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熱水澡躺在床上,方展晴確實覺得好多了。她身上被紀母給嚴嚴實實的蓋了一條厚毯子,讓她好好的睡一覺。
天知道她哪裡睡得著,等紀母走出房間,她的眼睛又睜開了,靜靜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
方纔在咖啡廳裡發生的那一冪像電影似的在她腦子裡閃過,於詠琳的微笑、汽車裡的擁抱,還有雷天字那冷靜從容的謊話,都教她的心像被刀割般的痛楚。她閉上眼睛,呼吸急促的喘息著。
他為什麼要騙她?就算他準備跟舊情人重拾舊奸,可以跟她光明正大的說,她再怎麼不捨也不會賴著他不放!
她方展晴別的沒有,自尊和傲骨還有一些,他何必用盡心思來蒙騙她呢?
也許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於詠琳,只是她跟著那個彈鋼琴的男人跑了,他才會拿她作為填補空虛的替代品:也許在他眼裡,她方展晴和那些他交往過的女人沒什麼不同,她甚至比那些女人更好騙、更容易上當罷了。
什麼鞦韆的傳說、什麼天使,都只是她的南柯一夢,她現在總算明白了,原來那個真正為他所期待的天使是於詠琳。
她帶著淒然的自嘲笑了,沒想到一向灑脫的自己竟然也會陷入愛情的問題裡。
她不是一向都很看得開嗎?那麼既然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應該是她面對現實的時候了。
門被輕輕的拉開,接著電燈亮了,紀承揚走進房間來,輕輕的帶上房門。他的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個托盤,裡面放著一杯牛奶和幾片烤得金黃的麵包。
他把托盤放到她床頭的茶几上,然後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輕聲說道:「丫頭,餓了嗎?吃點東西好不好?」
她搖了搖頭,坐了起來。「謝謝你,阿揚。我不餓。」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用安撫小孩子般的溫柔聲調說:「是不是和那個雷天宇有關?」
方展晴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阿揚,有件事我想拜託你幫忙。」
她從手上慢慢的摘下那枚鑽石戒指,遞了過去。
「你幫我去一趟雷家,把這個還給雷天宇,告訴他一切都結束了。」
紀承揚接過那枚鑽戒,在燈光下它顯得分外璀璨奪目。
他有點猶豫的說:「這麼嚴重?你真的要把戒指還他?你知道這代表什麼?」
「是的,我知道。」她堅定地說:「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接受它。既然真的天使已經飛回來,我這個假的也該退出了。」
雖然方展晴沒有具體說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從她的話裡,他大約可以猜出幾分內情。
「好吧,明天我會去的。你需要好好的睡一覺,什麼都別想,安心休息吧。」
他起身走到門邊,關上電燈開關。他剛要走出房間時,在黑暗中從背後傳來方展晴幽幽的聲音。
「阿揚,不要以為我很無情。你知道嗎?當一個人的手中了毒而沒有解藥的時候,不管有多不捨,你也必須忍痛把它砍下來,否則它會傷害你更深,甚至吞噬掉你整個生命。」
他深深的震動一下,下意識的看向手中的戒指;即使在這昏暗的房間裡,它仍然閃耀著炫人的光芒。他長長的吁了口氣,大步走了出去。
第九章
雷天宇簡直快要急瘋了。
方展晴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蹤,一整晚部沒有回來。他本以為她是在家裡小住一晚,可是到了第二天她仍是音訊全無,這下子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
如果她真的是在家裡住下,應該會打電話通知他一聲,可是現在既沒有電話又沒有人影,真不知道她是出了什麼事。
他打了幾百遍她的手機,卻總是聽到手機關機的訊息。這使得他擔心起來,她是不是出意外了?
他只好打電話至聖心找院長,要來她家裡的電話和地址。他從方母口中得知方展晴昨晚已經離開,而且今天早上還打過電話,說她一切都好。
雷天宇震驚極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任性妄為的女孩子,怎麼會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就鬧失蹤?這背後一定有問題。而且他聽方母的口氣,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他怕方母擔心,也沒敢多說什麼。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又急又氣又擔心,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雷亭亭見方展晴無緣無故的失蹤了,急得又哭又鬧,認定是方老師不要自己了,李媽和阿蘋怎麼哄都哄不住,也是急得直跳腳。
雷天宇煩躁的開車回到家,一進門,見李媽就急急忙忙跑上前來。
李媽連忙說:「剛才有位姓紀的先生送來這個東西,說是方小姐要他轉交給你的,還說你看了就會明白的。」
說著,她把手裡的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雷天宇心中一驚,把信封口往下一倒,只見他送給方展晴的那枚鑽戒滾落出來,掉在手心裡。
他怔住了,站在那裡死死的盯著那枚鑽戒,眼底冒著火,像兩簇小小的火炬。他的臉色也有些發白,神情冷得有些駭人,過了半晌,他緊緊的把那枚戒指牢豐的握在手掌裡。「你說那個送東西來的男人姓紀?」
李媽忙答道:「是啊,他自己是這麼說的。」
他沉默了片刻,轉身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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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來臨,華燈初上。
方展晴在熱鬧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定著。一大早她就從紀家出來了,開始了這一段漫遊。她不想待在房間裡,讓紀家二老把她當個病人似的操心。
她一向是堅強的,不是嗎?她方展晴即使被打倒、被傷害,也要保持她的自尊和驕傲,她不要像弱者一樣自憐自艾,至少她不想讓別人看出她的哀傷。
這件事瞞不了多久,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向父母解釋這件事。
長吁了口氣,她開始掉頭往回走。天色也晚了,她不想讓芬姨一家擔心。
方展晴一路想著心事,忽然問,黑暗中竄出一個高大的人影,她的手腕被強而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握住。
她嚇了一大跳,驚惶的張嘴想要喊叫,那人卻飛快的摀住她的嘴,同時一個聲音熟悉的聲音響起。
「別怕,是我。」
方展晴震驚的拾起頭,立刻對上雷天宇的目光。
昏黃的路燈下,她看到他正在緊緊的盯著她,臉色很不好,神情也冷冷的;她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好像是只充滿怒氣的獅子。她不由得感到有種心慌意亂的恐懼和不安,於是她拚命的想把自己從他的掌握中解脫出來,沒想到這樣一來,更是火上澆油,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跟我來。」他簡單的說,把她拖出紀家門口。
方展晴掙扎著,但他的手像鐵鉗一樣有力,她被他拖著向一條巷口走去。
「你放手!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哦,你又拿出這套權利論來教訓我嗎?」他停了一下,聲音冷冰冰的夾帶著怒火,「等一下我會和你奸奸的印證一下你所說的權利。」
打開車門,他把她摔了進去。他從另一扇門進人駕駛座,重新握住她的手腕。
她想他是怕她逃跑吧!說實話,她還真沒有打算逃跑,因為她知道就算她跑,他也會把她抓回來,而且她方展晴絕不是一個膽小鬼,既然他都敢來了,她還有什麼好伯的,就讓他們當面把事情說清楚奸了。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她冷冷的問。
「你母親告訴我的。」他從口袋裡拿出那枚鑽石戒指,直送到她面前去,「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我答應聖心的任務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去你家,而且我們也沒有任何關係了。」她把頭扭向一邊不看他,極力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沒這麼容易!」他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向自己,「你把我雷天宇當什麼?玩具嗎?說要就要說丟就丟?為了那個紀承揚?」
「你胡說什麼?」她怒視著他。他竟敢惡人先告狀!
「我說錯了嗎?」他幾乎是在咬牙切齒了,「他對你的影響力可真大,你見到他,就否定了我。你們的兄妹情變成了男女情,是不是?你要見異思遷了,對嗎?」
「你住嘴!」她倒抽一口冷氣,心底壓抑的憤怒和惱火被點燃了。她對著他大叫:「你有什麼權利說這些話?我告訴你,你比阿揚差遠了!就算我見異思遷又怎樣,你難道沒有拋棄過任何女人?你難道沒有撒過謊?沒有玩過愛情遊戲?」
他愣了一下,目光死死的盯住她,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一語不發。
她也睜大眼睛毫不畏懼的瞪著他。
忽然,他用力把她拉進懷裡,他的嘴唇狂肆的壓在她唇上,
她大驚失色,而且氣極了。昨天他還在車子裡擁抱舊情人,今天又這樣欺侮她,憤怒和屈辱直街上她腦門,她咬緊牙關,同時,她使出渾身的力氣一把推開他,打開車門就想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