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失溫柔的為她撥了撥落在她嬌容上的幾縷青絲。
縱使他的動作輕柔,花飛雲還是像趕蚊子般的抬起手揮了揮,皺皺眉鼻,口中喃喃的發出嫌惡之語,然後又抓抓臉才繼續她的好夢。
看著她嬌憨隨性的舉止,金燁一向漠然又生人勿近的面容,奇跡式的有了笑意。
從小就爹不疼娘不愛,讓他對人一向很冷漠,從來沒有人可以令他真誠相待,也沒有人可以真正溫暖他的心房;只除了那惹人憐愛的小東西之外。
然而,他在這陌生女子身上找到了相同的身影。
為了彌補他所失去的,他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想起還有事必須打點,雖然不放心留著花飛雲一人,金燁還是先離開房間,心裡想著快去快回。
☆☆☆☆☆☆☆☆☆☆ ☆☆☆☆☆☆☆☆☆☆
約莫半個時辰,花飛雲悠悠轉醒。
她覺得這一覺睡得特別久,睡得又香又沉,習慣性在睡醒時要動動手腳、伸伸懶腰,卻同時傳來鏗鏗鏘鏘的聲音。
好奇怪,她的手好像被什麼東西鉗制住,非常的不舒服。
她抬起左手,彷彿千金重,微瞇的眼見到自己手上掛著好大的手鏈;她見過山下的姑娘會把一些叮叮咚咚的東西往身上戴,但這麼大的鏈子……
她一定是在作夢!
可這硬硬又紮實的東西,冰冰涼涼的觸感好真實,她再眨眨眼看清楚自己的手腕,這下花飛雲的瞌睡蟲全跑光了,她猛然驚醒過來。
她識得自己手上的東西,它的名字叫鐵煉,她順著鐵煉拉拉拉……
不一會兒鐵煉就與她呈垂直狀,原來鏈子的另一頭綁死在床柱上。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花飛雲不解地想著。
她不是在樹下睡覺嗎?怎麼一覺醒來場景就變了?
她怎麼睡著睡著就睡到了屋內?難不成師父的死是她在作夢,她也沒有下山,可是手上多的這條鐵煉是怎麼回事?
還是師父根本就沒死,下山來把她捉了回去,為了懲罰她,用鏈子把她拴住?
也不可能啊!這裡又不是那間破茅屋。
花飛雲搔搔頭,摸不著頭緒,也滿腹的疑惑。
這時,房門咿呀的開啟,一個人模人樣的男子走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碗食物。
見她醒了,他冷然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快步的走到她身邊坐下。
她覺得進來的男子很眼熟,好像在睡夢中見過。
難不成是這男人綁了她?可是她才剛下山,沒沒無名,一點綁架的價值也沒有,他為什麼要綁她?
面對這個意圖不明的男子,花飛雲可沒那麼好性子,她齜牙咧嘴,用戒備的神情瞪視著他。
金燁捧著的碗中食物,看起來色香味俱全,而他正用筷子夾了一塊要餵她。
「吃!」簡單、扼要、明瞭!彷彿這一個字就能解釋他所有的行為。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他要餵她吃東西,難道她就該像嘴饞的哈巴狗一樣,掛著口水、喜孜孜的乞求他的餵食嗎?
天啊,她才不要!
金燁見花飛雲無動於衷,又將筷子移近她的唇邊。
她有手有腳的,為什麼要接受他的餵食?她又不是小狗!
花飛雲打定主意,絕不接受這種非人的對待。她開始拗起性子,先是打翻他手上的碗,然後對著床板又敲又踹,就像發了瘋似的手足舞蹈,十足像個任性的小孩。
鬧了好一會兒,她也累了,想想應該也達成她的目的,因此得意的仰起小臉。
怎樣?怕了吧,經過她這麼一鬧,他一定嚇到了。
咦?沒有!花飛雲難以置信。
他不慍不火的瞅著她,盯了她好一會兒,又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笑了笑,轉用憐憫又心疼的眼神瞧著她。
為什麼?他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這男人……不是傻子吧?花飛雲瞪他一眼。
「乖、乖!」金燁把她攬了過來,抱在胸前安撫著。
花飛雲霎時傻眼了,這個陌生男子有病啊!
明明她是受害者,為什麼還要乖乖的?
可是他懷中有好聞的氣息,令她忍不住貪戀的吸取著。她還以為男人都會有一股臭酸味呢,沒想到他的胸膛窩起來卻很舒服……不對、不對,現在她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花飛雲惱怒的推開他,「你是誰,幹嘛把我綁來?」
「我叫金燁,從今天起你就跟著我,我會照顧你。」金燁很有耐性的說著。
「我不用你照顧!」她一向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犯不著別人的照顧,也不需要。
「你的名字叫什麼?」金燁不理會她的抗拒問道。
他幹嘛文不對題的問話,就算要問人家名字也該客氣一點!「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不理會花飛雲的氣惱,金燁仍自顧自的問:「名字?」
「你!」好吧,既然他執意要先問名字,那她就先告訴他名字,再來討論其他的事。「我姓花……」
姓花?真巧,這又令金燁陷入回憶裡。「小花……連名字都一樣!」冷峻的面孔出現一抹傷懷,失神的念著這個名字。
「我姓花,不叫小花!」花飛雲抗議著。
像是沒聽見她的抗議,他又擅自作主的說:「以後我就喚你小花。」
什麼?能不能不要啊?他憑什麼幫她決定?都跟他說她不叫小花了,他還硬要叫她小花,有夠俗氣的小名,好像在喚路旁的阿狗阿貓。
可是看他不像是會接受別人意見的男人,他實在太過為所欲為了。
「那你怎麼不去找你的小花?」
「死了,被馬車撞的。」金燁眼裡流露出哀傷。
「死了!」真慘!人死不能復生,她好像觸到了他的傷心事,可見得那個叫小花的在他心目中一定極有份量,但那又關她什麼事?「就算小花死了,你也不用綁我啊?」
「因為你讓我想起小花。」
「我?我哪裡像了?」花飛雲氣急敗壞地叫著。
「動作像、神態像,連脾氣都像。」他正經八百的說著,想起往日的友誼,他的臉上多了一份柔情。「小花後來也成為我最知心的朋友。」
照他這麼說,那他應該要對她很好才是,為何……「那你為什麼要綁我,還用鐵煉拴住我?」
「小花會發生意外是我的錯。」金燁眉頭一蹙,露出自責的眼神。
她懂了,原來他是自責小花的死,怕神似小花的她也會發生什麼不幸。
但不一樣的是,她又不是小花,她有武功,就算有十輛馬車朝她衝過來,她也不怕。
「就算我是小花再世,我也不是小花啊!」花飛雲口氣衝到了極點,她可沒興趣當別人的替身。
「沒關係。」他不在意的一笑,彷彿是要她安心。
「你沒關係,可是我有關係。」難道他不懂得尊重別人嗎?
面對花飛雲的怒氣,金燁一點也不引以為意,反而溫柔的笑著,揉著她的頭。「我會照顧你,你就乖乖當我的小花。」
天啊,真想昏倒!為何他們的談話又回到了原點?
由此可見,他非常愛他的小花,所以才想找個相似的人,好代替他的小花,以撫慰心靈的傷痛。
「可是我不是小花,我也不可能被馬車撞死啊,拜託你幫我解開這鐵煉好不好?」花飛雲眨著水汪汪的大眼,可憐兮兮的哀求。
只要他願意大發慈悲的放了她,要她把他當神來膜拜她也願意。
「解不開。」金燁冷冷的說著。他無視她的哀求攻勢,打定主意絕不讓事情再度發生,這一次他一定會將她綁在身邊,寸步不離。
「解不開?為什麼解不開?」不同於方才哀求的語氣,花飛雲的聲音提高了許多。
「這鏈子一旦扣住,就解不開了。」金燁一副愛莫能助的神情。
「什麼!你……」天啊!為什麼她這麼倒楣?「我不管、我不管,你要幫我解開,幫我解開啦……」
「我沒辦法。」盯著鐵煉,金燁也只能搖頭。
「難道我一輩子都得被這鐵煉綁著?」花飛雲看著鐵煉欲哭無淚。
「你別擔心,我會照顧你的,哪怕是一輩子。」
在金燁的眼中,好像只要他願意照顧她,她就該乖乖的留在他身邊,卻忘了她是個人,一個有意識的活人。
嗚……問題又不是這個,重點是,她要自由,無拘無束的自由啦!
☆☆☆☆☆☆☆☆☆☆ ☆☆☆☆☆☆☆☆☆☆
花飛雲生氣,氣他沒經過她同意,就用鐵煉綁住她。
他說這鐵煉無法解開,但她不信;鐵煉既是他綁的,他就應該有辦法解開。
可是這個男人時常瞧著她,然後就陷入回憶裡,這時他臉部剛硬的線條就會緩和許多。
她就知道,他一定又想起他的小花。
為什麼她得當替身供他回憶?
為此她很氣,氣的時候她就吵鬧,鬧累了休息一下喝口水;有時又裝模作樣,把自己扮得像小可憐似的,乞求他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