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這個人的個性真差耶!真沒禮貌。
挪動著腳步,她上前堵住他的路。「你這樣不行哦!沒人告訴過你做人姿態擺得太高是沒辦法成功的,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
詠兒邊義正詞嚴地說著,眼神邊不自覺地停滯在他微露出的健碩結實的胸膛,竟莫名地想入非非。
雖然眼前的帥哥人是冷了點,但至少身材練得還不錯,橫看豎看,這體格、模樣都具有成為偶像的條件。
「姑娘有何指教?!」男子漠然的嗓音一落下,便適時打散了她滿腦子的黃色思想。
男子那帶著淡淡藥草香的金褐色長髮隨風撫過她的頰,騷騷癢癢的。
驀地,一朵紅雲在頰上落下,詠兒尷尬地清了清喉,轉轉黑溜溜的眸子問:「這是哪裡?呃……好吧!坦白說,我迷路了!」
總不能告訴他,她是因為受磁波影響而莫名其妙被送到這裡的,別人聽了不罵她瘋子才怪!所以她只能順理成章地扯了這麼一個謊。
「羊峒。」不帶任何感情,烈竹逡簡單扼要地回答了她的疑問。
「羊峒?」微皺起秀眉,詠兒思索了會後才揚起一抹尷尬的笑容,不解地問:「這是什麼地方?」
冷冷瞅了她一眼,烈竹逡揚起俊眉,不予理會地轉身準備離開。
「喂!不准走,你還沒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耶!」
明明見他走得輕鬆自若,為什麼跟在他後面,她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體力變差了嗎?
無視於她揚高的語調,烈竹逡頓下腳步,眺著遠方漠然開口。「『何藥九寨』、『翠海』,隨姑娘怎麼稱呼都可。」
想來這姑娘來自遠方,他索性將答案一併說出,省去開口解釋的麻煩。
「『何藥九寨』、『翠海』……」突然竄出一堆奇怪的地名,詠兒摸不著頭緒地擰起了眉。
霍然,腦中閃過爺爺對她說過的歷代祖先史。
「其實咱們汪家雖然世代為醫,但四處採藥的祖先因為看診不收診金而過著十分貧困的生活。結果在一次機緣巧合下,在『何藥九寨』採了不少珍奇的藥物,將這些藥草賣到各地後竟賺了不少銀兩,最後才在京城落腳,開了百草堂啊!」
「『何藥九寨』?阿公,那是什麼地方啊?」
「呵!傻孩子,那是四川九寨溝的古稱……」
「哇!好好玩哦!阿公,那接下來呢?這個發了財的祖先後來有什麼好玩的故事流傳下來嗎?」
「嗯……這可難倒阿公了,祖傳大全內只大略提到這點,之後的事,早就佚失了……」
這麼說來,目前她正在四川九寨溝嘍!
一思及此,詠兒險些沒尖叫出聲。天啊!她怎麼會被送到這麼偏遠的地方?大陸和美國差好遠耶!
天都要黑了,她不能孤身留在這個人煙罕至的地方。
於是她當機立斷,立刻捉住他的衣角。「可不可以請劇組收留我一晚?」
蹙起眉,烈竹逡以極度不悅的眼神瞪著眼前身形嬌小的女孩,不發一語。
這一正面迎視,讓詠兒看清了他俊雅臉龐上的缺陷,不禁皺緊了眉頭喃道:「你是什麼角色,怎麼非得畫上這麼大的胎痕?」
由額角到下顎,那一大片透著淺咖啡色的胎痕布在他俊雅的右臉上,並不醜,只是有些可惜罷了。
「姑娘請自重。」他刻意讓自己的臉清楚映入她的眼,想藉機嚇走她,卻怎麼也沒想到,在她臉上沒看見預期中嚇得花容失色的臉龐,反而見到了他無法理解的打量眸光。
「唉呦,求求你別姑娘、姑娘地喊,我都快被煩死了,算我拜託你行不行!」合起雙掌,詠兒乞求地開口,當夜色愈暗,她的心便愈發毛。
九寨溝這地方美是美,但真要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她可不要。
「既然妳有本事來到這裡,就該知道怎麼回去。」他向來便不是熱心的人,縱使眼前的女子以哀求的眼神瞅著他,他亦無破例的打算。
「你……」詠兒從沒遇過這麼冷漠的人,一聽到他的答案,一把無名火便這麼升了上來。「枉你還身為男人,你沒當過童子軍?難道你不明白日行一善的道理嗎?天啊!世界就因為多了你這種冷漠的人,人情才會愈來愈淡薄。見我一個弱女子,難道你一點悲憫之心都沒有嗎?」
劈哩啪啦的念了一長串,她終於鬆了口氣,誰知男子還是以極度冷淡的眼神瞅著她道:「隨妳,番婆子。」
頂著一頭紅色怪發,念著一堆他聽不懂的話,烈竹逡只能落下這麼一句話。
「你、你罵我什麼?」指著他,詠兒難以置信地問,一張俏白的小臉蛋透著生氣的紅暈。
瞥了她一眼,烈竹逡顯得不耐地暗歎了一口氣。「沒什麼,總之別再跟著我就行了!」
他的語氣輕輕淡淡,就像湖畔邊逐漸漫起的霧,給人一種虛冷而捉摸不定的感覺。
那冷默對向來熱心助人的詠兒而言,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瞪著那已背過身去的頎長身影,就在詠兒抬起腿想踹醒他良心的同時,男子竟突然轉身──
千鈞一髮之際,她那雙勻稱的玉腿適時縮了回來,但身子卻也因為用力過猛而跌坐在地。
「妳做什麼?」打量著她頗為詭異的姿勢,烈竹逡再一次皺緊了眉宇。
「噢!天啊!我……我的腿好痛,嗚……我好可憐,我沒辦法走路,一定會死在這邊……搞不好……搞不好就這麼被水怪給吃了也說不定……」順著情勢,詠兒不顧面子地使出了苦肉計,一雙澈亮的眸子硬是戲劇性地擠出了幾顆惹人垂憐的小淚珠,企圖喚醒那冷漠男人的良知。
「這裡……」
他想開口,詠兒卻立刻堵住他的話,下了第二帖猛藥。「先生你不用管我了沒關係,我不會造成你的困擾的。嗚……我自己一個人爬回去算了……」
覷著詠兒那過分戲劇化的演出,烈竹逡不為所動地道:「我只是想告訴妳,水怪長年潛居在往上行的長海,五彩湖目前還算安全,妳只要別弄錯方向便成了,告辭。」
語落,烈竹逡便喚著當歸往山林盡頭邁步而去。
水……水怪?!他剛剛說了什麼?
詠兒難以置信地嚇得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堵住他的路,壓低了姿態道:「拜託你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邊,不如你開個條件,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做到,好不好?」
天啊!她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怎麼會「帶塞」到遇到這麼冷酷無情的男人啊?!
微揚起濃眉,男子嚴峻的臉龐並無軟化的跡象。
「妳跟著我沒用。」繞過她,烈竹逡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耐下性子與她廢話。
「你不可以走!」她寧可厚著臉皮與這個「冷漠怪人」糾纏,也不願被恐懼生吞活剝。
她張開雙臂,學無尾熊一樣緊緊地把自己的手腳圈覆在他身上,一副死賴著他的模樣。
烈竹逡沒料到這怪異女子會有如此大膽的舉止,還來不及細思,體內強大深厚的內力已本能地將詠兒震開。
「啊!救──」詠兒發覺自己像弦上箭,咻的一聲,她的身子便無法克制地往外飛出去。
風在耳畔掠過,這種感覺比高空彈跳還要奇怪,還來不及尖叫出聲,她已被震暈在湖畔。
「恕在下無禮……」垂下眼眉,他轉過頭卻發現女子竟動也不動地伏在湖邊,清澈的湖水已浸濕了她身上的衣物。
當歸見狀立即奔向前去,以靈敏的嗅覺聞著她的氣息。
「噢嗚……」當歸對主人發出憐憫的乞求聲,張口咬著詠兒的領口,拚命地將她往岸上拖。
「想救她?」
看著眼前的情景,烈竹逡那兩道濃眉鎖得更緊,不明白向來懼人的當歸為何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產生悲憫之心。
「噢嗚……」當歸伸著粉紅色的長舌,舔著女孩俏白的臉蛋,並不斷地蹭繞在烈竹逡修長的腿間,意圖極為明顯。
斂眉思索了會,烈竹逡終於軟化。「也罷!」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女孩攔腰抱起,莫可奈何地對著當歸道:「這下總成了吧!」
「噢嗚……」當歸還是那聲調,恍惚中烈竹逡有種被頭狼出賣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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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盡,山林盡頭處霧氣飄漫著,瞬息間,整個翠綠山頭皆陷入一片白色霧氣當中。
「時辰耽擱了。」烈竹逡對當歸低喃著,語氣裡有一絲責怪。
縱使在羊峒久居多時,他亦無十足的把握可以在濃霧內來去自如,其中隱藏的致命危機是他無法預期的。
「噢嗚……」迅速領著路,當歸巴結地頂開屋前的木柵欄等待主人進門。
唇角淺淺輕揚,他進入屋內,一時間卻亂了思緒。
接下來該怎麼辦?一路走來,她身上的濕衣和著霧水,不換下鐵定受風寒,但在山中簡居,向來唯有當歸與他相伴,他該找誰替她換下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