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喘著氣,抬起頭來,神色有些慌亂,他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他只記得剛才面對司徒夜的攻擊,總覺得好像眼前不是個人,而是頭想要吞噬他的可怕野獸,若輸了便是死,逼得他拿出所學想要一擊得勝,然而等他回神時,已經結束。
司徒日快步上前,發現司徒夜昏了過去,她神情嚴肅的開口:「阿朝,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太緊張嗎?」
「師父,對不起,他……確實讓我太緊張了。」他一緊張便會用力過猛,這有好也有壞,好的是容易取勝,壞的是不易掌控。
「哇,祖……堂哥居然昏過去了,剛剛好像頭先著地,應該不會失憶吧?」司徒艾故意打趣地問,想緩和一下氣氛,不過看大家臉色很凝重,她乖乖閉上嘴。
「今天停課,你們先回去。」
阿朝本還想說什麼,孟宸朝他使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就在眾人要離開時,司徒夜醒了過來。
「你沒事吧?」司徒日按著他的肩,沒讓他起來。
剛才那個聲音,她聽得出來司徒夜被摔得很重,上次阿朝才把一個人摔成輕微腦震盪,她擔心他也會這樣的結果。
司徒夜一手按著頭,看著她,問:「你……是誰?」
眾人啞口無言,頭上像有幾百隻烏鴉齊飛,聲勢浩大。
很好,真的非常好,到底誰是烏鴉嘴啊?!
失去記憶,這樣還算完好無缺嗎?
第4章(1)
司徒夜真的……失憶了。
司徒艾覺得自己很有當烏鴉的天分,怕自己又說出什麼烏鴉嘴的話,她乖乖待在姊姊身邊,期待這一切只是夢。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司徒日在意的不是司徒夜是否失憶而是他的身體,她正考慮是不是要帶他去醫院,萬一真有腦震盪還是需要住院。
司徒夜閉上眼感受一下身體的狀況,沒一會兒後又張開,雙眸冷凜,高高在上的氣勢渾然天成,「我身體沒事,你還沒回答我是誰?」
「你是我堂哥,名叫司徒夜。剛才在和我練習對打的時候,不小心撞到頭。」
司徒夜蹙起眉心,質問:「你讓我撞到頭?這怎可能,你少胡說了,你是個女人,我怎會輸給你!」
即使忘記自己是皇帝的身份,那帝王的氣勢依然不減。司徒艾不由得對祖爺爺又多了幾分敬佩,皇帝就是皇帝,走到哪都是皇帝!給他一個贊。
司徒日一時回答不出來,傻了。
「我們馬上來對打一場!」他似乎無法容忍自己輸給女人,堅持要再比一場。
「你還是先休息,過幾天等你身體確定沒事,我們再比,不然我會勝之不武。」司徒日實話實說。
「我不可能輸給女人!」
司徒艾其實很想跳出來說:我姊姊也從沒輸給男人!但為了不刺激祖爺爺,她還是繼續當啞巴。
「我並非猖狂,是因為你有傷在身,這樣對你我來說都不公平,若我贏了不就勝之不武了嗎?所以再等幾天吧。」她覺得失憶的司徒夜有些變化,性格似乎不再受到壓制。
她的解釋稍稍讓司徒夜接受了,「你是我堂妹?」
「是。」
司徒夜伸手勾住她的下顎,打量了一會兒,道:「我喜歡你。」
司徒艾伸手握拳,激動了。
哇!失憶後的祖爺爺怎麼變得那麼直接?居然對姊姊告白了,太猛了。
司徒日眨眨眼,顯然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淡淡回答:「我是你堂妹。」
「堂妹又如何,只要我想娶,誰敢不嫁?」他完全展露出霸道的一面。
「我只嫁給比我強的人。」她依然平靜無波。
「很好!那我娶定你了。」
「你不可能贏我。」
「我從沒輸給女人過!」
司徒日不禁皺起眉頭,突然有種拿司徒夜沒轍的感覺。
司徒艾在一旁看著,漸漸覺得很有意思,失憶前的司徒夜雖然也有皇帝的樣子,不過卻會適度壓抑,失憶後的司徒夜顯然不懂何謂壓抑,簡直就是非常自我隨性,莫怪會讓姊姊沒辦法,因為她和爺爺也是這樣子。
他們太散漫了,姊姊太認真,結果總是太認真的人頭痛。
「……總之過幾天再說。」司徒日做出結論。
司徒艾不由得好奇地問:「堂哥,你怎麼一點也不想問清楚過去的事情?」無論小說或電視上,只要有人失憶莫不急著想尋回失去的記憶,這位祖爺爺卻異於常人,完全不在乎,有夠老神在在,一點也不像失憶的人。
「你們不是我的親人嗎?既是如此我還有什麼好怕?」司徒夜回得理所當然。
祖爺爺好鎮定啊!
如果失憶的人都是祖爺爺如此鎮定的心態,接下去還演什麼啊?
太沒梗了。
「我餓了。」
「我去煮麵給你吃。」司徒日正要起身,司徒夜卻按住她的手。
「不許!你在這裡陪我。」
司徒艾自告奮勇,「我去煮麵!」反正今天輪到她煮晚餐,「姊,你就陪陪堂哥喔。」嘿嘿,說不定司徒夜失憶還能夠趁機拉近兩人的關係。
「你的名字呢?」等司徒艾離開,司徒夜才問。
「司徒日。」
「你是日,我是夜,看來我們注定要在一起。」他淺淺笑著。
「你想多了,先躺著休息,我去倒水……」
「不許走!」司徒夜握住她的手,霸道地命令。
司徒日順著他的意思,繼續陪著他,「放心,我們真的是你的親人。」只不過相隔一千多年。
司徒夜看她一眼,冷道:「你真以為我會相信?縱然我失去記憶,也沒忘記一些應該記得的事,你們身上的穿著我見都沒見過,這種地方也不曾來過,見我失去記憶,你們沒有焦急僅是鬆口氣,表示你們原本以為我會更嚴重,但失憶……應該只是小問題是吧?」
確實沒錯,比起腦震盪,失憶真的只是小事一件,畢竟他是穿越過來,就算失憶也沒有太大差別。
「既是如此,剛才何不直接拆穿?」
「我什麼都不清楚,一拆穿,若你們對我有殺意,我肯定活不了。」
「那現在為何對我說?」
「因為你的眼神,我知道你不會害我,所以我信你。」那雙如火的眸子牢牢鎖住她,彷彿想連她的心一塊兒鎖住。
司徒日竟有些害怕那充滿掠奪的眼神,悄悄迴避了。
「我頭有點疼,幫我揉揉。」司徒夜說完便枕在她腿上,自然愜意。
司徒日呆了一下,來不及阻止,被他牢牢壓住,只好認命地幫他揉額際,「因為你不舒服,這次我才幫你,下次不會再這樣做了。」
「哪裡不合適?堂兄妹的關係?」
「沒錯。」很高興他們能溝通了。
「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歡你,誰又能奈我何?」
「你是我堂兄……」
「我看起來像笨蛋?」原本閉上眼的司徒夜忽然睜開眼,「堂兄這個身份應該是暫時為了取信我吧?」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一點都不怕嗎?」
「有什麼好怕?既然選擇相信你,我就相信我的決定。」
司徒日有些意外他竟會如此信任她,他失去記憶,那對他來說,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不是嗎?
為何他會選擇相信她?
老練深沉的司徒夜,她能從容應付,但對付率性、霸道又彷彿能直透人心的司徒夜,她卻覺得有幾分棘手,總覺得他有些不按牌理出牌,令她難以招架。
「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她不由得懷疑。
「騙你有何好處?」
確實沒好處。司徒日無言以對。
「難道你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己的事?」即使沒失憶過,她也覺得找回失去的記憶非常重要。
「你會老實說?」
她是認為此時此刻不宜,畢竟穿越太不可思議,不如就暫時失憶,省得還要解釋如此玄妙的事,因為連她都不太相信。
不過,司徒日覺得自己有點不是他的對手,突然之間,她希望司徒夜不是失憶或許還比較好應付,至少她不會有手足無措的慌亂。
「力道加重些,我的女人手勁不能弱。」司徒夜又閉上眼。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抗議。
他完全不理會,司徒日只能默默地幫他按摩。
這次,她完全敗北。
另一方面,司徒艾也敗北了,或者說,她更想哭了。
為什麼無論失憶前或失憶後的祖爺爺都那麼鎮定呢?
好像什麼事都無法讓他有一點點的驚奇,即使失憶前教過他使用電器設備,但是失憶後的他應該也忘了,原本還滿懷欣喜期待能看見不同面貌的祖爺爺,但在家裡繞過一圈後,她再度失望了,悶悶撞著牆壁。
這樣的古代人一點都不可愛啦!
根本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古代人,嗚嗚。
暗夜中隱約傳來細微聲響。
司徒日輕聲下床,拉開門,輕盈移動步伐,看見外頭的人影,探頭一看原來是司徒夜。
「怎不睡?」
「頭有點疼,睡不著。」
「我明天帶你去看醫生。」
「醫生?!」
「就是你們所說的大夫。」
「不用了。我果然不是你們這兒的人,所見所聞都與我記憶中的不同。」縱使忘記自己的身份,他仍記得自己生活的地方和這裡大相逕庭,沒有這些新鮮的電器設備,更沒有如此特殊的住所。但他也不會急切想知道真相,不知何故,他的內心意外平靜,既來之,則安之,雖然還不清楚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但他不討厭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