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昊然一回來,她立刻跟他回洛杉磯,像以前一樣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她決定這輩子永遠都不結婚,就那樣,和他一起慢慢變老。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狄毓捷驚愕的瞪住她,「為什麼?」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麼說會令你很難過,我真的很過意不去,請你原諒我。」
窒了窒,他質疑的問:「亞竹,你是不是……愛上了昊然?」
聞言,溫亞竹駭然的震了下,倉皇的垂下頭,逃避他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神,沉默了須臾,她鼓起勇氣抬起眸子承認,「是的,我愛昊然。」
他試圖勸阻她,「亞竹,你跟他是姊弟,那是亂倫,是不該發生的感情,別再愈陷愈深了……」
「我知道,你說的我都明白。我可以失去所有的一切,可是如果我失去了昊然,我一定會崩潰的。我可以一輩子不結婚,只要能跟他再像從前那樣開心的在一起生活,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真的這麼決定了?」睇著她堅定的眼神,狄毓捷黯然的問。其實五年多前他就隱隱察覺到了,她雖在跟他交往,他卻走不進她心裡。
有時,她明明是在看著他,卻又讓他感覺到她好像是藉由他在想念著什麼人,那樣的眼神,沉痛又溫柔。
這一陣子他到她學校去接她時,她的學生無意中向他提起,他的眉眼跟溫昊然很神似,尤其側臉更像。那時他便隱約明白了一件事,以前她之所以愛畫他的側臉,是因為那像昊然,她愛摸他的眉毛,也是因為那像昊然。
「是的。」她毫無猶豫的點頭。
狄毓捷終於接受了一件事實,從頭到尾,他都只是昊然的替代品而已。
「對不起,毓捷,我知道說對不起並沒有用,但是除了這句話,我不知該怎麼表達我的歉疚,如果你不肯原諒我,那也是我應得的,我真的很抱歉,這樣傷害了你。」
沉默了須臾,他緩緩開口,「感情的事怪不了誰,我只是希望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事。」
「我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屈嵐初不知來了多久,靜靜杵在門邊不發一語,直到他離開之後,溫亞竹發現了她,她才說明來意。
「你這幾天請假沒到學校上課,甘爾旋要我過來看看你。」
第十章
一名落魄的流浪漢走向便利商店前的一具公用電話,利用口袋裡僅剩下的幾枚硬幣撥了一通電話。
兩分鐘後,他說完想說的話便掛上話筒,不經意的瞥見闋暗的夜空裡有幾顆稀疏的星子,他看得失神。
「嘖,臭死了,滾開,不要擋路!」兩名少年經過他面前,厭惡的斥罵。
聞聲,他回頭看了一眼,少年不爽的叫囂。
「干,看三小。」血氣方剛的少年馬上嫌惡的朝他踹了一腳。「還不快滾,嗯,比豬還臭,站在這裡想熏死人嗎?去睡垃圾場吧你。」
流浪漢沒有還手,也沒有躲開,任由他那一腳踢在自己的身上,宛如沒有聽到他那些不堪入耳的辱罵,他姍姍朝對面的公園而去。
少年身邊的同伴看著他說道:「ㄟ,他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是名牌耶,我看過老大也穿過一套那種衣服,聽說至少要幾萬塊,還有他那支手錶,是江詩丹頓的手工表,至少價值一百萬以上哦。」
「真的?」少年臉上頓時閃過惡念。
「真的。」兩人對視一眼,悄悄跟在他身後,一起來到黑夜中的公園,左右看了下沒有人,兩人分由左右兩邊挾住他,搶奪流浪漢手上的名牌腕表。
流浪漢沒怎麼抵抗,任由兩名少年剝下他的手錶。
少年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還有這個也拿下來。」他試著想從流浪漢的左手,扒下那枚戒指。
此舉似乎惹惱了流浪漢,他冷暍一聲,「誰敢拿走它!」接著,出乎少年意外的出了手,一人一拳,便打趴了兩名少年。
他的戾氣似乎被引了出來,一腳狠狠踩上其中那名企圖想搶走他戒指的少年胸口,「你敢搶走我的戒指!它是我最愛的人送我的禮物,你敢搶走它!你該死!」他的腳重重的蹂躪著底下的少年。
少年受不了的痛嚎出聲,只覺得他的胸口快被踩碎了,看到他佈滿青髭的臉上露出猙獰的厲色,少年嚇壞了,知道惹上不該惹的人,低聲下氣的哀求。
「對不起,大哥,是我有眼無珠,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手錶也還給你!你放過我吧!」他臉色發白的將強行奪過來的手錶丟還給他,頓時感覺到胸口一輕,少年連忙爬起來,夾著尾巴逃之夭夭。
瞪著落荒而逃的兩名少年遠去的背影,流浪漢垂首輕撫著戴在左手上那枚由藍鑽鑲嵌而成的戒指。
這是今年他生日時亞竹送他的生日禮物,竟有人想搶走它,簡直不可原諒。
不可原諒的人還有……他自己。
他做出了那樣的事,他不敢去面對她,想到她會恨他,那簡直比殺了他更令他難以承受。
忽然間兩道刺眼的車燈投射過來,站在公園邊的他瞇起眼。
從車上下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人的目光投向他,嘖嘖的出聲道:「嵐嵐,你眼睛還真利,真的是這個傲慢的小子。」
屈嵐初臉上沒有得意之色,只是訝異的望住眼前潦倒憔悴像個流浪漢的男人。
流浪漢神色漠然的睞了一眼朝他而來的兩人。
「沒聽說翔空集團倒了呀,溫昊然,你怎麼會弄成這副德行?」甘爾旋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他沒有理會他的嘲弄,旋身要走。
甘爾旋出聲叫住他,「溫昊然,你知道這幾天亞竹找你找得快急瘋了嗎?她甚至連課都不去上了,每天四處在找你。」
他停住腳步,須臾,繼續往前走。
甘爾旋接著再說:「嘿,你真的不管亞竹了嗎?就算她為了找你找得都病了,你也無動於衷?」
聞言,他頓住了步履,回頭,「亞竹生病了?」
嘿嘿,就知道這招有效,「嗯。你跟她吵架了嗎?」
注視他片刻,溫昊然冷冷開口,「你在騙我,亞竹並沒有生病。」
「我幹麼騙你,不信你大可回去親自看看,不就知道了嗎?」甘爾旋捕捉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猶疑,盯住他,涼言涼語的再開口,「怎麼,沒膽子回去呀?你不會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所以沒臉回去見她,於是就自暴自棄,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當做是自我懲罰吧?」
他原本只是一時興起隨口亂說,卻沒想到溫昊然竟然臉色一僵。
啊哈,莫非被他給說中了?甘爾旋趕緊乘勝追擊,「原來真的是這樣呀,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做錯了事,就像縮頭烏龜躲起來不敢見人,把所有的事情都留給亞竹一個人去面對,嘖,你還是不是男人啊,一點擔當都沒有。」
他話一說完,就見溫昊然的臉色已不止是僵凝,而是駭人的鐵青。
「用不著你多管閒事,滾!」
「哼,你以為我愛管你的閒事,要不是看在亞竹的面子上,我呀理都懶得理你。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你給我立刻滾回去見她,讓她安心下來,繼續回學校上課。」才來上了不到一個月的課,就給他罷教,這樣可不行。
「你閉嘴。」這句斥責不是出自溫昊然,而是一直沒有開口的屈嵐初。
甘爾旋聞聲回眸望住她,狐疑的問:「剛才那句話是你說的?」
「沒錯。」她賞他兩枚白眼,看著溫昊然,用清冷的嗓音徐徐說:「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如果你再逃避下去不見溫亞竹,她恐怕真的要撐不住了,你希望她病倒嗎?」
溫昊然斂眉垂目,神色幽幽的瞪著地上。
見他如此哀戚的神態,一個念頭閃過,甘爾旋匆道:「款,你不會是對她亂來了吧?你們是姊弟,你……」
溫昊然咆哮出聲,「我們不是姊弟,我跟她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
「她是你老爸的私生女,你們怎麼可能會沒有……」
屈嵐初心念一動,接腔道:「難道你不是溫翔裕的兒子?」
「咦?」聞言,甘爾旋詫異的瞟向她,接著睞住溫昊然。
他的視線沒有焦距的投向夜空,半晌,才悠悠回答,「我不是。」
甘爾旋與屈嵐初兩人面面相覷,如果他們不是親姊弟,自然就無涉亂倫這種事了。
甘爾旋無法理解,「既然你跟亞竹沒有血緣關係,那麼請問你們在鬧什麼?」
見他沉默著不答腔,甘爾旋友善一笑,眸心裡漾著一縷算計。
「你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他用非常親切的語氣接著開口,「老實說,過去幾年,憑著我的智慧,替不少對情侶解決了困難,因此撮合了不少對情人,有人還封我是人間月老呢。」
屈嵐初冷眸投去一眼,很想在他臉上寫下幾個宇——厚顏無恥、老奸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