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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莫顏

  她看看湯藥,再看看他的笑容,過了一會兒,小聲吐了一句。

  「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俊容上的笑容凍結,某根神經的弦,斷了。

  閻無極額頭的青筋緩緩浮現,再度沉下臉,這個該死的女人!

  「我命令你喝。」

  「啊!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眼!不!我不要——啊——救命呀——」她慌亂的掙扎,不明白自己又沒惹他,為何他要如此殘忍的對她?禁不住心頭一酸,露出了脆弱的一面,眼淚竟就這麼掉下來了。

  「你欺負人——公報私仇——我不要——」

  閻無極瞬間僵住,原本想強行灌她喝藥,可當那驚懼的眼中溢滿了水光時,彷彿對他下了定身咒一般,遲遲下不了手。

  他最討厭女人哭了,但他心口卻像是被什麼利刃給刺了一刀,心湖再也無法平靜。

  他不要她哭!

  一時情急,他衝動的低下臉,吻住這張吵鬧不休的小嘴,制止她再說下去。

  此法果然即刻奏效,在他封緘芳唇的同時,她也不再哭鬧了。

  安靜的室內,薄唇吮吻著冰冷的小嘴,確定她不再哭鬧掙扎了,他才移開一點距離,觀察她的神情。

  懷中的小臉,呆若木雞的看著他,神情上一片迷惘,在他懷裡乖得像只小貓咪,迷離的眼神中,流露出對他的傾慕,毫無保留。

  他眼神變深了,低下頭,再度啄吻這兩片芬芳軟嫩的唇。

  直到這一刻,他才恍悟自己對她的情感。

  他在乎她,在乎這個不肯服輸的小女人,她的頑強勾起了他的慾望,讓他已然死去的心,再度復活了。

  他喜歡她的勤快,喜歡她的開朗,更喜歡她的勇氣。

  明明是個愛頂撞他的小女人,偏偏她的不屈不撓深深吸引住他。

  她是個姑娘呀,男人的活兒她全做,明明手心都長繭了,卻不會叫苦,也不會喊累,不管他如何冷漠羞辱,她總是露出燦爛的笑容。

  明明病了,也不說出口,就這麼埋頭苦幹,令他忍不住氣自己。

  他溫柔的吻著她,探索兩片芳唇裡的柔軟,低聲誘哄著。

  「把藥喝了好嗎?」

  「好……」她柔順的應著,昏昏沉沈的神智,對著他傻笑。

  閻無極慢慢餵她喝下藥,藥兒很苦,令她禁不住呻吟,又想掙扎。

  「乖,把它喝完,為了我,好嗎?」

  他溫柔的低語,像是催眠的符,讓她乖乖照做,將苦口的良藥,一口一口的全喝下肚。

  放下陶碗,他摟著她,懷中的人兒,乖巧安分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像一隻被馴服的貓兒,任由他的大掌撫摸著頭髮,最後,在他懷中安穩的睡著了。

  他的眸光溫柔,心中某一處被軟化了。

  是誰馴服了誰?這個答案,他心裡非常明白。

  ☆☆☆☆☆☆☆☆☆☆  ☆☆☆☆☆☆☆☆☆☆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後,向淨雪睜開眼睛,感覺自己彷彿睡了好久好久,像作了一場夢似的。

  她睡眼迷濛的坐起身,只覺得全身酸疼,像許久不曾走動過一般四肢僵硬。

  下了床榻,穿上鞋,原本還半睡半醒之間的她,突然呆住,驚愕的瞪著四周。

  這不是她的房間?她她她——怎麼會睡在閻無極的臥房裡?

  尚處在混沌的腦袋瓜子,想不透其中原因,更忘了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自己似乎作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閻無極吻了她……

  她驚訝得僵立不動,但隨後又猛搖頭。

  不可能!閻無極怎麼可能吻她?她真是頭殼壞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自己莫名其妙跑到他的床上睡覺,還作這羞死人的夢。

  不行!她得趕緊離開,免得被閻無極發現就慘了!

  彷彿是老天故意跟她作對似的,她才一有動作,房門就打開了,令她渾身一僵,進來的,正是閻無極。

  甫一進門,他瞧見的,就是她一副作賊心虛的臉,看似正準備要偷溜。

  「你打算去哪?」站在門口的修長身影,一手端著茶盅,一手負在身後,斜睨的俊眸,鎖住她尷尬驚慌的神情,不疾不徐的問著。

  向淨雪心下叫糟,說曹操,曹操到,既然來不及逃,索性裝傻。

  「是這樣的,我是來幫主子鋪床被。」

  「喔?」微揚的劍眉,望著她作勢走到床沿,假裝努力的折被子,也將她一臉的驚疑瞧在眼裡。

  該不會她忘了昨日的事?

  「不用裝了,昨晚你睡在這裡。」

  向淨雪身形一僵,回頭微顫的瞧著閻無極,發現他並未生氣,吊得老高的心才放下。

  「我睡這兒,哈……怎麼會?」她很努力的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一點都不記得了?」

  她吞了吞口水,搖搖頭,然後陪著笑,小心地問:「為什麼……我會睡在主子的房裡啊?」

  「你染了嚴重的風寒,我在醫治你。」

  經閻無極提醒,她不由得一愣,仔細想想,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這幾日,她的確很不舒服,原來是生病了呀……

  但不對啊,既然她睡在主子的床上,哪他呢?

  「這……主子,小的睡了您的床,那您……您……」她想問,可半天羞於問出口,就怕聽見的答案,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我當然也睡在上頭。」

  她禁不住深吸一口氣,這不表示,他倆昨晚同床共枕?哎呀這這這——她此刻的心情,又驚又羞,不曉得該以何種態度來面對他,閻無極吻了她的畫面,再度浮現腦海裡。

  「那……咱們……有沒有……有沒有……」

  俊眉挑得更高。「有什麼?」

  「有沒有……做出奇怪……奇怪的舉止?」

  吻她嗎?黑眸底藏一抹笑意,但依然不動聲色。

  「你昨日一直踢被子,害得主子我也睡不好,為了照顧你,我一夜不好眠。」

  原來是這樣……她偷偷鬆了口氣,見閻無極臉上無任何異樣,心想那果然是一場夢啊,雖然放了心,但同時也升起一抹失望。

  唉,他怎麼可能親她嘛,在他眼中,她可是男人呀……

  「把這碗藥喝了,我可不希望你再繼續生病,累得我又要照顧你一整夜。」

  「是……」她依令上前,雙手捧著這一碗藥,吹了吹,一口一口的將藥喝下去。

  他眼中閃過一絲異芒。「不嫌藥苦嗎?」

  她點頭。「很苦,可這是主子的好意,再苦我也喝,不然就浪費了主子的關心了。」曉得閻無極竟然照顧她一整個晚上,讓她心中暖暖的好窩心,與他相處得越久,越發現他其實是個體貼的男人。

  她的話,令那清冷的目光柔和不少,輕聲道:「快喝吧,今日不用伺候我了,回房好好歇息。」

  閻無極難得的體貼,讓她受寵若驚,不禁小鹿亂撞,心兒暖烘烘的,藥再苦,也都變成甜的了。

  望著她,那雙黑眸逐漸變得幽深,嘴角也沾染了似有若無的溫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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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閻無極救一人,殺一人是有原因的,但向淨雪想改變他心意的堅持,也同樣不變。

  可這一次她學乖了,絕不再魯莽行事,既然用勸的無效,她改而用手藝來說服他。

  端著剛燉好的雞湯,來到桃花齋的書房,尚末端上桌,那濃濃的香味,便讓閻無極抬起頭,眼兒一亮。

  向淨雪笑意盈盈的走上前。「主子,這是小的特地為您燉的,您嘗嘗看。」

  知道閻無極喜歡她的手藝,為此她每日都會花功夫,三不五時做個糕點,來收買閻無極的胃,而今日,她則燉了一隻雞,來祭拜閻無極的五臟廟。

  閻無極擱下醫書,拿起湯匙舀了一口,眼中有著不可思議。

  「這是什麼雞湯?」

  「枇杷燉雞。」

  閻無極用筷子挾了一塊雞肉放入口中,軟嫩適中,入口即化,不油不膩,香味十分爽口,令那漠冷的眸子閃過一絲喜悅。

  她小心翼翼觀察閻無極的反應,見他始終沒說話,面容冷靜,也不知這枇杷雞到底合不合他的口味,禁不住心中急了。

  「好吃嗎?」她忍不住問。

  峻漠的目光,將她滿臉期待看入眼底,只回了一句。

  「坐下來。」

  「啊?」她呆了呆,張著嘴,懷疑自己聽錯了。

  「再去拿一副碗筷來,坐下一塊吃。」

  他突然的命令,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驚訝的望著他——向來喜歡獨處的人,卻破天荒叫她一塊吃?

  黑眸不悅的投來,瞇細了眼。「怎麼?不要?」

  她忙點頭稱是。「小、小的這就去。」

  她是太受寵若驚了,才會反應慢半拍,忙去拿了一副碗筷後,再度返回來,小心謹慎的坐下來,陪他一塊享用枇杷雞。

  以往用膳,她都是和大夥兒一塊在飽食齋用膳,而且自從知曉她手藝好,負責掌廚的八哥便常找她到廚房,虛心向她請益。

  用膳的時候,氣氛靜悄悄的,她小口的喝著湯,眼兒不時瞄著閻無極,心想該不該在這時候向他開口,她燉這枇杷雞其實是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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