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確的來說,那牆上有一道鎖,所以應該是一座可以媲美收藏美術品所使用的超大型金庫大門!
靜默連看也不看那道光看就複雜十足的鎖,直接伸手取下掛在薛仲慕頸上的盒子,而他將肩上的美少女卸下。
靜默打開盒子,裡頭有兩把注射槍,她取出一把,不囉唆,老練地打在男人懷中的睡美人頸上。
全力背著人跑了很長的山路,體力透支到極限,薛仲慕已經無暇去搞清楚靜默在做什麼,但懷裡始終吵不醒的女人渾身一顫,突地張開了雙眼。
下一秒,是能夠穿透耳膜的高分貝尖叫聲。
靜默用力搖晃著半夢半醒的申敏雲。
「敏雲,安靜,不要叫了,醒一醒,我是靜默啊!」
小女人突兀地收了聲,薛仲慕趕忙將她放下,她的腳才一落地,靜默便硬牽著不情願的她來到門前,包著她格外幼小的雙手,緊緊按壓在門上。
意識到她在做什麼的申敏雲,開始抽噎啜泣。
「我不要,我不要,靜姊,我不要啦!」申敏雲哀哀哭泣,可憐得幾乎能讓人斷腸。
靜默狠下心不理,輕輕嘖了一聲。「敏雲,快點開門,快點把門打開,裡面有一個小孩子快被悶死了啊!」因為著急,也顧不得溫言軟語。
「小孩子?」申敏雲臉上掛著淚珠,喃喃地重複。
「對,一個小男孩!」靜默像個騙人的巫婆,篤定地道。
瞬間,一道強烈的白色亮光散發,充塞著視線,還搞不清楚這兩人幼稚的對話方式和詭異的內容,薛仲慕已被閃光照得睜不開眼,待光線暗去,視線漸漸恢復,他只能吃驚得合不上嘴。
嚴立在面前,像是無堅不摧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而往裡頭望去,一片沒有生命感覺的幽冥黑暗無邊無際地開展。
只看了一眼,申敏雲像個幼兒哭喪著臉回望。
「靜姊,你騙人……」
薛仲慕和靜默的心也都掉到了谷底。
猛然,一聲急切抽氣聲加上接連的咳嗽聲,打斷了申敏雲的埋怨,她就像個小精靈,飛快往聲音來源衝去。
靜默和薛仲慕互望,然後,全身虛脫地垮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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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多事的一夜。
晚上十點二十分,一輛休旅車在南十字星報大樓前停下。
好不容易塵埃落定,想都沒想到會被捲入的可怕案件,總算以最好的情況解決了。
幾個小時內,如同到地獄走了一遭,即便是觀落陰,都不見得能有如此真實的地獄體驗。
「到了。」
靜默應薛仲慕的請求,到達了目的地。
她清楚早報的截稿時間是九點到十一點,如果真的有很緊急的爆炸議題,只要趕在十二點前排好版,最後一秒再送印也成。
憑薛仲慕的能力,她知道他趕得及將今夜的大事,在明天早上披露到全台灣。
她必須幫他,因為他也全程待在自己身邊,讓自己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意外的,薛仲慕沒有開門,但手指卻趁女人無力防備的時候,撫上她的臉,流連,像被吸住一樣。
「回家好好休息,今天夠折騰了。」他輕聲道。
男人的聲音又輕又暖,直接闖進她的心底最深處。
靜默的心無比的平靜,她依戀著他的溫度,放任自己最後一回,閉上了眼睛享受。
明明很狼狽,明明兩個人都累得比狗還不如,但她突然有一個心願,今天晚上如果能夠持續到永遠,不知道會有多美好?
心裡有一點點的酸,還有一點點的苦。
「告訴你一個獨家消息,保證你可以佔據好幾天的頭版頭條新聞。」她決定告訴他一切。
他相信她,完成了她,她也應該以相同的事物以為報答,否則她會感覺自己永遠欠著他,永遠……也離不開他。
她說過了什麼傷人的話,她還記得一清二楚,是她親手將他推出自己的生活,導致她生命中最大的錯誤。
薛仲慕眸光一柔。
「什麼消息?」他故意順著她的話問,內心淺歎著這個女人真的不夠懂他,小笨蛋,居然還敢罵他蠢。
靜默難得眸光夢幻。
「一不做,二不休,我告訴你刑事警察局的不公開內幕吧!這樁連續殺人案還有一名被害者,那個人是總統最小的兒子,可是據武豪豪的調查結果,總統之子的死和盧家全無關,現在有很多派人馬在辦這個案子,或許有很大的陰謀在背後進行著。」
薛仲慕說不吃驚是騙人的。
這個女人每每都讓他發現未知的新大陸。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情?」他在乎地問。
靜默輕笑,笑得沒有防備,完全敞開了自己。
在她的記憶之中,他們總在問彼此為什麼,無數的,比沙還多的,搞不好是這一生總量加起來的為什麼。
薛仲慕是狗仔天王,她相信他會挖出很多驚人的事實,而且她有種預感,這件事情絕對不可以私下解決,一定要讓它曝光。
依她的個性和原則,在幾個小時前,肯定不會相信沒有立論基礎的預感。
但是,她變了。
很多事情該聽從的是她的心,而非她這個愈想愈錯的腦子。
「我相信你可以查出很多的內幕,請你憑著你的專業來決定要不要報導,終究記者也要面對自己,而我相信你不會昧著良心。」
薛仲慕收回留戀不捨的手指,鄭重地宣誓,「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靜默奉上一抹笑。
這一刻,或許是最後的最後了,她想讓他記得她的笑臉,而不是總在生氣的夜叉臉孔。
「再見。」她輕聲地道別。
薛仲慕揮了揮手,關上車門。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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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仲慕的那聲「再見」好遙遠。
靜默說完再見,目送著男人下車後,踩下油門,這幾天的點點滴滴又在眼前浮現,半模糊了道路。
努力支撐著她到現在的平靜全數消失了,失控的眼淚如雨,佈滿了她蒼白的小臉。
她以為是一個威脅,沒想到原來是比蜂蜜還要甜美的求愛,不知道自己未來會變成怎樣前,他就已經決定要全盤接收,一個會出賣自己的共犯,卻變成了有史以來最愛的人。
愛,只有愛能說明她胸口的酸楚是怎麼一回事。
好久沒有遇上愛情,愛情卻無聲無息就找上自己。
和他之間,結束得太早,理解得太晚,但她真心希望,未來她能夠再清醒一點。
沒有戀傷是毫無意義,愛情的傷會讓人更瞭解自己。
但是,除了薛仲慕,她不知道還能不能打從心底,像這一次毫不保留地更愛另一個人。
有一些人是獨一無二的,有一些時間是不可能複製的。
靜默不由得心酸難抑,她在路邊停車,管不了這裡是黃紅藍白,還是七彩五色的線。
整顆心被薛仲慕的身影塞滿了,思念他的心情如妖魔亂舞。
因為不想為了任何人而改變自己,所以她沒有正眼看他,但是他從來沒有委屈過自己,也不要自己為了他而改變,即便最後一刻,他都願意聽從她的指示,轉身離開。
他走進了她的世界,沒有防備的,而自己卻豎起最尖銳的刺,問都不問就攻擊他。
如果她可以更勇敢一點,或許她不會漠視他的心意,也可以走到正確的方向去吧……
但是,接下來,她的人生只能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會遇上誰,不知道會怎麼變化的走下去。
再也沒有他。
不知道聽誰說過,人不要太固執己見,會比較容易得到幸福。
雖然有些幸福可以一個人完成,但也有些幸福必須要兩個人才做得到,過去她一直都沒有發現……
她已經和那份幸福錯身而過了。
那是一份名為薛仲慕的幸福。
靜默胸口的酸楚已經失去了鉗制,不斷的脹大,在身體表面找尋出口,無法控制地化成熱淚溢出,直到壓抑不住了,她放聲大哭,哭到聲嘶力竭,還是無法將如泉水一樣的眼淚停住。
她不斷地哭,因為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終於找到了那個人,卻傻得看不清真相,親手將那個人推出自己的世界。
今晚只讓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就算被背叛,她都愛他。
她只要一個人,除了薛仲慕以外,她誰也不要,無論他是誰,他又做過什麼,無法回頭,也不能克制。
然而,這份了悟來得太晚了。
好像有人急促地在敲她的車窗,但是哭到哽咽,她無法回應。
靜默不想面對任何人、任何事,包括展眼望去,失去了薛仲慕的未來。
她的眼淚每一滴都完完全全是為了自己而流的。
第十章
早上八點一到,身為公務員的悲哀就是得乖乖出現在辦公室坐定,開始一天的工蜂……不不不,是公僕工作。
刑事警察局偵十隊,充滿法式古董,頭上是幾百萬的枝狀水晶燈,有同僚說這裡是妖怪之殿,黑暗界的人則習慣稱呼這裡是白道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