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還有客人。」她紅著臉低聲提醒他。
「哪裡有?羅傑和衛沃譽都不是客人,曲蓓當然也不是。」奎狩之微笑著說。
她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店裡的客人真的全走光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
「咦?怎麼今天這麼多人在這兒?」來接老婆回家的蕭茲.林賽訝然的看著意料之外的三個人問道。
「你來啦。」曲蓓對老公微笑,「幫我把外面的鐵門拉下來一些好嗎?」
「還不到八點半,你要打烊了?」時間好像有點早。
曲蓓點頭。「他們想在店裡喝點小酒,所以今天早點打佯。」
「要不要一起喝幾杯?」奎狩之朝蕭茲.林賽問道。
他搖了搖頭。「我待會兒還有一個視訊會議要開。」
「真辛苦。」
笑了笑,蕭茲.林賽轉身走到店門外去拉鐵門,一會兒後又走進廚房區裡幫曲蓓收拾善後。他熟練的動作會讓不知情的人以為他是麵店的工作人員之一,殊不知他是世界排行榜上有名的大富豪。
「你們需要什麼下酒小菜?」於寒拿了三個玻璃杯給他們。
「都可以。」想了想,奎狩之又交代道:「待會兒你先和曲蓓他們一起回去,別等我。」
於寒點點頭,轉身去替他們切了幾盤小菜。
收拾好店內的一切,於寒等人便將店門的鑰匙留下後先行離開。
「好了,現在你是要我們陪你喝悶酒就夠了,還是要聽你訴苦,或者兩者都來?」奎狩之開口問著愁眉不展的羅傑。
「我還以為這世上沒有能難倒你這傢伙的事,怎麼了?該不會你爸的事業垮了,你這少爺從此沒有金援後盾了吧?」衛沃譽替自己倒了杯酒,隨口問道。
羅傑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
奎狩之和衛沃譽不約而同的對望了一眼。看樣子事情真的大條了。
「羅傑,該不會是你爸終於決定要由你這個兒子來接掌他的事業吧?」奎狩之試探的問。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可以想見他為什麼會這麼鬱悶了。雖然羅傑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但本質上卻跟他和衛沃譽一樣,是個愛冒險犯難,完全靜不下來的人,要他去坐辦公桌每天和報表、公文為伍,那真的是比死還難過。
「你不要詛咒我。」羅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是?那是你爸終於發現你這些年的為非作歹了?」奎狩之再猜。
「如果幫助警方破案也叫為非作歹的話。」真是夠了。
「問題是你也幫了我這個殺手呀。」
「問題是你殺的都是些該死的人。」撒旦的目標全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黑心殺手,幫他也算是在做好事。
「所以你的心情不好跟你爸,或你那些不可告人的過去無關?」羅傑無力的點頭。
「那跟什麼有關?」奎狩之想不出他有什麼好煩的。
羅傑喝了口酒,又沉吟了片刻才輕聲說道:「女人。」
「女人?!」奎狩之愕然。這是他作夢都想不到的答案,真是太勁爆了!
「女人?」衛沃譽輕佻了下眉頭,「難道是指你現在屋裡的嬌客,那位歐陽憐小姐?」
「誰?誰是歐陽憐?」奎狩之一臉好奇的轉頭問衛沃譽。他怎麼連聽都沒聽說羅傑屋裡多了一名嬌客?
「於寒有沒有跟你說昨天又發生一起假房東詐財的事件?」衛沃譽為他解惑。
奎狩之點頭。「這跟我們現在談的事有任何關係嗎?」
「那位歐陽憐小姐就是這回事件的受害者。」
「你因為同情她就把她帶回家?」奎狩之看向羅傑,「然後,你發現自己中了仙人跳,那個女人的目標其實是你,她想要釣你這隻金龜婿,即使釣不到也能讓你當她的金主,讓她好好的剝削一頓?」
四週一片寂靜。
「哈哈……」衛沃譽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都不知道原來撒旦還有編劇這項長才,真是太好笑了。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奎狩之微挑眉。
「與事實相去不遠,大概只有天差地別的距離吧。」衛沃譽抹去眼角的淚,嘴巴笑得闔不攏。
「悍將,你若再繼續笑下去,我會一拳打歪你的嘴。」
「我願意免費提供幫忙。」羅傑附和。他已經夠鬱悶了,這兩個傢伙還跑來尋他開心,根本就是欠打。
「抱歉,但是你剛剛那番推論實在是太有創意、太好笑了。」衛沃譽這才勉強忍住笑意。
「所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奎狩之快好奇死了。
「事實你得問他,不過就小雪跟我說的,我們的金主很喜歡這位歐陽小姐。」衛沃譽笑咪咪的看著羅傑,「小雪有說錯嗎?」
羅傑沉默了一會兒,才苦笑道:「我只能說你老婆的觀察力很可怕。」
「所以你鬱悶是因為你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女人?這種事有什麼好鬱悶的?!」
「撒旦說得沒錯,你又不像我當年和小雪的情況,有警匪身份的隔閡。你在煩什麼?」
「你們不懂。」他端起酒杯悶悶的喝了口酒。
「就是不懂才要你告訴我們呀!」真想把他抓來扁一頓。
羅傑看著手中的酒杯思索了半晌,接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們知道嗎?她曾和一個男人同居了三年。」
說完這句話,他又安靜了下來。
奎狩之等了半天都沒有下文,只好開口問道:「然後呢?」
「什麼然後呢?難道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她曾經和一個男人同居了三年,三年耶!」羅傑忍不住激動的叫嚷著。
「所以你是在介意她不是個處女?」奎狩之還是不太懂他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
「不是!」羅傑生氣的瞪著他。
「不是?那你是擔心她會舊情復燃?」一個女人願意和一個男人沒名沒分的同居三年,想必是投入不少感情,愛得頗深才會這麼做。
「不是。」
「又不是?我不想猜了,你還是直接告訴我你在氣什麼吧。」
「我……」
「怎樣?」
「我也不知道。」羅傑既茫然又無奈的盯著酒杯。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只知道當他聽她說起她如何付出一切,結果卻被同居三年的男友騙去十年積蓄時,他的心就像是突然被一朵烏雲籠罩住,壓得他渾身難受。
他到底是怎麼了?
誰能告訴他?
奎狩之一呆,忍不住朝他吹鬍子瞪眼睛。「你在耍我呀?」
「我想他並沒有在要你,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衛沃譽突然開口說道。
奎狩之倏然轉頭看向他。「他不知道,但是你卻知道?」他凝視著他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羅傑聞言也跟著凝視著他。
「我猜,突然遇見一個女人,而且還有那種沒錯,就是她,她就是那個會和我一起白頭到老的女人的感覺,一定很嚇人吧?」衛沃譽看著他微笑,「這可以稱之為真命天女吧?可是這樣一個應該只屬於自己的女人,卻曾為了其他男人付出一切,這種感覺你可以在嘴上說不在乎,但心裡卻不可能完全沒芥蒂,這是所有人類的天性。」
「我也不是個處男,也曾經談過幾場戀愛,才不會保守到為了這麼無聊的事生悶氣。」羅傑為自己辯駁。
「也許你真的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對方的第一個男人,也不在乎對方在你之前曾經談過幾次戀愛,但是你絕對無法不在乎她曾經深愛過一個男人。你雖然談過幾場戀愛,但應該沒有一場可以與她的相提並論吧?」
衛沃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平靜的繼續說道:「因為沒有過,所以你不知道她過去的愛有多深,不知道那個男人會在她心裡停留多久,不知道自己能否能取代那個人在她心裡的地位。你完全無法揣測她的心,也無法預測未來,這讓你感到不安。我想這就是讓你感到鬱悶卻又說不出來的原因,我猜對了嗎?」
羅傑呆若木雞的看著他,啞口無言。
「哇塞!悍將,我不知道你除了會辦案之外,也會心理學耶。」奎狩之聽得歎為觀止,只差沒起身為他鼓掌。
「心理學也是刑警必修課程之一。」
「那是犯罪心理學吧?」
「你應該知道很多罪犯之所以會犯罪,完全是因為闖不過情關,所以關於愛情的心理學,也是必修課程。」衛沃譽勾唇道。
「原來如此。」奎狩之受教的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看向仍然怔愣著的羅傑。「喂,金主,醒一醒。」他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羅傑將他的手抓下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幹麼?」
「嘿,復活嘍。」
「我又沒死過,哪來的復活?」羅傑白了他一眼。
「你剛剛要死不活的模樣就跟死了沒兩樣。」奎狩之聳肩道。
「羅傑。」衛沃譽突然喚他,「幸福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旦你有機會遇見,就要抓緊它,別讓它與自己擦身而過,因為你不見得還有下一次機會。」他深深的凝視著他。
羅傑沉默的看著他,然後緩慢而慎重的點頭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