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房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坐落在落地窗旁的雙人小酒吧,顯然是為了觀景的旅客而做的貼心設計,再加上一張舒適的床、一應俱全的電器設備,整個房內設施讓兩人都很滿意。
聖文率先將手中的提袋放在床上,走到小酒吧的冰箱旁邊,拿出兩瓶冰涼的啤酒邀請英琪一起坐下來,享受這個不在預定計畫之內的夜晚。
「坐啊!一起喝一杯吧!」
「喔……你想乘機灌醉我是不是?」
「拜託你也收起滿腦子的黃色思想吧!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慶祝這個值得紀念的夜晚而已。」
於是兩人靠著酒吧的小桌子,一起喝了一口冰涼的啤酒,也一起走進了為彼此開啟的心門中。
聖文藉著黝黑的夜色幫襯,直直的、柔柔的、深深的望進英琪略顯琥珀色的眼眸中。
「英琪……」聖文突然用著低啞深情的聲音喚著英琪的名字,左手也緊握住她的不放,「你答應我,我們就這樣一直過著快樂的生活好不好?我不強求每一天都是笑容滿面的過日子,但是每一天我都希望有你在身邊,好嗎?」
「聖文,我……」英琪懷抱著滿滿的感動,放下啤酒瓶,給了聖文一個大大的擁抱,似乎就這麼允諾著無言的今生今世。
英琪的眼淚不受控制的緩緩流下,佈滿了臉頰。
在聖文有力的懷抱之中,她逐漸軟弱無力,她多希望這整個世界的重擔有人跟她一起承受,一個女人最渴望的,不外乎是男人這樣的溫柔。
她把聖文抱得很緊很緊,她告訴自己,此刻就叫做天長地久。
於是他們用盡胸懷中所有的愛意,讓它們在彼此的唇舌之間毫無界線的交流,親吻就是呼吸的所有,多希望就這樣融化在彼此的懷中。
光是靈魂的情感糾纏,他們已經擁抱了這個世界裡愛情囊括的所有。英琪用全身的細胞感受到,原來當一個女人被男人這樣傾心的愛著,就是生命裡的一種圓滿。
在這個屬於戀人誓言的瞬間,他完滿了她的生命,她成就了他的幸福。
他們在海水亙古來回的浪濤裡,用對待心靈配偶的方式緩慢的做愛。
他們享受著豐足的愛情,欣賞著這收割的時刻,當做愛成為如此高等的享受,語言就成了多餘的贅飾。
足以見證綿綿無盡的情意的,只有纏繞的軀體上的兩條銀戀,「永恆」輝映著「永恆」,多麼嫵媚,多麼不俗的存在。
當高潮前來拜訪時,兩人有默契的相擁呻吟,期待著殯落後的餘韻。
一整個晚上,從月升到月落,他們都沒有離開對方的視線和對方的身體。
重新熱戀的兩個人,就像夜夜交頸而眠的大雁,一輩於宣示著唯一的一個伴侶,生死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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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自領受了愛情礦藏的美妙,聖文和英琪的身心都得到了一種幸福的平衡。
這一份感覺是如此濃烈,即使當事人的嘴上不說,旁人亦可以從他們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感受到如此不言而喻的美好。
首先被聖文感染到好心情的,當然是他的直屬組員。
不用廁所包打聽的限時傳真,他們也都明白一定是英琪公主重新用甜美的愛情,催眠了焦躁不安的野獸,平息了燃燒在聖文心中的隱隱火光。
對向來沒有秘密的辦公室文化而言,這個新發現在經過聖文的組員們藉著一個早上的茶水間傳播之後,就不再是新聞了。當然,大家也開始用著有色的、黏渣渣的眼光,想要透視這一段愛情之間的撲朔迷離。
尤其是秘書課那些再次掉入失望谷底的待嫁閨女們,她們是以不相信傳聞的成分居多。明明今天早上就有人告訴她們,聖文已經跟雨潔在一起了啊!而且還舉證歷歷呢!
所以今天的茶水間和廁所特別熱鬧,大家都在為這一段三角戀情裡晦暗不明的情節,給激起了所有嗜血八卦的本性。
「跟你說啦!你們的頭頭真的是跟我們雨潔在一起啦!小夏他們在星期五的時候,就看見他們一起去吃飯了啊!而且還坐在一問很浪漫的餐廳裡有說有笑的咧!」
「真的嗎?我們頭頭應該是又跟英琪在一起啦!我看他們兩個人今天是一起來上班的啊!而且都笑得很甜蜜說。」
「你怎麼不說我們家雨潔今天也打扮得很美來上班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這些消息都只是你們這些女人的推斷而已,沒有經過當事人證實啦!」
「好啊!不然你是男人,你去問啊!」
「誰像你們吃飽沒事幹啊!」
茶水間逐漸升高的吵鬧聲,卻因為一句話而安靜的鴉雀無聲。
「我就站在這裡給你們問啊!你們想問什麼就說吧!」
沒有人注意到英琪已經站在門口聽了多久的八卦了,這讓一向自認為菁英分子的辦公室同仁,莫不因為當眾討論別人的隱私而感到難為情。
「啊!沒有啦!我要趕報表了。」
「對啊!對啊!我要傳真給外國客戶。」
原本人聲鼎沸的茶水間會議,因為英琪尷尬的存在,讓眾人紛紛做鳥獸散了。
「他星期五晚上跟雨潔一起吃飯?那個晚上他不是腸胃炎在家裡吐翻了嗎?那他們看到跟雨潔一起吃飯的究竟是誰?」
懷著滿腔疑惑的英琪,忍不住想問問雨潔,問她是不是因為內心的補償作用,所以故意找了一個跟聖文長得很像的人在一起?
心念一起,一向急性子的英琪信奉著即知即行的真理,並端著一杯剛泡好的曼特寧。她在走道問,快速的往秘書課的方向走著,等不及要跟雨潔分享在茶水間四處流竄的謠言。
但是當她快要走到雨潔座位的時候,卻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熟悉背影,好像跟雨潔相談甚歡。
她壓低了身子,藏身在辦公桌與辦公桌高築的隔板之間,想要搞清楚,現在正背對著她的雨潔跟聖文——這兩個人為什麼在流言之後突然發生了足以竊竊私語的交集?
英琪專心一意的側耳傾聽他們的談話內容,卻震驚的聽見了如同死神前來奪命一般的宣判。
「恭喜你跟英琪復合了!看你一來就笑得春風滿面。」
「這都要感謝你星期五晚上的即時獻計,讓我聯想到裝病來挽回英琪,所以你可是首席大功臣!」
「沒辦法,吃人的嘴軟啊!一頓晚餐這麼貴,我是一定要幫你的!不過你不要傻得讓英琪知道。」
「放心吧!她現在愛死我了。」
「哈哈!別說大話。好了,不要多說了,被人家聽見就不好了。」
「好,還是要謝謝你羅!」
聖文和雨潔低低的笑聲像一支鐵鎚,敲得英琪暈頭轉向,她壓低的身子彷彿有千斤重,重得讓她只想哭。
一個是她以為可以吐露心事的朋友,一個是她以為的靈魂伴侶,這兩個人居然手牽著手編纂了一個她信以為真的騙局。
她可以不在乎他們一起吃晚飯,可以不在乎他們肩並著肩笑得開懷,甚至不在乎他們成為一對戀人,但是她在乎的絕對是欺騙!
欺騙就如同吸食鴉片,有了開頭就沒有結尾。
突然間,她覺得聖文比林宗仁那個瘋子更讓人害怕!最起碼,他沒有戴著偽善的面具來傷害她。
就在這一瞬間,英琪告訴自己,離開,是幫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選擇。
隨便打了一張辭職信丟到老巫婆的桌上,沒有理會她喳呼鬼叫的問話聲,英琪馬上轉身,提著包包飛也似的逃離這個正在煎煮她的刀山油鍋。
英琪帶著一顆流血的心,不知該何去何從?
「哈哈哈!」她大聲嘲笑著自己,本來就不該奢望擁有愛情,愛情只屬於幸運的那一群,從來就不是她該擁有的恩賜。
所有的錯的根源都在愛上一個另一個世界的人,因此,英琪告訴自己——被愛情苛待了這一回,她要永遠記得這個被烙印的燒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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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琪沒頭沒腦的辭職舉動,徹底在公司裡引起了另一陣八卦的騷動,大家的好奇心都被挑動到了最高點。
聖文更是心急如焚的尋找英琪的蹤跡,無奈她的手機早就關機,家裡的電話也無人接聽。他清楚明白,在台北這個都市叢林裡,如果有個人想要將自己隱藏起來,是多麼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所以他放棄漫無目的的找尋,轉而用最古老的方法——守株待兔,他相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英琪總要回家的,他只要在門口等就對了。
然而等待的過程,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輕鬆。
凌晨一點,耐心全失,已然急得快要發瘋去報警的聖文,終於見到了英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