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緣會這麼恐怖,這分明是孽緣吧?這種詭異的緣分她寧可不要。
「你別再過來!」嚇得明眸含淚,若易的話語帶著顫抖。「你不准再過來。」
有沒有搞錯啊?!軒熲不是出去抓他嗎?怎麼到頭來他就在他房裡?!
「你很怕我嗎?為什麼要怕我呢?」夜魈慢慢逼近若易,很享受這種狩獵的快感,獵物恐懼的神情總是令他感到興奮。「我不會馬上殺你的,別怕。」
若易越聽臉色越白,渾身血液泛涼,不爭氣的淚流滿腮。
嗚嗚……救命啊!她不想當這個惡魔的晚餐哪!
「快滾開!快……啊∼∼」眼看夜魈烏黑的爪子就要碰上她的頸項,受驚過度的若易身子一時失去重心,翻身跌落窗外……
第四章
這是什麼感覺?!一顆心惶惶不安,彷彿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軒熲倏然旋身,夜風吹亂一頭此雪還要白的長髮,月光下,立在屋簷上的他顯得妖魅冷酷,渾身迸發寒徹心骨的殺氣。
不遠處,似人非人的黑影匆匆跳過屋頂疾掠而逝,手中抓著軟綿綿的不明物體。
「誰?」鳳眸裡幽光乍現。軒熲移動的速度比他還要快,眨眼間已經停在夜魈面前。
「是你?!」當他看清來人是夜魈時,不禁怔住。
夜魈居然還活著?!
「軒熲,你那是什麼表情,難不成再看到我讓你很驚訝嗎?」夜魈諷刺地挑眉,「憑什麼你活得好好的,我卻必須死呢?」
「遊戲結束了,夜魈。」飛快斂起心神,軒熲好看的薄唇微掀,吐出的話語字字如冰,長劍平穩地指向他心口。「就算你之前逃過一劫,今天不會再有相同的好運。」
「軒熲,你真的很煩啊!為什麼你非要在我面前礙眼不可?」夜魈狀似遺憾的搖頭歎息,「為什麼上輩子的軒轅熲如此,這輩子的軒熲一樣討厭呢?」
黑瞳倏然一縮,軒熲薄唇微抿。「原來你也想起來了。」
「看樣子我們已經有了共識,嘖嘖嘖,那我們之間的帳是否該好好算一算?」
「不管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我都不會放過你,」軒熲面無表情地回答,「如今是你該償命的時候了。」
「聽你說話的語氣,哪裡像以前高傲自負的軒熲?看來深藏在你體內的嗜血靈魂也甦醒了,」夜魈輕吸口氣,「現在和我說話的人是誰?真是軒熲嗎?還是我該稱呼你為軒轅熲?」
「廢話少說,月系和將軍府上下三十幾條人命,我一次討回來!」軒熲冷冷的道。
「將軍府三十多條人命關我何事?那明明是皇上下的令呀!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更何況將軍之位本來就該是我的,我的本領可不比你差,真不懂王上當初為何會瞎了眼的看中你!」夜魈冷哼。
「因為『忠義』兩個字,不懂嗎?不過這兩個字恐怕比不上榮華富貴在你心中的重要性,」軒熲抿緊薄唇,「過去的事我不想追究,只要你償命就好。」
「哈!你辦得到嗎?軒熲。」抓緊暈厥過去的若易,夜魈後退一步,「你還是先瞧瞧我從你房裡抓到什麼東西吧!」
「夜魈,把人放下。」
「我不會放開她的,有本事過來把她奪回去呀!」夜魈桀桀怪笑,抓起手中軟綿綿的軀體。
藉著晦暗不明的月光,軒熲終於瞧清夜魈抓住的人,他心頭猛然一跳,俊顏微變。
面色慘白如紙的若易雙眸緊閉,眼睫還隱隱泛著淚光,瞧上去可憐兮兮的,少了平時的青色布帽,一頭烏亮的青絲散落,纖瘦的身子像失去生氣的破布娃娃般,被夜魈拎在掌中一動也不動。
軒熲的心沒來由的緊揪,想到他平時既膽小又愛哭,不知見到夜魈時受到多大驚嚇?!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軒熲犀利的眸光緊緊盯住若易毫無血色的臉龐。
不行!因為太過憂心反而無法定下心神,他竟無法確定若易的生死。
「嘖嘖!瞧瞧你那是什麼表情?看來她真是你很重要的女人,沒想到百餘年後相同的情形重新來過一回,之前的月系、現在的這女人……」夜魈笑得很開心。
聞言,軒熲心重重一震。
若易他──已經不行了嗎?
「是月色太暗,讓你兩眼昏花嗎?」軒熲故作鎮定,冷冷反唇相稽,腦中不斷想著該如何解救若易。「明明是個男人,你卻把他當成女人。」
「哇哈哈……」夜魈笑得張狂,笑聲尖銳刺耳。「軒熲啊軒熲!你連是公是母都分不清哪!」
「吵死人了!」軒熲長劍怒揮,冰冷的劍氣瞬間撕裂空氣直逼夜魈。
「慢!」笑聲陡停,夜魈急急飄出數丈外,挑眉。「軒熲,你膽敢再輕舉妄動,別怪我拿這女人來擋劍。」
「就說他是男人,你耳背嗎?」軒熲再次逼近他,怒問。
「軒熲,看清楚,她像男人嗎?」夜魈得意地將若易舉高,存心讓他瞧仔細。「她若是男人,你不就是女人了?」
「可惡!」鳳眸瞇細,軒熲胸臆間怒火陡升。
的確,如今再看一回,長髮散落的若易完全不像男子,完完全全的女兒態。難怪她動不動就掉眼淚!難怪她的身子比一般少年來得嬌軟……
咬緊牙,他更氣了。
「不管他是男是女,人都給我放下來!」軒熲咬牙警告。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夜魈拿她做人質而惱怒,還是因為她瞞他性別而惱怒!
「我偏不要,我要在你面前把她撕裂成兩半,」夜魈挑眉大笑,「別忘了,我最喜歡看你痛苦的樣子!」
「你敢!」在夜魈有所動作前,軒熲眨眼間已經閃至他身前,冰冷的劍鋒飛快地抵住他的脖子。
「動手啊!快動手啊!軒熲,」夜魈狹長的眼眸正得意的向他示威,「你現在可以一刀殺了我,但必須要付出的代價是眼睜睜看她摔得粉身碎骨,你捨得嗎?哈哈哈……」夜魈將若易的身子重重擊向天際,她纖細的身子就像只折翅的蝶般迅速地墜落……
他當然可以殺了他,但卻得眼睜睜看著她捧成肉泥,在這兩難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
「該死的。」沒有猶豫,軒熲牙一咬,迅速飛身接住若易墜落的嬌軀,等他再回頭,夜魈早已不見蹤影。
又被他逃走了!
「很漂亮呢!」耳邊傳來細不可聞的聲音,軒熲聞聲回頭,只見若易微微睜開眸,似乎十分著迷地望住他,淡無血色的唇瓣揚起一抹笑弧。「你的發……比雪還要白的發,真的很漂亮呢!」
月色下,他隨風狂舞的雪白長髮形成一種魅惑又勾動人心的畫面,這一幕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當然,如果她還能活命的話……
「你──」軒熲還來不及怒斥出口,懷中的女人卻很不賞臉的再度失去意識,螓首無力地靠向他胸懷。
「真是個笨蛋!」他怒哼。
她都命在旦夕了,居然還有心情管他的髮色!
不自覺抱緊懷中的嬌軀,軒熲足尖輕點,幾番起落回到龍鳳客棧。
「喬大夫,她的病能醫好嗎?」
「年輕人,難道若易不曾告訴你,她的身子熬不過二十?」
「你是指她活不過二十歲?」
「用藥養的身子,能熬多久就是多久,誰也沒有把握。」
「她的家人呢?既然她身體病弱,怎麼不見她的家人照顧?」
「若易的爺爺,也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三年前已經過世,現在的若易孑然一身。」
孑然一身啊!原來她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年輕人,藥方我已經寫好了,照上頭的方式煎藥,一日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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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痛、好痛……」全身的骨頭彷彿被狠狠拆開後又重新拼回,最後的記憶裡,她似乎是被當成東西般被丟來丟去。
若易含淚吃疼的坐起,赫然發現錦被下的自己已經換上女裝。
直覺拉起錦被蓋住胸口,她蒼白的瓜子臉浮現兩朵紅雲。
呃,是誰幫她換的衣服?雖然她胸前很扁,但多少還是有點起伏,這下子不被看光光了?!
希望不是喬爺爺,雖然他老人家年紀大了,但也不太好吧!
「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會這樣一睡不醒。」見屏風另一頭有了動靜,軒熲慢吞吞地繞過來,手中端著她再熟悉不過的藥碗。
他的語氣還是同樣冷淡嘲弄,雪白長髮如緞般披散腰際,瞧上去非但不突兀,反而更加魅惑人心。
「啊……」難掩驚艷,若易眼睛眨也不眨地望住他,著迷的眸光一刻也離不開。
見她一臉傻樣,軒熲心中更惱。
「你怎麼會是女人?」他粗聲問。
如果早知道她是女人,他就不會放她一個人在客棧……不!應該說早知道她是女人,他根本不會和她有牽扯!害得他先前還對自己產生疑惑,居然會對名少年感到心憐!原來搞了半天,她分明就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