濃得化不開的血親。「你們是父子,父子之間有必要弄得跟打仗一樣嗎?自然一點嘛!」
「男人講話,女人不要插嘴。」被兒子看到自己跟個小女娃兒抬槓已經夠丟臉了,閻震天認為女娃兒該有點分寸。
「男人跟女人都可以平起平坐了,男人講話女人為什麼不能插嘴?」她的信念是據理力爭,有理走遍天下;別人怕他閻震天,她孫喬喬可不怕,反正她又不靠他吃飯。
「喬喬!」閻皓拉了拉她,使眼色示意她別再觸怒父親。
「我說你啊,就像跟我講話一樣不是很好嗎?」不想讓男友為難,孫喬喬的聲音軟了下來,卻仍忍不住走到床邊挪了下閻震天的枕頭,讓他坐得更舒服一點。「他是你的兒子,很愛很愛你的兒子,為什麼你就不能多疼他一點?」
「誰、誰說我不疼他來著?」閻震天的老臉有點掛不住,故意撇開臉,不願拿正眼瞧她。
「疼他就要表現出來啊!他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哪知道你肚子裡裝了幾斤大便?」發現自己的用詞好像太過粗俗,她反省的吐了吐舌頭。
「你這丫頭,講話真沒氣質!」懊惱的指著閻皓,不再嚴肅的臉卻洩漏他完全不在意女孩的粗魯。「你啊你,眼睛長到屁股去了,怎會看上這麼沒水準的女人?」
「呃……」閻皓愣了下,沒想到父親講的話會跟喬喬一樣粗魯,至少父親以往從不曾在他面前提到「屁股」兩個字。
「嘿!水準太高會淹死人耶!你不是這麼壞心想把我淹死吧?」很好,有進步,至少感覺容易接近多了,喬喬不滿意卻還可以接受的笑了。
「淹死你算剛好而已。」閻震天渾然不覺自己落入喬喬設下的陷阱,被她這麼一撩撥,整個人生氣勃勃了起來。
「吼∼∼人家說最毒婦人心,我看該改成最毒『老人』心才對!」不著痕跡的朝閻皓眨了眨眼,相信再過不久,他和父親之間的相處方式應該會獲得大幅度的改姜口。
「你你你……你說誰老了來著?」閻震天的臉都脹紅了。
「誰答腔就是誰嘍∼∼」
閻皓好笑且無奈的搖了搖頭,努力適應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樣的父親——
雖然這個父親有點陌生、有點粗魯,不過……他喜歡!
第九章
接下來近三個月的日子,閻皓可說是被「光原」綁架了。
在他忙得昏天暗地之際,還得抽空到醫院跟父親培養感情,所幸有喬喬充當他們父子間的緩衝劑,兩、三個月下來,父子間的感情突飛猛進。
根據孫喬喬的觀察,至少他們倆不再像談判那樣冷硬的交談,雙方也都很努力的適應彼此的改變,而她也開心的發現,笑容延長了在他們臉上停駐的時間,所有步調全朝著更健康、更美好的方向進行。
聽說,光原的信用恢復了,業績更勝以往的向上衝刺;聽說,光原的股價開始往上攀升,且頗具黑馬之姿,之前灰了心的投資人再次大量買進;聽說……
聽說聽說,那誰來跟她說,她何時可以再跟皓子出去約會?
焦躁的在閻家大廳走來走去,孫喬喬都快思念成災了。
「丫頭,你月經來了喔?」出院不久的閻震天坐在沙發裡看報紙,視線不斷受到她來回走動的干擾,他終於不耐的放下報紙。
「你才更年期到了咧!」孫喬喬沒好氣的賞給閻震天一顆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