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每個穿越者都說自己失憶,可失憶哪會連同個性都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卻沒有人察覺,未免太不合理。你姑姑有你幫忙遮掩,應該沒人發覺她的真實身份吧?」
「當然,何況邑縣本來就沒有人認識姑姑。」
「是啊,這樣安全多了。」她同意。
解釋清楚了,宮華握住她的手,認真說:「蘋果老師,等水患過後,你搬來和我們一起住吧,姑姑知道你來了,一定很開心。」
「這是一定要的啦,不和你們住,我要和誰住?」
也只有他們可以和她討論金庸和韓劇,只有他們曉得時速三百公里的高鐵不是癡人說夢,只有他們知道蘋果電腦創造了世界多大的奇跡,只有他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心。
在這種情況下,便是有人要強行將他們分開,她也不允許。
她笑著對宮華用力點頭,終於她再不是這個世界裡孤零零的一抹遊魂,終於她有親人了,她的心這才有了寄托。
「以後不要再傷心了,有我們,我會保護你。」
「你?十歲小孩。」賀心秧嗤之以鼻。
「在這裡十歲不小了,十二歲就有人娶媳婦了呢。」
「十二歲?殘害國家民族幼苗,太可怕、太可惡、太沒人性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娘十五歲就生下我,就是她年輕、卵子強健,才生得出我這種純天然、不加三聚氰氨的天才兒童。」
「天才兒童了不起嗎?要不要聽聽我的豐功偉業?」
一語一言,串起廢話,兩人笑得很暢意,直到門上傳來兩聲輕叩,賀心秧和宮華才停止對話,互視彼此一眼。
他們手牽手、一起走到門邊,打開門,看見門外的男子,宮華滿面欣喜,而賀心秧臉上的血液卻像是在瞬間被抽乾!
第九章 再見腹黑男(1)
他怎麼會在這裡?
賀心秧視線直直地釘在蕭瑛身上,頭腦當機五秒鐘,之後才慢慢釐清脈絡。
對哦,那個慕容郬是他的人,說不定她住的還是人家的屋子、踩的是人家的地盤,一下子,她從震驚到恍然大悟,再到痛不欲生,鮮明精彩的表情看得蕭瑛心情大悅。
他會覺得女子清麗可人、溫柔婉約,會覺得女子精明幹練、美麗動人,但不管是哪一種女人,在初初的驚艷、欣賞過後,便開始覺得乏善可陳。
因為她們的心思都一樣,不管是官家千金、名門淑女或者青樓歌妓,目的都是想自他身上得到某些東西,不管是名聲、地位或者利益,她們或者故做端莊、面露驕傲,或者使手段、埋心計,她們在爭取他青睞的同時,爭取的是自己想要的好處。
但這個賀心秧……她不一樣,她對他非但無所求,還避他如蛇蠍,恨不得此生此世都別再同他見面。
忍不住地,他又多瞥了她幾眼。
她的確美麗,可讓他看入眼底,並且印象深刻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靈動豐富的表情。
她太容易洩露心情,太容易讓人窺知她轉個不停的心思,這樣的女子不算聰明,可她卻輕易地理解海上貿易、民生經濟,且看得透澈,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將她歸類。
她的頭快垂到地上了,就那麼不待見他嗎?
淺淡一笑,她越是不想見,他越是……呵呵,他蕭瑛豈是那種遂人心意的男子?
當郬提及他帶回宮華和賀心秧時,他的心思便立刻飛往這座院落。
十幾日不見了呢,不曉得「中毒」的她,有沒有一派瀟灑、安生的過日子,還是成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等著時間到了登門向他求取解藥?
他想知道這個答案,於是在下人來報,兩人已經漱洗完畢時,他馬上來到此處。
「王爺,多謝您的援手,宮華在此謝過。」
宮華望向蕭瑛的雙眸,飽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熱切,好像兩人是闊別多年的好友,又彷彿兩人一見投緣。
也許緣分這種東西,本就是很難用科學的角度來理解,就像賀心秧見到蕭瑛,全身寒毛就會不由自主地豎起,覺得自己像是被送到貓爪子底下的小老鼠,穩死無生。
賀心秧只能如此解釋,前輩子她和蕭瑛結下孽緣,而他和宮華結下的是善緣。
「小公子太客氣,本王與宮大人有一面之緣,親眼見到他縝密的觀察力,以及教人難以想像的破案手法,心生佩服,早希望有機會結交如此人才。今日能邀得小公子來別院小住,實是宮大人給本王的面子。」
他一板一眼、滿口客套,但眼底卻隱隱浮著親近與關切,看得宮華鼻子微酸。
「無端示好,非奸即盜。」
賀心秧在宮華耳邊的竊竊私語,武藝高強的蕭瑛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他微斂眉,嘴角忍不住勾起笑。
宮華橫眼,悄悄瞪她一眼,拜託,她還以為她生長在自由人權的二十一世紀哦,講話可以不經過大腦,不爽就可以在網絡上亂發飆?
「不知王爺過來,有何要事?」宮華問。
「我有幾件關於宮大人的事……」他看看左右,笑問:「小公子要我站在這裡說話?」
宮華回過神。「是我失了禮數,王爺,請到裡面用茶。」
什麼?進來用茶?搞清楚耶,這是她的房間,女子閨房豈可隨意招待男人,想當年她的房間連繼母都不准進去,一進去就會被她控告破壞白雪公主的隱私權。
蕭瑛看著她擠眉弄眼,滿臉糾結的表情,心又樂了。
他沒等人領,率先走進房內,宮華想跟上,卻被賀心秧一把拽住,她壓下音量,用氣音在他耳邊說:「你幹嘛那麼巴結人家啊,古人不為五斗米折腰,我們連米都還沒有吃到呢,你就開始練瑜伽?」
「你在說什麼啊?」
「聽不懂?我還以為你是小神童咧,我說,你見了人家,不必像哈巴狗看到主人一樣,哈哈哈,伸舌頭示好、屁顛屁顛的跟上。」
「蘋果,你幹嘛對王爺充滿惡意?有病啊。」宮華氣歪了,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偏激,是逆轉時空讓她性情大異?
瞪她兩眼,他一把抓住她的長髮,往後扯兩下,像以前被她惹火了那樣報復。
「什麼我有病,你去外頭問問百姓對他的評語。」
「那是假的,不要隨便聽信謠言。」
「呵呵,你又知道是真是假,哈巴狗弟弟。」
「我不是哈巴狗,我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兩個人用氣音也能吵翻天?真是服了他們。蕭瑛替自己倒了杯茶,不由莞爾。
宮華甩開賀心秧拉扯不休的手,走到蕭瑛身邊,賀心秧滿心火氣,鼓起腮幫子,恨恨瞪住屋裡的兩人。
什麼充滿惡意?對奪走她處女膜的嫖客,難不成還要她心存感激?
她齜牙咧嘴,對著宮華的背做盡表情,可十秒鐘後,她歎氣、垮下肩頭,有什麼辦法呢,和蕭瑛的過節,她又無法對果果說出口,誰讓她老是蟬聯最衰運穿越女的排行榜冠軍寶座?
看一眼天花板,人在屋簷下呵……緩緩地,賀心秧低下了她的頭……
心不甘、情不願,她跟在果果背後進入小廳。
這屋子分內外間,裡頭有床、櫃子,一個梳妝台和桌案,是為內室,外廳有櫃子、有壁飾,和一組圓桌椅,是用來招待閨閣好友的,佈置簡單、素雅乾淨。
慕容郬本想留兩個婢女服侍她,但她們送熱水進來後,賀心秧就將她們打發出去了。
蕭瑛、宮華就座完畢,賀心秧想也不想,拉張椅子就要坐下,宮華拚命給她使眼色,要她侍立在後頭。
啊是怎樣,王爺了不起嗎?在王爺面前,她連歇歇腿的權利都沒有?
心底兀自不平,人還是乖乖地站到宮華身後,唉,一個偌大的王爺別墅,天花板幹嘛蓋得那麼低?讓她低頭低得……好委屈……
蕭瑛不是那種無法控制情緒的男人,他碰過惡劣到讓人咬牙泣血的情況,仍能搖扇談笑,教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是賀心秧……看著她扭手、用膝蓋偷偷攻擊宮華後背的小動作,他又失控了,臉上揚起一抹笑,笑出滿心愉悅。
「這位姑娘,聽郬說,是小公子舊識,叫蘋果是嗎?」
裝不熟?蘋果翻白眼、掛冷笑。好,正合她意。
「王爺不必稱我小公子,以前家里長輩都喊我一聲華哥兒,王爺不嫌棄,就這樣叫我好了。」宮華客氣說道。
噗!本來滿腹怒火的賀心秧,卻因宮華這句稱呼失笑,彷彿找到宣洩口似的,怒火高張的情緒隨之平歇。
宮華和蕭瑛齊齊轉頭望向她,她連忙笑得很「善意」,學著宮華的口吻說:「以前家里長輩都喊我一聲黛安芬,王爺不嫌棄,就這樣喊我好了。」
華歌爾、黛安芬,中古世紀裡,現代文明曙光乍現,偉大呀,果果貢獻出了第一份文明世紀的創意,賀心秧憋著笑,笑到快要內傷。
宮華聽懂了,臉紅了,控制不住的一路從額頭紅到耳根,該死的商人取那個鬼名字,爹娘爺爺喊了他那麼多年,他從沒覺得奇怪,偏偏賀心秧一句黛安芬,讓他開始痛恨自己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