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詠兒妳是怎麼了?
妳的豪爽上哪去了?在妳那個年代,有哪個男人是十足十的純情,又有哪個女人是一對一的專一呢?
妳又以什麼身份地位去在乎逡哥喜歡的是怎樣的女人?
可是一思及烈竹逡懷裡抱的是別的女人,她的心便難以自持地找不到原有的率性開朗。
恍惚間,她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討厭矛盾的自己!
「我和大烈自然不用妳多事!因為我的大烈終該是我的。」秀掌微揚,水琉璃倏然瞇起眼,朝她發出掌氣。
望著水琉璃那毒辣的噬血笑容,她闔上了眼,已有了必死的打算。
「汪詠兒!」
一抹挾著盛怒的嗓音傳來,詠兒猛地睜開眼,烈竹逡那落拓俊逸的身影已臨風而至。
僅半吋,水琉璃狠毒的掌勁便可一掌讓她斃命。
看著她絲毫不準備抵抗的神情,烈竹逡那緊擰的濃眉可看出鬱結的神色。
這該死的丫頭,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烈竹逡深知水琉璃只擅於虛張聲勢、武功底子並不紮實,於是長腿勁掃,水琉璃便被他由後一踢,猛然嘔出了口鮮血。
「大烈……」水琉璃鮮血逸出唇角,在她的紫衣上拓出一朵血花,瞠著美目不可思議地大喊。
「倘若姑娘再苦苦糾纏,莫怪我無情。」旋身立定,烈竹逡面色凜然地沉聲道,鏗鏘的字句裡有著不容忽視的氣焰。
錯愕地瞧著那熟悉的身影,詠兒心一怔,竟為他嚴峻冷肅的神情感到陌生。
她知道烈竹逡在人前一向是淡然冷情的,如此絕然的樣貌是她第一次見到。
「就因為這顆紅蔥頭?」難掩心中的氣憤,水琉璃失控地尖叫。
怎麼會這樣?他是她的大烈!在她不顧廉恥地上演失身戲碼的時候,她便已如此認定了。
「我叫汪詠兒,不叫紅蔥頭。」杵在一旁的汪詠兒皺起眉糾正,那雙好奇的眸子則因為烈竹逡方纔那一記背後突襲而霍然瞪大。
她無法判定水琉璃傷得多重,只是無法接受這種以暴制暴的方式。
「妳住嘴!」惱怒地朝詠兒連發出水滴形銀鏢,水琉璃咬緊牙關道:「先殺了妳這顆紅蔥頭再說!」
「詠兒!」烈竹逡見狀翻身一躍,將詠兒護在懷裡,兩人順利躲過了銀鏢,卻跌下了身後的小山坡。
這毫無危機意識的傻瓜!
感覺到詠兒的雙臂緊緊環住自己,烈竹逡打量著坡度,反身包覆住她的身軀,讓速度將兩人帶下坡底。
隨著坡勢,兩人急遽的滾動,最後相擁的身軀終於被一顆擋在坡間的巨石給滯在原地。
烈竹逡的寬背撞上巨石,發出了厚實的撞擊聲。
蹙起眉,一聲低咒由唇邊逸出,烈竹逡那雙緊擁著詠兒的手因為劇痛而鬆了手勁。
「逡哥……」看他吃痛的神情,詠兒焦慮地反掌抱住他的寬肩喊著。
「我沒事!」低歎一聲,烈竹逡氣息粗重地撫慰著她的不安。他瞬即揚起手替她撥淨沾滿泥沙、草屑的小臉,語氣極差地數落著:「妳……難道就不能讓我少擔一點心嗎?妳知不知道就這麼跑出去,我有多擔心嗎?」
詠兒任性地別開臉,向來帶笑的雙瞳卻染了淚,委屈地相偕滑落。
心中卻早已明白,她愛上了眼前這個大她好幾百歲的男人。
是想否認都否認不了地完全傾心啊!
「是你……欺負我……」啞著嗓,望著他那雙深邃雙眸好久、好久,她才指控地開口。
充其量,她只是個想得到心愛男人關愛的平凡女人罷了。
瞧著那張垂淚的小臉,烈竹逡發覺胸口的抑鬱就要奪去他的呼吸。「別哭……詠兒……」
伸出修長的指揩去她眼角那關不住、流不盡的淚水,他萬分無奈地低喃:「妳讓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
他的眼底掠過千百種說不出的情感,卻只匯聚出兩眸濃濃情意。
在如此貼近的瞬間,詠兒終於懂了他難言的情感,這木頭雕成的男人呀!
止住淚,在那被情意洗滌過的澈眸裡,詠兒終於找回自己的心。
她想開口回應他的話,豈料他卻接連開口讓她無法插話。
「我該怎麼做才會讓妳懂呢?」
順著那雙微腫的澈眸,他的輕喃隨著沁著藥香的長指落在她的眉心。
「我不會不要妳,妳懂不懂?」
順著眉心而下,他的指落在她的俏鼻上。
「送妳上青城山是為了不讓水琉璃接近妳,是為保妳的安全,妳懂不懂?」
長指滑落,繼而滯留在她潤澤的朱唇上。
「早在扯下妳衣扣的那一晚,我就把妳當成我的人了,妳懂不懂?」
一鼓作氣吐出心中想法,烈竹逡不等她回應,低垂下頭便銜住那兩瓣潤澤瑰唇,以前所未有的激烈強橫索取她口中的甜蜜。
「我要妳,喜歡妳……」
那沁甜在彼此相觸的唇齒間化開,順著相纏的舌尖,在胸臆間點燃一把名為情慾的火焰。
逡哥!我喜歡你!喜歡你啊!
伸出雙臂勾住他的頸子,詠兒情難自禁地回應著他的熱力,以飛蛾撲火的姿態讓自己沾染上屬於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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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背著詠兒走上斜坡,兩人就感到山坡頂處一抹素白的身影,隨風揚起一股詭譎莫名的味道。
望著頂處的人影,一張比烈竹逡更加斯文爾雅的面貌落人詠兒眼底。
「老友你可真教我吃驚,美人在抱,幾乎要忘了身處危境?」況允風那俊雅的臉龐挾著濃濃的取笑意味。
「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瞥了他一眼,烈竹逡不以為意地反問,一雙眼下意識地尋著水琉璃的身影。
「替你解決了麻煩,爭取與姑娘的溫存。」
他雙手悠然負於身後,說得輕鬆,詠兒卻在瞬息間爆出羞赧的漫天紅霞。
方纔在坡底她和逡哥幾乎忘了水琉璃的存在,只是一味地細訴著彼此的情意。
想來……還真是丟人。
低垂下首,她把臉埋在烈竹逡的頸窩,孰不知這舉動更是有著十足十默認的意味。
眸光觸及姑娘害羞的模樣,況允風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心底卻十分疑惑。
不可思議地,他在烈竹逡身上看到了有別以往的景象。
原本烈竹逡該是孤身終老的淒冷,但此刻見到的,卻是他與一名女子相偕白首的背影。
而在那姑娘身上,他竟出乎意外地看不清她的命盤──
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衝入腦海的是數道絢麗光束交織而成的影像……
奇也怪也,他這是頭一回遇到如此詭譎的狀況。
加深唇畔那未曾淡去的笑容,況允風對眼前這兩個人的未來起了莫大的興趣。
感覺到老友那打著鬼主意的笑容,烈竹逡微揚起俊眉,打斷了他的思緒。「你殺了她?」
他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水琉璃雖壞,他卻從未有置她於死地的念頭,只是一再隱忍,企圖尋求減低彼此傷害的最好方法。
「早對你說過,別對敵人仁慈。」
烈竹逡擁有當權者的懷柔,而他有著奪權者的氣魄,這向來是他與烈竹逡最大的差別。
笑痕淡去,況允風的正義感為他的眉宇間增添了颯爽的英氣。
「上青城山一敘,我等兩位大駕光臨。」腳一蹬,他素白的身影迅即沒入夜色中。
「他……殺了她?」握緊著拳,詠兒震驚嚇地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
雖然她能明白在這年代江湖中人可以操縱他人生死,但任意奪走人命對她而言,仍是殘忍地讓她無法接受。
「水琉璃作惡多端,落得如此下場是意料中的事。」感覺到她微顫的身軀,烈竹逡想握住她略顯冰冷的手,卻被她躲開。「詠兒……」
「放下我,你讓我靜一靜。」背對著烈竹逡,詠兒清亮的語音與明朗的美麗笑容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凝的思緒將她緊緊圈覆。
不為水琉璃的死傷心難過,她只為自己與這年代間如鴻溝般的差距感到駭然。
默默守護在她的身後,看著月光將她的背影拉得好長,無由地,他的心不禁感到不安,突然覺得詠兒離他好遠。
詠兒妳就要離開我了嗎?
凝望著那落寞的清雅背影,烈竹逡心中縱使有千言萬語,也無法開口……
第九章
夜深人靜,在那月明星空下,寂靜伴著兩人沉重的步伐回到客棧裡。
不同的心思卻纏繞著相同的情緒,在此刻,詠兒與烈竹逡都為彼此的未來發愁。
向來不識愁滋味的詠兒,終於體會到愁字怎麼寫。
是日,他們各懷心思,共乘一騎地策馬上了青城山。
「逡哥,你說況允風真有通天的本領嗎?」打破沉默,詠兒若有所思地開口問。
「我從未應證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認識他以來便發覺他的話句句是玄機。」輕拉韁繩,馬兒不疾不徐的緩緩前行。
抬頭望著厚實的雲層,他擔憂地輕喃:「似乎快下雨了,我們得加快腳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