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他挑挑眉,「怎麼我昨天晚上跟你說過話嗎?為什麼我沒有印象?」
「呃……是你說夢話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的啦!嘿嘿……」她乾笑。
「那我都說了些什麼樣的夢話?」他進一步地逼問道。
「誰曉得?」悅寧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知道,他夢裡淨喊著佳美的名字,「你說
的夢話,每句都含含糊糊的,根本就聽不清楚!」
中川野裕一臉古怪地盯著她瞧,卻不說話,看得悅寧的整顆心都慌了起來。
她不甚自在地起身,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該吃藥了,我……去倒水。」
他拉住了她,「急什麼?我還有話要問你。」
悅寧心下一顫,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你想問什麼?」
「我佔用了你的床一整夜,昨晚你睡在哪裡?」
強烈的心虛籠罩了悅寧,她溜溜的目光東飄西蕩的,就是不敢看向眼前的男人,「自然是睡在書房裡呀!要不然你以為我還能睡在哪裡?」
「真的嗎?」他存疑。
「當然是真的呀!我騙你幹嘛?我有什麼好處?」她強迫自己看著他,力持鎮定,故意露骨地問:「還是你懷疑我,趁著昨晚你病得厲害的時候,爬上你的床,佔你便宜呀?」
「這……」被她這麼一駁,中川野裕著實愣了會兒!
其實他不是擔心自己被她給怎麼了,相反的,他怕自己在半夢半醒問,對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昨晚我有沒有……那個……」他支支吾吾的。
「那個是哪個?」她裝傻。
「我是說……」中川野裕煩躁地抓抓頭髮,「我昨晚除了睡覺之外,還有沒有做過什麼其他的事情?」
「你認為一個發燒到三十九度,只差沒去掉半條命的男人,除了睡覺之外,還有能力做什麼其他的事情嗎?」她若無其事地反問。
「……」中川野裕徹底被問住了。
莫非昨兒個晚上所發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他的一場「春夢」?畢竟從表面上看起來,確實沒有任何跡象足以證實,他昨晚曾經對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他身上的衣物仍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床單上也沒有任何歡愛過的痕跡,她更沒有哭哭啼啼地要他負起責任。
即使如此,中川野裕還是很難說服自己,感覺如此真實的一夜,竟只是一場夢境?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她指了指雕花的木門,道:「那我要去廚房倒水,你該吃藥了。」
中川野裕眼神複雜地盯住她不放,只差沒有把她給看出一個洞來,教悅寧心裡七上八下的,但她依舊努力地維持表面的平和,不讓他瞧出任何端倪。
中川野裕從她平靜的神情裡,實在找不到一絲異樣,只得放棄,朝她揮揮手,「算了,你去吧!我沒別的事情了。」
「喔!」她收拾好用過的餐具,緩緩退出房門外。
合上的房門隔離出一個清靜的地界,讓悅寧有了鬆口氣的空檔。
她半靠在牆上,怔怔地跌坐在地上,任憑無措與心慌在她淨白的小臉上,交織出一片對未來的茫然……
第五章
在悅寧的悉心照料之下,中川野裕很快地恢復健康,在家裡休養了兩天,立刻變回了一尾活龍,出門上班去了。
他這廂病養好了,倒換悅寧感到身體不適了,從早上開始,她就覺得頭昏昏的,鼻涕、眼淚直流,喉嚨也痛得半死!
該死!她鐵定是被中川野裕給傳染了重感冒!
拖著孱弱的病軀,她蹺了一天的課,逛遍了東京區著名的傢俱商場,在臨近傍晚時分,總算讓她找到了一張跟家裡一模一樣的床墊,在她的要求下,傢俱行立刻將貨物送到她家。
中川家大宅——
「我回來了!」走進玄關,悅寧喊了聲。
「少奶奶,歡迎回家!」管家小林媽媽迎了上來。
小林媽媽本名小林川乃,打從年輕的時候就在中川家工作,到如今已有三十年了,大家平日都喚她一聲小林媽媽。
她一眼見到工人搬進來的床墊,心中頓時起了疑問,「少奶奶,這是……」
「前兩天,我不小心弄髒了床墊,所以去買張新的,沒什麼事。」悅寧附在小林媽媽的耳邊,特意地壓低了聲量這:「因為你家少爺很喜歡這張床墊,我怕他罵我,才特地去買一張新的……哈啾!」
她偏過頭去,打了個噴嚏,不以為意地擤擤鼻子後,續道:「所以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請你務必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難怪你出門前交代我,今天不用換床單,原來是想換新的床墊,」小林媽媽會意地點點頭,立即挽起袖子,「那麼請少奶奶先去前廳休息,等房間整理好了,我再通知你。」
悅寧急忙忙地阻止她,「不用了,小林媽媽。」
「嗯?」小林媽媽不解地看向悅寧。
「晚餐時間快到了,你不去廚房照看著,行嗎?」悅寧將小林媽媽推往廚房的方向,「一點小事情而已,我自己搞定就可以了,你儘管去忙你的事情,要是誤了晚餐時間,那可就不好了。」
「可是……」小林媽媽還是覺得不妥。
「放心、放心!我能搞定的,OK?」悅寧朝她揮了揮手。
「那好吧!」小林媽媽只得聽從她的話。
約莫五分鐘後,小林媽媽聽到工人經過客廳所發出的聲響,擔心他們粗手粗腳的,會碰壞家裡的傢俱,趕忙出來外頭采視。
工人搬著包裹上等床單的床墊,正要經過玄關,小林媽媽節儉的性子一起,她喚住了工人,「等一下!」
她心想,只是床墊弄髒了,沒必要連床單也丟掉吧!那床單可是真絲做的,值不少錢呢!
「床單不能丟,請你們等等,讓我把床單拆下來!」
「好的!」工人們依言,將床墊放下。
小林媽媽走向前去,開始動手拆床單,床單卸到了一半,她看見了悅寧所謂的弄髒的部分。
這分明就是……那個嘛!
小林媽媽霎時明白悅寧為何要連著床單一同將床墊給扔了,還說什麼不想讓少爺知道……原來是女孩家害臊呀!
她掩唇偷笑,隨即又將床單裝好,指示工人搬上貨車。
悅寧在房裡忙完,出來看到的正是這個畫面。
眼看著貨車慢慢地駛出中川家的地界,她久懸的一顆心,終於能梢梢地放下
那個錯誤的夜晚,就把它當成是一場夢,等夢醒了,一切也就能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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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重感冒,讓悅寧整個人都垮了!
一天到晚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她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徹底體會到「病來如山倒」這句話的真諦。
學校的課是上不了了,她只能認命地在家裡養病,比較意外的是,向來被笑稱為「工作狂」的中川野裕,竟破天荒地請了假,留在家裡照料她。
這比天塌下來還教悅寧難以置信,然而它確實是發生了。
「其實你不用特地留下來陪我的,有小林媽媽她們照顧我就夠廠!」她張口吃著他喂的粥,喃喃地道。
不過,說是這麼說,其實她的心裡還是很開心他主動留下來陪她。
「我是怕你又把感冒傳染給其他人,搞到全家上下都得重感冒就不好了,所以才勉為其難地照顧你。」
「我會小心的啦!頂多不出房門,讓她們把三餐和藥送到房門口,我自己去拿,不就得了!」她聳聳肩。
那多慘呀!她現在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她確定自己真有那個力氣走到房門口
嗎?萬一跌倒怎麼辦?感冒加重了,又有誰知道?
中川野裕想像著那種情景,心頭不自覺地一擰,更走不開了。
他道:「你少喳喳呼呼的,我是老闆,我高興不去上班,就不去上班,誰敢管我?」
「對呀!反正公司足你的,我替你瞎操心什麼?」她嚥下最後一口粥,心滿意足地道:「好好吃!小林媽媽的手藝真好,連熬粥都比別人好吃!」
中川野裕奇怪地瞥她一眼,道:「關小林媽媽什麼事?那粥是我熬的。」
「怎麼可能?」悅寧忍不住驚呼。
「怎麼不可能?」他反問。
「難道你以前學過烹飪?」可他一個大少爺,學會做菜乾嘛?難道還等年終尾牙的時候,小露一手不成?
「只有一個原因!」他伸出食指。
「什麼?」她眼巴巴地湊過去。
「因為我比你聰明!」他公佈答案。
悅寧不禁氣結,她衝動地爬起來想要追打他,只是跑不到兩步路,身體仍覺不適的她,頭一暈就要倒下,他趕忙跑過來拉住她纖臂,不料腳下一滑,反而加重了她的墜勢,情急之下,他只得用身體護住了她,兩人雙雙跌落在地,形成女上男下的曖昧姿勢。
暖玉溫香在懷,中川野裕的思緒再度飄回那晚,一樣的柔細膚觸、一樣的淡雅香氣、一樣的溫軟體態,真的是夢嗎?他心頭再度起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