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缺氧,幾近昏迷邊緣,這是每一個登山或是滑雪的好手都知道且害怕的事——在雪地中沉睡,是存活的大忌。
醒醒,快醒醒!
她用力掐著自己的手臂,試圖清醒,但力不從心,眼皮還是合上了。
她想她的祖先葛兒西亞,真的聽見她的祈禱——如果她意外滅頂,讓自己再見泰陽一面。
泰陽來了,而且正在救她,不是嗎?
她滿足地笑了……
兩分鐘後,泰陽挖出葛月兒,大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告訴她他愛她,非常非常愛她!
她笑著……合著眼笑著。
原來沒有翅膀的野鴨,還是可以得到孤鴻的愛。
不久,救難的直升機迅速抵達,將葛月兒與泰陽一併帶往該地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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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搶救,葛月兒悠悠轉醒,隱約聽見人們講話的聲音,只是仍無法張開眼睛。
「我想葛月兒小姐平日—定常運動,而且懂得如何自救。當然,也是因為搶救得宜,她恢復的情況比我們醫療小組預想的來得快。」內科主治醫師彼得解釋道。
「謝謝你。」葛月兒的大姊葛風蝶回答說。
「慕夫人您太客氣了,要謝就謝謝令妹的救命恩人——泰醫師才對。」彼得說。
「是,我們非常感謝他。對了,泰醫生人呢?」葛風蝶又問,看了身邊的丈夫慕林一眼。
「他說,他要去買一樣東西,等月兒醒來後送給她。」慕林回答道。
「多虧有他。」葛風蝶點著頭。
門在這時打開了,踏進門的泰陽,真如太陽一般,照亮了整間病房,白色的雪花沾在他那頭長髮上,更顯得瀟灑英俊。
他向他倆點了點頭,「她還沒醒?」
「還沒,不過醫生說就快了。」葛風蝶說。
「你們先回去休息,我來照顧月兒就行了。」泰陽說道。
「這——」葛風蝶有些猶豫。
「走吧。」慕林卻拉著老婆的手說:「剩下的戲是月兒及他的。」
「哦——」她這才恍然大悟。「那就拜託你了。」
「她是我的責任。」泰陽毫不作態地回答。
葛風蝶有點感動,脫口問出自己想問已久的問題:「你愛上月兒哪一點?」
泰陽睇了葛風蝶一眼,又轉嚮慕林及葛月兒,並沒有立即回應。
「還是我們會錯意?」葛風蝶又問。
「沒有。」這次他回答地十分快速且堅定。
「那是——」
「愛上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他反問。
慕林意味深長地淺笑,再次催促老婆,「走吧。」
「可是——」
「這個答案應該讓泰陽親口對月兒說。」慕林推開門,朝泰陽笑了笑,「希望你照亮月兒的心。」
「謝謝,我會盡我畢生之力。」他也朝慕林笑了笑。
這些話全聽進葛月兒的心裡,卻不敢馬上睜開眼睛迎向泰陽。
「太陽」真的為「月亮」轉向了。
泰陽愛上自己了!她好幸福,不是嗎?
葛兒西亞所贈的「大禮」,真數她感動與感激不已。
就在大姊與大姊夫還有醫生離開後,意外的是,泰陽並沒有如他所說的——留下來照顧她。
她聽得出來,此刻這問房裡只有她一個人,靜得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及儀器規律的振動聲。
泰陽去哪兒了?為何再一次丟下她?
她又想起那一次被放鴿子的經驗:心兒不覺糾痛了起來……
她輕輕地張開雙眼——
真的!正如她所聽見的,他不在這裡。泰陽沒有在這裡陪她。
她的雙瞳因失望而蓄滿了淚光。他不是說他會盡一生之力照亮她的生命嗎?他不是在雪地裡向她告白嗎?
她憤而抓掉手臂上的點滴,耳邊卻傳來電腦自動啟動的聲音!
她轉過頭去,發現電腦螢幕上有一行字——
「太陽之子呼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月亮女兒。」
她疑惑地看著電腦,這個「太陽之子」怎麼會知道她的事?!
難道他真的是她所熟知的朋友?
會是「他」嗎?她不敢想下去。
畫面上又一次出現同樣的呼喚!
葛月兒立即打下幾個字,「你到底是誰?在哪裡?」
「你猜不到嗎?」他還故意畫了個笑臉,彷彿在笑她傻。
「別和我玩文字遊戲!」她有些惱怒。
「給你個提示,我知道你是桑椹。」
老天!葛月兒大驚,「你?」
「我是你的崇拜者。」此時的泰陽,正躲在另一個房間,以同步視訊的方式,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說謊。」她才不信。
「實話。我真的崇拜『桑椹』,愛慕『月亮女兒』,欣賞『岳兒』,真心愛上『葛月兒』。」
天啊!她的心登時糾在一塊兒。
她知道了。原來「太陽之子」就是泰陽!
淚珠倏地滑落,她低聲啜泣,無法打字。
「別哭,我的愛。」又跳出一行字。
她再度驚訝,匆而大喊:「泰陽,你究竟在哪裡?」
但她東看西瞧,就是看不出端倪。
「瑞士。」他打字道。
「瑞士?!」那她先前聽到的話是幻覺?在雪崩時救起她的不是他?
「不然,你以為呢?」他仍然逗著她。
「去你的瑞士!我討厭瑞士!我討厭那個放我鴿子的泰陽,我討厭那個去而復返的泰陽,更討厭以『太陽之子』之名逗我的無聊男子。討厭!討厭!」她用力地拍打螢幕。
咻地——畫面斷訊了!
她的心變得好焦慮,她伯失去他,便用力按著啟動鍵,但仍不見反應,便破口大罵:「不經打的爛電腦!」
「電腦就和愛情一樣,需要輕柔地呵護。」泰陽的聲音自門邊響起。
淚眼婆娑的葛月兒抬起頭,看著長髮披肩、蓄著鬍鬚的泰陽,雙瞳再次閃著晶光,但仍強忍著,就是不讓淚水滾下。
他和上次一樣上前抱住她,不發一語,她則是奮力地捶打著他,只是這次打的是他的胸膛。她一直打到手酸才停下來。
他這才拉開彼此的距離,「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倔強?想哭就讓眼淚流下來。」
「不要!」她嚷道。
「那會內傷。」
「那是我的事。」
「今後也是我的事。」他認真地說。
她覷了他一眼,想理出個頭緒。
「因為你叫我救你。」他迂迴地回應她的疑惑。
「什麼話?」她沒能馬上意會過來。
「在雪崩時,你喊的是我的名字,而非上帝或是葛兒西亞的名字。」他解釋道。
「那又怎樣?」
「那就表示我在你的生命裡,是絕對重要的,而且是第一順位,有如天使一般。因此在你需要我時,我自然得伸出雙臂營救你。」他說得好得意。
突然,她不語。
「不明白?」
她還是怔怔地睇著他,最後才問:「你愛上我哪一點?」她實在想弄明白。
那俊美的臉孔瞬間抽了下,他旋即又故作賊笑狀,「我有說過我愛上你嗎?」
他那嬉皮笑臉的不正經模樣,弄得她一肚子氣,她終於放聲喊道:「滾!」同時推開他的胸膛。
「我用寫的不行嗎?我用行動告白不行嗎?我用生命付出不能嗎?」他用打字給她,在雪崩時救她,承諾一生照亮她生命的舉動,來證明他對她的愛。
「不行。」她仍然執拗地說。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他問。
她指了指他的唇,—不意他用嘴說。
他壞壞地笑了,「這好辦。」倏地,他以吻封緘,牢牢地將她的朱唇容入他的大口中……
許久許久後,他才放開她。
她抗議道:「我是說用嘴說,不是用嘴吻——」此刻她雙頰如野艷的玫瑰,火紅照人。
「哈!」他裝迷糊,「我以為你喜歡我的吻。」
「我才不喜歡。」
「那剛才是誰欲罷不能?」
「你——」她又打算捶他。
他卻拿下她的小手,「打傷我了,今後就沒人保護你、愛你了。」
這次,她真的讓淚水滑落……
他再度擁她人懷,「對嘛,女人有時是要柔弱些。」
她卻在他的胸膛裡再次掙扎。
「唉!」好個倔強的女子。
他愛她!非常堅定地愛著她。
第十章
泰陽終於抱得美人歸,二人重新回到他在瑞士的家。
躺在床上,他問著身邊已成為他妻子的葛月兒,「你想去哪裡度蜜月?」
「哪裡都可以,但只有交通工具不變。」她笑吟吟地睇著美如畫的丈夫。
「不會是——」他馬上猜到搭乘的工具是什麼了。
「對!就是哈雷。」她笑得很得意。
「你不怕風吹雨打?」他又問。
「不怕。哈雷是我的最愛。」
「那我是你的什麼?」他佯裝吃味地追問。
「要不要和我一起騎哈雷啊?到時我再告訴你答案。」她故意吊他胃口。
「看來不共騎也不行,哪有一個人度蜜月的?」他掐了一下她的鼻頭。
「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不會這麼痛吧?」他以為掐痛了她。
「不是這件事,而是這個月我怎麼沒有變臉?昨天是月圓之夜呀。」
他瞹昧回道:「也許足愛的滋潤改變了你的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