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門外的手下,依令而去。
向母關上門,才轉過身,就被站在眼前的向淨雪給嚇了一大跳,來不及叫出口,便被向淨雪搗住嘴,挾持回床上。
向淨雪拿了塊布塞進娘的嘴裡,又用腰帶將娘的四肢捆綁住。
看著娘一臉的驚愕,她一點都不覺得愧疚。
「娘一定很驚訝,明明看到我吃下了飯菜,為什麼沒昏迷,對不對?事實上,當娘在房外偷看時,我就知道這飯菜有問題了,不過我還是吃下肚,因為這樣才能把你引進來呀。」
被塞住嘴的向母,瞪著憤怒和驚異的眼,向淨雪又繼續說道:「至於我為什麼沒昏迷,很簡單,因為我自己先吞了解藥,你們一定想不到吧,我居然有解藥。」
說來,這全要感謝無極,想當初為了給她防身,他將各種藥丹放在玉瓶裡,掛在她的脖子上,想不到如今居然派上用場。
被大表哥抓來途中,她偷偷把瓶裡的藥丹一路丟下,留下線索,以蠟油封住的藥丹,老九應該認得出來。
她留下一顆解毒丸,事先吞下,當然不怕這種下迷藥的彫蟲小技,而正好讓她將計就計。
「娘,恕女兒不孝,為了逃出去,只好委屈你了。」
向母死瞪著眼,可嘴巴塞了布,唔唔的叫不出聲,四肢又被牢牢的綁住,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將兩人的衣裳交換,扮成她的模樣,適巧守門的人又去向大公子報告了,剛好給她乘機混了出去。
她快步走著,只要遇見人,就低頭轉身,假裝在看著別處,等到那些人從身後過去了,她又趕忙離開,想辦法找到大門逃出去。
只可惜她逃走的事被發現得太快,沒多久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騷動,大表哥的手下正在搜尋她。
向淨雪忙找了個地方躲起來,她瞧見那些手下,正一間一間的搜著,凡是能躲的假山、石獅、花草樹木,他們都不放過,連屋簷上都有人在找。
看這情況,她被找到只是遲早的事。
正當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突然聽聞刀劍相擊之聲,那些原本往她這兒搜尋的手下,突然急急忙忙的朝反方向奔去。
正當她覺得納悶時,忽聽得有人大喊。
「十八妹子!」
一名大漢手持長刀,在前方開路瘋狂橫掃,喊叫聲也如雷一般洪亮。
會叫她十八妹子的,只有那些忘憂谷的兄弟,她忙伸長脖子,果然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九哥嗎?咦!還有七哥?
普天之下,那獨一無二的牛頭馬面長相,就算化成灰她都認得。
向淨雪興奮的站起身大喊:「九哥!這裡!我在這裡!」
她一邊喊,一邊往他們那兒奔去,老九瞧見她身影,霎時興高采烈,更加使力揮砍大刀,把這些兔崽子狠狠打到一邊去。
「夫人!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終於找來啦,我正等著你呢!」
「夫人!老九該死!老九——」
「行行行!道歉的話就免了,先逃命要緊,他們人多勢眾,咱們先溜再說!」說著就要拉老九快走。
「夫人放心,谷裡兄弟全來了,不怕。」
「咦?大夥兒全來了?」
在一旁幫忙抵擋不長眼刀槍的老七也趕過來,抽了個空插嘴道:「不只眾兄弟,夫人,主子也來了。」
「什麼?」無極來了?
她無法不震驚,因為深知相公隱居多年,從不出谷,並曾發誓這一生將不再踏足谷外之地。
如今為了她,他竟然破了例,再度踏出谷外的塵世?
她還處在驚訝當中,下一刻,一雙熟悉的臂膀已將她攬入懷中,她驚慌的抬眼,與另一雙焦急的眸子對上。
正是無極,他來了?違背自己的誓言,只因為要親自來救她?
「無——啊——」
她被抱得好緊好緊,相公的擁抱,彷彿要將她揉入身體裡似的那般緊密。
雖然他不說,但從他蒼白的神色和這有力的雙臂,她已經感受到,自己的失蹤,對這男人是多麼殘忍的折磨。
她也緊緊抱住他,紅了眼眶,才不過分開一日,她就覺得像一輩子那麼久了。
閻無極緊緊摟著懷中的妻子,當曉得她被人擄走時,他萬分焦急,一想到可能會失去她,就如同掉入萬丈深淵,生不如死。
只有抱著她,感受到她是活的,他的心也才是活的。
「無極,我沒事,真的,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小手捧著他的臉,對他保證自己完好如初,心疼著這略顯憔悴的神色,心中萬般不捨,知道這男人嚇壞了,為了她,他肯定一夜沒合眼。
「只要你少根毛髮,我就要他們人頭落地。」他是說真的,一想到她曾置身在怎樣的危險中,他渾身殺氣勃發,神情也轉為猙獰。
「我知道,噓……別生氣,我不愛你生氣,因為氣壞了身子,我的心會疼的。」
她像在哄著一隻暴怒的野獸,極力安撫他,更明白他的憤怒是來自於對自己的苛責,懊悔著不該讓她出谷。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全心的愛,這讓她既高興,卻也心疼他內心揮之不去的陰影。
「你瞧,我人好好的站在這裡,全靠你給我的藥丹,讓我成功通知你們,並讓你找到我,所以你不但救了我,也保護了我,你明白嗎?無極,是你保護了我。」
這番軟言軟語,果然讓他猙獰鐵青的神色,緩和不少。
「我……保護了你?」
「對,你保護了我。」她把戴在頸子上的玉瓶,掏出來給他看。「瞧,你給我約藥丹,我全派上用場了,一粒不剩。」
他瞪著玉瓶,眼神中的風暴,終於逐漸平靜,在她溫柔的擁抱中,殺氣漸斂。
「將他們包圍,一個都別放過!」李冒允惡狠狠的瞪著他們,瞧他們抱在一起的親密樣子,讓他看了一肚子火,對方雖然武功高強,但好在己方人多勢眾,一個都不想放過。
閻無極鷹隼的目光,朝李冒允射去,肅殺之氣又起,沉聲問著妻子。
「他就是擄走你的主使人?」
向淨雪歎了口氣,從無極那邪魅的眼神中,明白表哥這下要倒大楣了;如果無極沒來,她或許還會擔心寡不敵眾,可無極到了,她反倒為表哥他們擔心起來。
「他是我表哥,教訓一下就好,別取他命,好嗎?」
濃眉擰緊。「他是你表哥?」
她點頭。「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回去會跟你說明,表哥他原本不壞,只是一時誤入歧途,讓原本好看的相貌變成了這副醜樣,其實他很可憐。」
望著妻子哀求的眼神,他沉吟了會兒,終於難得地點了頭。
「好,留他狗命。」
「謝謝夫君。」
「你想怎麼做?」
這是頭一回,他主動問她的意思,令她大為驚喜。
「由我決定?」
「你是冥王的夫人,當然有權決定。」他回答得很理所當然,可聽在她耳裡,卻是不可思議的妥協。
無極這話,等同不再一意孤行,她的辛苦,總算有了收穫。
她興奮的抱著夫君,感激道:「謝謝你,無極,謝謝你!」
他再度緊擰眉宇。「我只說不取他狗命,可沒說要饒他。」
「我知道,我只是很高興,你會問我的意見,這對我很重要,既然夫君給我這個機會,我可得好好想一想……」
他揚眉等著,不明白這有什麼好高興的,不過……只要她開心就好。
「有了!」向淨雪興奮道:「妾身覺得豬頭臉的教訓不錯,還有全身奇癢無比起紅疹也不賴,足以使人嚇得沒魂少魄的,不敢再造次,唔……哪個好呢?不如……一起來好了,教訓的效果會更好。」
他揚著眉。「決定了?」
她點頭。「決定了。」
「就依你。」閻無極將妻子拉到身後,溫柔的目光在轉向另一頭時,眸光一凜,回復了冰冷無情。
「老三!」
跟了主子最久的老三,一聽到主子的喊叫,立即會意,忙向眾兄弟呼喊。
「冥王出巡啦,弟兄們快閃!」
剎那間,原本在打鬥的兄弟們,一個個面露恐懼,哪裡還有閒功夫管敵人?當然是逃命要緊!霎時飛影交錯,上樹的上樹,上牆的上牆,上屋頂的上屋頂。
見對方轉眼間溜得一個不剩,眾人臉上一陣呆愕。
李冒允也是一愣,正納悶之際,不經意與那淬毒凜冽的眸子對上。
他從沒見過這麼陰毒的目光,這男人渾身飄著一股陰寒,明明兩人距離很遠,可站在這兒,他彷彿可以感受對方散發的寒氣,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寒顫。
「你們還發什麼愣,上啊!」李冒允憤怒的命令手下,想藉著人多,甩開心口莫名升起的恐懼。
他是該恐懼,因為下一刻,所有人手上的刀劍全匡啷的掉在地上,發出淒厲的哀號。
每一個人的臉上、手臂和身上,都感到熱燙無比,並且奇癢難耐,剎那間,眾人在地上打滾,哭聲夾雜著驚恐的嘶喊,場面哀鴻遍野,陷入了極度恐慌,恍若身在地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