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緣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不禁懷疑,眼前這人真的是樓主嗎?
「樓……樓主!」該有的禮儀不可廢。
「你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
「當管事比你還早出現,他不曾離開過。」古鳳玉睨著他,警告他不可以太沒有禮貌。
「當燕樓有什麼事嗎?」當扈當然接收到她的警告,所以語氣平板,不高興當緣打擾,但又不得不收斂脾氣。
「樓裡一切安好,只是蕭銑又來借錢,所以在下才來請示樓主,不過小姐有……」
「那就按小姐的指示去做吧!」當扈下達指令,「當緣,你先下去,我有事跟小姐談。」
當緣立刻退下,當扈正色的與古鳳玉面對面。
「你願意告訴我嗎?」
「你想問什麼?」
「你的來歷。」
「我以為你想等找到學柔之後再問她。」
披散著發的他,充斥頹廢的魅力,尤其下顎的青髭,她的指腹輕輕摩擦時,帶來的刺扎,有點癢呢!
「我本來是打算要問她,但你偶爾出現的慧黠過人,讓我越來越擔心,尤其你救我的過程,連左右都覺得不可思議,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你呢?你又是怎麼單槍匹馬的進入墓穴,甚至找到那個墓穴?」古鳳玉十分聰明,不會逼問或探查,知道引蛇出洞最好的方法是餌。「如果我說我不是這個年代的人,你相信嗎?」
「不是這個年代的人?」當扈蹙起濃黑的眉毛。
「我來自一千多年後的台灣。」古鳳玉撫平他的眉頭,笑得燦爛,「我不會強迫你要相信我說的話,因為這一切對你來說很不可思議,所以我只說這一次,你信也好,要當成故事聽也可以。我真的來自一千多年後,透過一種神秘的機器,跨越時空來到這裡,只是為了完成我母親的夢想,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裡遇見自己的愛情,所以與你相逢是個美麗的意外。我想讓這個意外延續下去,原本我和學柔她們說好了,只要九個月,就集合回到原來的年代,但是現在我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我不想讓我們之間殘存遺憾,所以決定留在這個時代。」
「你們要怎麼回去?」太不可思議了。
「我的體質特殊,帶有強大的磁性,可以改變磁場,所以必須戴著這條鏈子平衡,這也是我能把你救出來的原因。」古鳳玉拉出銀月型煉墜,把它含進嘴裡,霎時,掛在牆上的劍開始強烈的晃動,其他含鐵的器具全都朝她飛過來。
當扈反應靈敏的伸出手,抓住砸向她的小臉蛋的一串鑰匙。
她張開嘴,把銀月型煉墜拿出來。
砰砰砰……所有含鐵的器具都落在地上,伴隨著瓷器的碎裂聲。
「所以那個頂門石是鐵球。」謎底揭曉。當扈忍不住輕吻她的嘴角。
這一切巧合到不可思議,她跨越了千年的時間洪流,落入他的懷裡,證明她是屬於他的,連老天爺都這麼屬意啊!
「那麼你們回去的關鍵就是這條銀煉?」他輕觸著銀月型煉墜,作工精細,而且是個鑲嵌式密盒。「柱狀本體呈現黑色,共有八面截口條紋體,斷口貝殼狀,很特殊,是鑄鐵的原礦之一。」
古鳳玉瞪大眼,「你……」
怎麼可能?她並沒有打開盒蓋,他卻可以精準的說出四氧化三鐵的形狀。這不是一般四氧化三鐵的沙狀或粒狀,經過特殊處理,它呈現柱狀。
「這就是我為什麼可以準確的挖到墓槨的原因。」當扈的心情忐忑不安。
曾經,他的母親為了這個發現而驚懼,甚至與他保持距離。連生他的母親,應該無條件接受他的女人都如此,他還能期望古鳳玉與眾不同嗎?
或許是她的坦承才讓他決定將一切坦白相告,否則在之前,他從來不曾考慮要把一切據實以告。
「你有透視的能力?」她推敲過各種可能性,唯一沒有想過的就是特異功能,這種因為外在或遺傳的不確定因素,導致帶有特殊能力者,她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沒道理不相信。
「透視?可以這麼說。」她沒有驚恐,語氣太過高昂,反而讓他感覺詭譎。
「你有測過自己可以看穿多深嗎?」
「深達地底六丈沒問題,但是很傷心神。」
「真好,不像我擁有的只是強大的磁性,一點用處都沒有。」她的雙眸閃著羨慕的光芒。
「你覺得這樣好?」
「我以前也覺得擁有磁力不好,尤其必須隨時戴著這條鏈子,天曉得我最不喜歡這種佩飾,太麻煩,而且很容易遺忘,所以我偶爾會被爆衝出來的鐵器砸傷,但是如果我沒有擁有這個能力,就無法把你從墓中救出來,因此我由衷的感謝這個能力,縱使它帶給我不便,不過這就是生命!我們永遠也不明白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所以珍惜現在擁有的,不管它是好或壞。」古鳳玉輕拍著他的背,從原本的僵直到軟化,她清楚的知道這是他背負的原罪。
他曾經在這件事上吃過虧,所以變得介意,她甚至猜得到他還有其他說不出口的事情,但她不願深究,如果她陪伴他的時間夠久,那麼總有一天一定會知道。慢慢的挖掘彼此,也是生活中的一種樂趣。
「在你的生命中,似乎沒有什麼不是美好的。」處事積極正面的她,活在燦爛的陽光下,對照自己的陰晦,他開始渴望……渴望什麼?
「我也會傷心和難過啊!」古鳳玉緊緊的抱住他的腰,「但是我知道未來你會在我身邊支持我,你不會放任我傷心過度。相同的,我也會在你旁邊,不管快樂、悲傷,都不會放手。」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不會讓你違背承諾。」
「啊!我好害怕。」古鳳玉假裝發抖,上揚的嘴角徹底揭穿謊言。
「已經來不及了。」他重重的在她的唇瓣印下一吻。
怎麼辦?面對這軟玉溫香的可人兒,他真的放不了手,每天只要睜開眼睛,就搜尋著她的身影,找著了才能安心,開始處理其他事,時時刻刻都把她掛在心頭……
原來牽掛是這種感覺!
古鳳玉拉著當扈來到庭園,兩株樹苗就擺在灰石板上。
「這是什麼?」他不解的問。
「這是梧桐的樹苗。」她將鏟子遞給他。
他按照她的指示,開始挖洞。
「你怎麼會突然想種樹?選擇梧桐,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讓樹見證我們的愛情啊!十年後,等樹長大,我們就將這十年間值得收藏的東西埋在樹下,等我們相處三十年後,如果感情依舊,再一起挖出來看。」
「如果感情生變呢?」她的思考邏輯總是讓他驚詫。
「那麼更要一起挖出這些回憶,說不定它們會讓我們再度擦出火花。」古鳳玉笑得燦爛,她雖然是學理工出身,但是不曉得為什麼,遇上他之後,總有源源不絕的浪漫想法浮現腦海。
當扈挖好洞,古鳳玉將樹苗小心的放進洞裡。
「選擇梧桐,有什麼特別含意嗎?」
「因為梧桐不容易死啊!既然要見證我們的愛情,當然不能挑太難存活的樹種。」古鳳玉說得理所當然。
「哈哈哈……」原以為她有更為夢幻的見解,沒想到理由居然這麼實際,到底該說她天真還是聰慧,有時候當扈真的不知道,但不可諱言的是——「你怎麼會這麼讓人愛不釋手啊!」他忘記手掌沾著泥土,忘情的撫摸她雪嫩的粉頰。
「啊!你在做什麼?髒死了,你手上有泥巴。」古鳳玉神情驚恐,尖叫連連。
當扈一時興起,乾脆逗著她玩,尤其她擠眉弄眼的模樣,又是新發現的另一副面孔。
她不甘示弱,也將雙手沾著泥巴,追著他跑,發誓要還以顏色才行。
「你別走,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都成了泥人,你當然也不能避免。」
當扈故意放慢速度,一下子讓她揪到衣袖,下一秒又拉出距離。
古鳳玉馬上知道自己被當成老鼠戲弄,氣得停下腳步,「我不要玩了!哼!」轉身要回屋裡。
「這樣就生氣啦!」他連忙追上前,好聲好氣的在一旁賠罪。
她一側身,沾滿泥巴的雙手馬上捧住他的臉頰,留下濕濘的泥痕,樂不可支的說:「現在我們一樣是泥巴人了。」
「夫唱婦隨,一樣就一樣?!」當扈無所謂的說,雙眸直瞅著她,一簇簇跳躍的火苗在眸底深處悶燒,隱含著明顯的慾念,幾乎要炙燙進她的靈魂深處。
古鳳玉一驚,轉身想要逃開。
他以更快的速度摟住她的纖腰,指尖刻意的摳弄,嗓音沙啞又性感的說:「除了種樹,我想再種點不一樣的東西。」
她的肌膚泛起潮紅,「種什麼?」
「回房間後,我再告訴你。」
他攔腰抱起她,走進房間,踢上房門。
不一會兒,房裡傳出陣陣呢喃,纏綿輕喘。
可憐的梧桐樹苗枝節半露,要等主人想起它的存在,可能要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