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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路可可

  「在她離開之後,把息妲和其他女人一併送走,確定她們及她們家人這一生都衣食豐足。」

  「是。」白志清挺直身軀,忍不住笑了。

  「另外,我要你開始列出婚禮的賓客名單。找來最適合設計東方味道禮服及對戒的設計師,婚禮佈置以暢苑的東方格局為主。」

  「婚禮?」白志清睜大眼,向來的沈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

  「沒錯,我和夏若雲的婚禮。但是,在她回到我身邊前,一丁點消息都不准走漏,就連帕米娜也不准提起,知道嗎?」

  光是想像夏若雲再度回到土耳其,面對著他的求婚時,會展現出多麼燦爛的笑顏,他的心便雀躍得像情竇初開的少男哪。

  哈麥德的指尖劃過那只用她的書法字製成的短箋,唇角不自覺地浮出一抹笑容。

  白志清看著先生,也興奮得咧著嘴笑了。

  太好了!

  從此之後,先生和夏小姐便要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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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土耳其這邊的婚禮籌劃工作,正緊鑼密鼓地秘密進行之中時,夏若雲回到了台灣。

  在她還沒想好該如何告知家人她與哈麥德的關係時,哈麥德已經提前宣示了他對她的主權。

  司機將她載至一棟登記在她名下,俯河背山的上億透天別墅裡,而她的媽媽和妹妹也在同一時間一併抵達了。

  夏若雲再也沒法子隱瞞什麼,她把所有事全都告訴了媽媽和妹妹。

  三個女子相擁而泣,因為她居然愛上那樣一個人,還悲慘得沒法子脫身。

  一陣長談之後,夏若雲剪去及腰長髮,和妹妹蓄著一樣的及肩長度。

  隔天,夏若雲接到了哈麥德震怒質問的電話。

  她在電話裡溫言以對,在電話這頭說著故事陪他入睡,花了好久時間,才平撫了他的怒氣。

  而她也因此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回報給哈麥德,因此絕對不在外人面前和家人討論任何事情。

  幾天後,夏若雲和妹妹夏娜亞一如往常挽著雙手,一同出門。

  一個身穿淺紫色長衫,一個穿著牛仔褲。

  太陽很大,兩人都戴了帽子,也都撐了陽傘。同樣的身高,同樣的髮型,幾乎讓人分不清楚誰是誰。

  在門口守護的保鑣,在姊妹們分道揚鑣時,依照往日的配置跟隨兩姊妹之後。

  沒人知道,穿著牛仔褲的夏若雲,走進大學地下室的視聽室,在課程還沒結束前,便從視聽室的第二個出口溜到學校地下室,從背包裡拿出了另一件衣服,紮了馬尾,換了頂棒球帽,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學校。

  那一天,穿著長衫的妹妹夏娜亞回到了家。

  夏若雲卻不曾再出現過。

  因為她知道,唯有她消失,哈麥德才會真正地讓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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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志清現在知道什麼叫做垂死前的掙扎了。

  他此刻頭皮發麻,背脊在發涼,就算有一把槍抵著他的頭,他也不會比現在更恐懼了。

  他看著端坐在書桌後的先生,抱著上斷頭台的決心,往前跨了一步。

  「夏小姐不見了。」

  哈麥德眼也不眨地瞪著白志清,呼吸沒有任何動搖。

  「她和她妹妹出門前互換了衣服。」白志清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以為是妹妹的夏小姐進入了大學,從視聽室的後門鑽入地下室,離開了監視範圍。」

  哈麥德面無表情,堅毅的唇角抽搐了下。他拿起桌上的番茄汁,一飲而盡。

  空杯重重地被放回桌上,染著紅的冰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像人在強烈發抖時的肢體碰觸聲音。

  「你現在是在告訴我,我所聘用的保安部隊也不過如此嗎?下一回,如果有殺手抵著我的脖子,我是不是也不該太吃驚?」哈麥德聲音沒有揚高半吋,深黑眼眸比千年寒冰還要凜寒。

  「我會針對他們的失職做出處理。」白志清後背泛上無數冷汗,書房內太涼的冷氣,讓他想找個地洞鑽。「當然,我已經調派專家去尋找夏小姐的下落了。」

  「台灣山區不少,她若想藏身也不是什麼難事。」因為想親自到台灣向她的家人提親,他已看過台灣的基本資料,卻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演出了一場失蹤記……

  哈麥德握緊拳頭,粗厚指關節猙獰地僨起,像是隨時要從手掌皮肉不沖爆而出一般。

  「山區危險,夏小姐應該不會想讓她的母親擔憂。」

  「她心裡在意的就只有她母親一人!」哈麥德咆哮出聲,大掌一揮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揮落到地上。筆記型電腦、手機、電話,無一倖免。

  一隻實心的純白金紙鎮亦隨之摔落到地上,黑色大理石地板硬是被磨出一道長痕。

  「不用去找她了!」哈麥德怒聲大喝道,怒皆雙眼幾乎要瞠破眼眶。

  「可是,可是……」白志清一陣結巴。

  「我說不用找就是不用找了!」哈麥德大喝了一聲,霸氣的眉宇窮凶極惡地像是要毀天滅地的魔王。「退下!」

  不識好歹的女人,他處心積慮地想給她一份驚喜。為她訂製了紫石戒指,為她在寢宮後方大興土木,希望能在她回來前給她一座最寬廣的中國式庭園。

  結果呢?

  她回應給他的是一場失蹤!

  她以為這樣他就會放過她嗎?

  哈麥德怒沖沖地走出大門,對著門口咆哮出聲--

  「白志清,進來!」

  正在外頭整理庭院的園丁,飛快地衝上前叫住即將離開的白志清。

  白志清正在接電話,旋即臉色大變地回身衝進寢宮裡。

  「我要你把她找回來!」哈麥德撂下話。

  「已經知道夏小姐的初步下落了。」白志清臉色慘白地說道。

  「她在哪裡?」哈麥德霍然站起身,踩過滿地狼藉的物品,氣勢張狂地直逼到他面前。

  「一名住在海邊的婦人說她看到夏小姐在海邊徘徊。隔天,她在沙灘上,撿到了您送給夏小姐的白金手煉……」白志清聲音發抖地說道。

  「不可能!」哈麥德沈聲說道。「那隻手煉沒有我的指紋,不可能拿掉的。」

  「如果夏小姐變瘦了,瘦到手腕上有了縫隙,那是有可能的。」白志清顫抖地說道。

  「不可能!」哈麥德咆哮出聲,眥目欲裂。

  白志清站在原地,在哈麥德咄咄逼人的眼神中,擠不出一句話來。

  「去給我找屍體!沒見到屍體之前,我不相信她死了,她不是那種會輕生的女人!她那麼在乎她的家人,她一定是躲起來了!去監視她的家人、監聽她家裡的每一通電話,我就不信她這輩子都不會出現!」

  白志清從沒聽過先生用如此失控的高音咆哮過,那聲嘶力竭的吶喊,像一顆地雷,在偌大書房裡陣陣地爆炸完後,只留下空虛的悲慘迴響。

  哈麥德猝地低頭瞪著他發抖的手掌,他瞇著眼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怎麼可能會發抖呢?他從來不恐懼的。

  害怕,是他此生從未經歷過的情緒啊。

  「滾!」哈麥德大喝一聲,倏地背過身,只手撐住牆壁。他頹下肩膀,高壯的身材如遭重擊似地蜷曲著直不起身。

  白志清紅了眼眶,不忍再看,連忙脫身離開。

  他才關上門,寢宮裡便傳來了一陣掏心挖肺般的嚎鳴叫聲,像獸類瀕死的痛苦咆哮,像獸類被活生生扯下肢體般的痛下欲生,像--

  一個男人心碎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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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過去,夏若雲仍然生死未卜,也仍然沒有任何消息。

  哈麥德撒手不管任何公事,他終日躺在暢苑裡瞪著那座荷花池。

  書房裡撒滿了她留下的書法作品,像一片一片哀悼感情已死的輓聯。

  他想著那些過去,想著她說故事時的快樂模樣。他雙頰凹陷,他鬍鬚滿面,他滿頭亂髮,再也不是先前那個不可一世的霸王。

  電視螢幕裡上方的攝影時間是正在流動的,可鏡頭下的哈麥德,卻像是一尊被詛咒的雕像,一動也不動地定格在原地。

  帕米娜一邊哭泣,一邊讓白志清關上了她用手機偷錄來的影像。「這就是我哥現在的狀況,拜託妳們告訴我們若雲姊的消息吧。」

  他們現在正站在台灣夏若雲的家裡,乞求著夏家母女能給予一些夏若雲的消息。

  「我不相信他!他可能只是一時受到打擊,幾個月之後,他就故態復萌了,你叫他死心吧!如果我們見不到姊姊的代價,可以不要讓她因為那個男人的諸多妻妾而苦惱,那我們很樂意承受看不到她的痛苦。」夏娜亞握著媽媽的手,不客氣地對他們說道。

  「我哥對若雲姊是真心的。」帕米娜著急地解釋著。「他現在已經把息妲及其他女眷們全都送走了!」

  夏娜亞和媽媽互看了一眼,臉上都有著震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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