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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     寄秋

  「處置」是指趙若瑜,身為皇上胡亂指婚,明明連世子、郡王都嫁得的權貴嫡女卻許給自家兒子為妾,皇上呀!你也糊塗,存心打老臣臉面,叫臣子如何信服,你毀人親女一生呀!

  上官禹自個兒都心虛,聖旨一發就想追回,可是一想到靜王竟敢拒婚,拿出先帝的遺旨逼他妥協,他也想給人找不痛快,索性就算在興武侯府頭上,誰叫靜王看上的就是你家大女兒。

  「妾身祖父夢見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他一醒來全身冷汗涔涔,妾身是祖父最疼寵的孫女,他怕夢境成真,見不到妾身出閣,便私下找來王爺商量,提早幾個月過門。」她還有三個月及笄,說來也差不多可以嫁了。

  祖父,你就替你的乖孫女多擔待了,改日下棋我不贏你棋了。趙若瑾在心裡偷樂,信口拈來的說法順得不結巴,就是有點對不起祖父,讓他欺君一回了。

  上官禹瞭然的一點頭,「原來如此,武官向來忌諱這種事,難怪他要著急了,兩個孫女一個當了朕的兒媳,一個成了朕的弟媳,這輩分真有些亂了,你們自個兒斟酌。」

  亂?!

  有他賜婚甥舅來得亂嗎?這才真的叫不要臉吧!為了鞏固自己的皇權,不惜讓靜王生下不健康的下一代,背負不堪入耳的罵名也無所謂。

  趙若瑾在心裡罵皇上虛偽,戴著假仁假義的面具行迫害之實,他要是真賢明就不會不顧西南百姓疾苦,一心打壓手足。

  「皇上,難為靜王年過二十才迎正妃,王府中冷清毫無生氣,哀家身邊這兩個丫頭也是出身書香門第,一個叫冬妍,一個叫語寧,就賜給他當側妃。」小倆口別太感激她,她也是為了綿延皇家子孫。太后臉上掛著慈和笑意。

  名叫冬妍、語寧的兩名宮女立即笑逐顏開,歡喜得找不著邊了,她們原本是選秀的秀女,因入不了皇上的眼才派到慈寧宮服侍,本來以為今生無望了,要等到二十五歲放出宮,沒想到時來運轉,會被太后送出去,還是到本朝最俊美的王爺身邊當側妃。

  殊不知她們在高興之際,趙若瑾也在暗暗嘀咕,太后此舉分明在打臉嘛!什麼冬妍、語寧,讓人不由得想起秦若妍、寧語嫣,太后真陰險,連這點小事也算計。

  「太后不宜。」上官靜面冷如霜的拒絕。

  「你想抗旨?」太后大帽子一壓。

  「除非太后想背上氣死老臣的罪名。」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他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太后為何就是這般不待見他?

  「氣死大臣?」她一怔。

  「莫忘了兒臣剛娶了興武侯爺的嫡長女,王妃一向深受老侯爺疼愛,寵若明珠,今日不過成親的第二日,尚未三日回門,恕兒臣說句冒犯皇兄的話,當你賜婚趙二小姐為太子良媛已非常不厚道了,老侯爺氣得眼眶都紅了,說要找先帝說說理。」

  「這……」皇上遲疑了。

  「是呀!我祖父在我出閣的前一日對著我嚎哭,說皇家已經毀了他一個孫女,若是日後妾身再受委屈,他就一頭撞死在先帝陵墓前的石柱,以一死求先帝顯靈,為妾身討公道。」

  鬼神之說最能震懾人。

  賊夫妻、賊夫妻,還有比他們更合適的夫妻嗎?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無縫,不用眼神交會便能編出足以叫人心驚的說詞,把大楚朝身份最高的兩位唬得幾乎無語,目露不安。

  賜妃是小事,但逼死軍中威望甚高的老將軍,那絕對會引發朝廷動盪,文官筆誅,武官鬧事,把太后的好意當亂朝之源,意在讓文武百官不和好讓後宮干政,牝雞司晨。

  尤其以趙老侯爺剛烈的性格,他還真有可能撞柱而亡,興武侯府不認趙二小姐便足以說明對皇家的不滿,但他們忠於君王,便是羞辱也忍著吞下,可若是真把他們的血氣激發了,

  怕是皇上也遏阻不了,拚著一死也要上金鑾殿與皇上死干。

  第十二章  宮中亂象(2)

  「你們這是在威脅哀家嗎?」太后一張垂肉的老臉氣得鐵青,老皮粗糙的手往扶手上一拍。

  因為生上官靜時把身子弄壞了,她養了幾年還是養不回來,身體狀況一年不如一年,老化現象相當嚴重,不像個養尊處優的太后,全身皮膚皺幹幹地,有如老樹皮。

  「太后息怒,兒媳說的並無虛言,若是太后認為兒媳不配為靜王妃,那就一封休書送往興武侯府,兒媳祖父自會領兒媳回府。」就是逼你,老太婆!太后就能為所欲為嗎?

  「胡鬧,不過兩個出身低微的宮女罷了,不要就不要,哪能鬧得老將軍出面,朕作主不賜側妃了,省得皇弟跟朕鬧。」他要做的是安撫人心,而不是把靜王惹毛了。

  「皇上,連你也要忤逆哀家嗎?不就兩個女人,趙無極那老頭也敢對皇家叫囂,他要死就讓他去死,哀家就怕他死不了。」她就不信往靜王后宅送人會鬧出人命。

  看太后還火上加油,著實頭疼的上官禹冷著臉。「母后,你逾越了,前朝官員由朕管轄,你不得指手畫腳。」

  「皇上也給哀家擺臉色了是不是?我這把年紀了還能活多久,想看到靜王子嗣出世有什麼不對?兩個兒子都不孝……」嚇!他……靜王做了什麼?他竟然敢……敢……

  「母后,兒臣替你解決了。」

  沒人看清上官靜做了什麼,只見他甩手一扔,兩道人影被拋甩出去,落地時成扭曲狀。

  上官禹目光驟冷,低視先前還活色生香,如今已是臉色灰白的宮女,兩人一個斷手,一個斷腳,相信她們有生之年都不敢再接近靜王,要不然下一個斷的大概就是她們的頸項了。

  「皇弟你……」上官禹見狀心有懼意,看來若是靜王想殺他是輕而易舉,他修潤如玉的手指便是凶器。

  「皇兄,母后,以後別為了這種事費心,再美的女人若不是心頭愛也是紅粉骷髏,塞再多給我也沒用。你們把皇權看得比親情還重,但不表示我也有相同想法,於我,那只是糞土。」他頭一回明說他不要,眾人爭得你死我活的皇位,還不如妻子的盈盈一笑。

  「你……」難道是他多心了?

  上官禹想著皇弟若是無心,他又何必日夜不懈的嚴防,不過還要再看看,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在他打算放靜王夫婦出宮時,一名東宮太監慌慌張張的跑進殿中,全身是血還邊跑邊滴著,見著皇上便下跪磕頭。

  「皇……皇上,太子遇刺了……」

  來了!上官靜與趙若瑾互視一眼。

  「什麼?!」上官禹驚得站起。

  「一箭刺穿琵琶骨,太醫已在搶救中。」太監抖著身子,彷彿還置身在一片血霧中。

  「刺客呢?」上官禹先想到是刺客有沒有被捉到,是不是還在宮中,而非心急如焚地趕去探看皇兒的傷勢。

  「跑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根本沒人發覺箭是由何處射出。

  聞言,上官禹訾目握拳,一腳朝那太監踢去。「無能!一整座東宮的侍衛連刺客也捉不到,朕要你們何用……」

  太子遇刺這只是亂象的開始,太子並未死,只是受了重傷,他經由某人佈置的線索發現幕後主使是大皇子。

  隔月十五,大皇子皇家圍獵時墜馬,斷了一條腿,由於骨頭斷得太碎,醫好了也是殘廢,終生跛足。

  接著五皇子遭人匿報私藏龍袍和兵器,五城兵馬司帶人搜查五皇子的別院,果然在假山下的暗室找到剛做好的五爪龍袍以及五十把兵刃,百口莫辯的五皇子遭到收押,沒多久圈禁於太廟,奪皇子封號。

  過了幾日,六皇子、七皇子接連出事,一個落水,差點溺斃,一個在酒樓喝酒與人大打出手,打殘了一隻眼,兩位皇子母族竭盡心力要找出兇手,卻驚聞是太子所為,要趁他們羽翼未豐前先下手剷除。

  這下子結仇了,兩位皇子這方也尋思報復。

  皇子們的紛爭進入白熱化,今日我陷害你,明日你算計我,甲兄弟斗乙兄弟,乙兄弟扯丙兄弟後腿,丁兄弟咬緊甲兄弟不放,乙兄弟和丁兄弟合盟斗丙兄弟……

  京城的局勢很緊張,幾乎到一觸即發的地步。

  可笑的是上官禹居然坐視不理,由著他們狗咬狗一嘴毛,他坐收漁翁之利,眼看皇子之爭越演越烈。

  上官禹認為自己還在壯年,要再生幾個皇子並不難,等到他在位六十年了,再來考慮把位置留給誰,現在還不急。

  每個在位者都有個盲點,聽著文武百官高喊「吾皇萬歲萬萬歲」,便以為自己真能活上萬歲,是不死之身,想什麼時候賓天就什麼時候賓天,在死前一定能安排好傳位之事。

  上官禹的想法便是如此,他覺得自己起碼還能活上四十年,所以皇子們去翻天覆地,他冷眼旁觀,看誰是最能威脅到自己的人,趁未能成氣候前先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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