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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彤琤

  「啊!」輕訝了一聲,陸心語翻找隨身的小包包,掏出一支筆。「是這支嗎?」

  眼前一亮的也就是這麼回事。

  那雙琥珀色的眼瞳因為驚喜而渲染成金珀色,稚氣的小臉蛋上滿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會有這麼便宜的事發生。

  「這是你的筆吧?」見他難掩喜色,陸心語微笑的將筆交還給他。「我剛剛在那邊撿到的,正想著要不要送去招領,沒想到你已經自己找到了……小心收好,別再掉了。」

  看蒼白病虛的她一逕溫婉叮嚀的模樣,小男孩褪去失而復得的喜色,不知想什麼,稚氣的臉上滿是若有所思。

  陸心語並沒多想,隨口攀談。「對了,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呢!」

  小男孩遲疑了會兒,好像不是挺樂意回答這問題,但想了想之後卻開口:「莫亞,念在你幫了一個大忙,本座允許你可以這麼叫我。」

  允許?本座?

  連番奇妙的字眼,配著他奶聲奶氣的語調,反差大到讓陸心語直想笑。

  「我決定了。」稚氣的小瞼蛋上滿是慎重。「為了報答你,我要送你一份大禮。」

  「哦?」當然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只是他認真的小模樣是那麼稚趣,讓陸心語決定順他的話來回應。「什麼大禮?」

  「死!」

  第二章

  官靖武這一生中永遠都會記得那一天。

  氣溫很涼,天氣陰陰的,雲層厚到要是掉下來、鐵會壓死人的那種。

  但即便如此,雨就是下不來,整個天色就維持一種要下雨又不下雨的模樣,一如他疼痛過了頭,怎麼也流不出眼淚的心情。

  他睜著眼,眨也下眨的看著漆亮的棺木被緩緩的放入預先挖掘好的坑洞中。

  痛,他覺得好痛,隨著棺木一寸寸的放入,他內心深處中的那份疼痛也一分分的加重……

  他不懂,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明明,明明早上出門還好好的—個人,為什麼相隔沒幾個小時,而且沒有任何一丁點徵兆,本該要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死了?

  而且極為諷刺的,就死在還綴著慶生綵球跟滿佈花帶的庭園當中,那是她身為壽星之一、為她舉辦的慶生活動,可是她一個人,就她獨自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死在她的慶生會上,一直到讓人發現時,屍身已經開始發涼,毫無生機。

  他無法接受!

  雖然一直就知道她身體極差,心臟的缺損讓她總是病撅撅的,但他們一家人是這麼樣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她、守著她,想盡辦法為她留下一口氣。

  甚至,雙親全心投入藥物的研發,不論是藥還是治療療程,成果都快要出來了!

  只要再多等一些時間,有新的藥、新的治療方式,將可以大大的改善她的病況,只要再多等一些時間……

  可是沒了,沒有時間了。

  一切來得那麼樣的突然,前一刻,所有的希望俱在,未來是一片的光明,就連那個在她七歲時就斷定她活不過十歲的主治醫生都覺得奇跡出現了,又有誰會料想得到,只是轉瞬之間的事,沒有了,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不應該是這樣!

  怎麼會是這樣?

  他還明確的記得她要出門的那一天,因為難得能出門,笑容是那樣的愉悅開心,甚至還因為開心的關係,流露出異於平常的活力。

  她不但笑咪咪的跟他道別,目送他去上學,還允諾在她回來時,會為他講述慶生會上的種種。

  結果,她爽約了!

  那一日的晨問分離,成了永恆的分別,這麼突如其來的事,要他怎能接受?

  內心深處的疼痛,過了頭,逐步逐步的發涼。

  隨著黃泥一鏟一鏟的覆上,疼痛與涼意一寸寸的轉為麻木。

  天氣,依舊陰陰的。

  雲層,還是厚重得像是要壓死人。

  可大雨,始終沒有落下。

  在曲終人散之後,這一天,官靖武的心正式的死去。

  ☆☆☆☆☆☆☆☆☆☆  ☆☆☆☆☆☆☆☆☆☆

  喂,別哭了,我知道定我的錯,我會賠你的。

  ……

  是真的,我已經物色了一個好對像要賠你了。

  ……

  不管家世背景,條件都比之前的好太多了。

  ……

  什麼?錢跟權,你不要那些?那年輕跟健康呢?

  ……

  就說了,你會有興趣的,我賠你的這個,比之前的年輕,也比之前的健康。

  ……

  看你的表情,有興趣了?就說沒什麼好擔心的,天大的麻煩,本座也能扛。

  ……

  你那什麼表情?之前是我太衝動,有欠周詳的關係,

  ……

  算了算了,過去的事不提,反正我說賠你,就一定賠,你也不用太感謝我。

  ……

  好了,什麼都別說,我知道你很感激我,我都知道,但機會難得,別誤了時間!

  身子好像讓人給推了一把,墜落,永無止境的墜落感,緊接著像是掉入了什麼,所有的知覺像是要融化那般,不適,極度的不適……

  一路順風……

  有多瘋就玩多瘋,好好享受活蹦亂跳的新人生……

  誰?誰在說話?

  猛地睜開眼,女孩表情怔然,不知今夕是何夕,而她,又是置身何處?

  恍惚,因為那空空的感覺。

  她剛剛……好像作了個夢?

  是什麼夢呢?

  隱約中,好像是有人在說話,但……說了什麼?

  有一些些的害怕,因為她竟然什麼也回想不起來,只覺得整個腦袋好像都空空的,空到……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細微的啜泣聲帶開了她的注意力,女孩這時才發現她讓人緊摟著下放。

  她覺得不舒服,想掙扎,但全身的酸痛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輕微的動作跟呻吟聲驚動正擁著她哭泣的美婦人,傷心欲絕的哭聲倏地中斷,美婦人像被電到一樣,猛地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妮、妮妮?」因為不敢相信,素來優雅的聲調忍不住微微的顫抖著。

  一旁同樣悲痛欲絕的中年男子發現妻子的異狀,投來關注的一瞥,就這麼一眼,差點逼出他一路強忍的男兒熱淚。

  「妮妮!」中年男子衝了過來。

  女孩還搞不清狀況,就讓中年男子給一把抱了過去,整個人被密密的緊抱住,差一點點要憋死她。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美婦人看著最心愛的丈夫與女兒,止住的淚像火山爆發一樣,再次的噴射而出。

  中年男子聞言,長臂一伸,將妻子也攬了過來,夫妻倆一起抱著失而復得的女兒,高興得一起噴淚。

  讓他們兩人緊緊擁在其中的女孩冒著被悶死的危險,陷入一頭霧水當中。

  是怎樣了?

  現在是怎樣了?

  這兩個人是誰?更甚至……她又是誰?

  ☆☆☆☆☆☆☆☆☆☆  ☆☆☆☆☆☆☆☆☆☆

  游泳池畔,因為一場預料之外的意外事件,來參加這次家庭慶生會的賓客全聚集在那兒表示關心之意。

  遠離是非之圈的另一頭,杵著看戲二人組,當中,個頭不及半個人大,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吃吃的笑著,樣子極為得意。

  「山卓,我這一手,做得很好吧!」

  奶聲奶氣的稚嫩嗓音滿是得意,擺明邀功的討賞。

  但偏偏,身旁明顯高大的那一尊,理都沒理會一聲。

  「喂,說話啊!我做得很好,是吧?是吧?」連著兩聲「是吧」,就是要逼出個肯定的答案。

  「好?」絲一般清滑的男聲嗤了他一聲。「好在哪裡?」

  「當然是這裡跟那裡。」稚氣的小娃兒裝起了高深,山人的妙計可不是那麼好懂的。

  「這裡是哪裡?那裡又是哪裡?」俊美傭懶的面容透著冷嘲的笑意。「你真以為一石二鳥,幫了高家跟那女孩?」

  「那當然,絕後跟對生命的渴望,哪個哪樣沒顧到?」奸笑,之得意的。

  「高家?」像聽見什麼有趣的笑話,男人輕笑出聲。「可別跟我說你真的有為高家想過,話講得再漂亮,其實整件事,也只是為了彌補一個白癡錯誤,不是嗎?」

  「哎喲,別這樣說嘛!」被揭穿,奶娃娃也不害臊,大刺刺的直說道:「那只是一時失手的小錯誤,那麼、那麼小的錯誤……」

  奶娃娃用粉嫩嫩的小手指比出一個不到半公分大的間距,好強調這個錯誤的細小,這才續道——

  「其實也是天意啊!」話才出口,覺得鐵定是這樣,整個聲調當場有力了起來。「沒錯,會有這樣的事,一定是天意,我只是順應天意,扮演好相逢何必曾相識,佛渡有緣人的角色。」

  相逢何必曾相識,佛渡有緣人?

  對他七零八落,只能稱之為可怕的文字能力,被叫山卓的美男子只能搖搖頭。

  「遇上你這種半調子的有緣人,也算那女孩倒楣了。」

  「喂,你那什麼話?」聽他不無同情的語氣,氣得奶娃娃直跳腳。「要不是我幫忙,那個女孩哪能遇上這麼好的事?是新的!全新的人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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