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經過女士的同意,做出這等動作,很差勁吧?沒辦法,遇見書青,他的紳士風度掉入外太空。
「你做什麼?」親她親上癮了?得寸進尺的壞庚禹。
「我在回憶。」
「回憶?」
「我想我們以前一定常常在清晨時……」
話沒說完,書青截下,迅速轉移話題:「我們沒有,起床吧。」
「下雨了,哪裡都不能去。」
他們本來計畫去孔廟找那棵土芭樂,嘗嘗酸溜溜的原始風味,再去延平街買好吃到不行的蜜餞,然後登上安平古堡的高塔,遠眺安乎港灣。
「我們去搭帳篷。」翻身,她下床。
「下雨天露營?很奇怪。」
「才不會,到頂樓吧,趁現在雨小,快把帳篷搭起來。你先刷牙洗臉。我把帳篷搬到樓上。」
書青的提議很奇怪,但他沒出聲反對。
他起身,套上昨天兩人同買的休閒服,他在最快的時間內上樓。庚禹不記得自己曾搭過帳篷,但他訝異自己對這工作的熟練度。
最後,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裡,把帳蓬搭好。
帳篷裡,兩個人屈膝對坐,兩兩相望,半晌不發一語。
看看上面、看看外面的斜飛雨絲,對,有感覺,同樣的事,他似乎做過無數次,這種熟稔讓庚禹心情開朗,彷彿遺失的記憶正一點一點回到自己身土 。
書青打開兩把手電筒,搖晃光圈,光影飛掠,在他眼前相互追逐。雨聲打在帳篷上,滴滴答答,清脆響亮。
「我不知道雨聲這麼好聽。」語畢,他頓了一頓,想起什麼似地,拉住書青,止下飛掠光影。「同樣的話,我說過對不對?」
「對。」她點頭,和他一起笑開懷。
「告訴我,把所有的事統統告訴我。」
他的興奮引發她的快樂,書青歪歪頭,想著該從哪裡說起。
「最早,是你發現我常在教你數學時發呆,你得意的說:「原來你也有不會的時候。」
「你不是不會,你是在傾聽雨聲。」他愉悅地接出句子。
「你想起來了?」這回輪到她抓住他的手問。
「只是一些畫面,片片段段不成章法。」
不過,這些片段已經夠他開心了,大手一張,張出一片網,他把她網在他懷裡,這張網中有他、有她,有他們兩人共同的過去。
唉,本想保持距離的,她不想趁他失憶期間訛詐他的溫情,畢竟他說過他們只是哥兒們,不是愛情,她不該給他錯誤認知。
但,他的懷抱寬闊得教人心暖。
「沒錯,我是在聽雨聲。那天的雨很小,雨聲小得聽不見詩情畫意,你神秘兮兮的說:「我有辦法放大雨的聲音,」我回答:「沒什麼了不起,找來兩支麥克風便行。」你不說話,下樓對管家交代幾句,不到一個小時,你拉著我爬上頂樓,你們家的頂樓很大,頂樓中央搭起一座帳篷,我們爬進帳篷裡,聽著雨水打在帳篷上方,滴滴答答歌唱不停。」
「我們在帳篷裡面唱歌對不對?你唱雨的旋律,你的歌聲很難聽,我嫌了一句,你便氣鼓了臉,罰我唱二十次雨的旋律,一次一次又一次,我唱消了你的怒氣,唱出你的笑容,唱得你又開始手舞足蹈,開開心心的跟著我哼歌。」
「對。」
「小青,我想起來了!我記得你當時的模樣,你很漂亮,短短的頭髮上面夾了兩根不時髦的黑髮夾,小小的瓜子臉,大大的兩顆圓眼睛,眼睛裡閃爍著智慧光芒,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生。」他高興大叫,若不是帳篷太小,他一定會抱起她轉圈圈。
「你記得這個帳篷嗎?」書青追問。
「我送給你的,在我出國之前。當時我說:「對不起,以後再也不能陪你聽雨聲,一個人聽雨也許有些無趣,不過,你可以大聲歌唱雨的旋律。」他慢慢接出一個個甜蜜回憶,回憶中有疼惜、有難捨心情。
「對,你是這麼說的。」
「這些年,聽雨時你有沒有唱雨的旋律?」
撥開她的劉海,細看她的臉,是了,是這張臉,在他空白的回憶中心晃來晃去,總算,他總算跑到她面前,看清她的臉。
「沒有。」她搖頭。
「為什麼沒有?」
「你說我唱歌很難聽。」
「那麼在乎我的批評?」庚禹揚眉,那麼聰明的女生,竟將他一句無心話語放進心底?可見她重視他,一如他對她的重視。
「當然。」她在乎他說的每句話。
「那麼下雨天時,你做什麼?」
「我改變習慣,聽風不聽雨。」
「聽風?」聽雨,有他才有定義。
「我有一串風鈴,十幾個陶片串在一起,每個陶片都是一隻小鳥。風來,小鳥們相互撞擊,清脆的聲音敲響了我的思念。」
「你想我?」
「想,很想很想。」不肯招認的話,在他親暱的動作下,她願意承認。
「你喜歡我?不管現在或以前?」
笑笑,她選擇不回應。
「唱歌給我聽好嗎?」轉開話題,他的問題太敏感。
「好,先等我一下。」
「嗯。」
庚禹撐起雨傘走出帳篷外,書青從透明的塑膠窗戶望出去,凝視他漸漸離開的背影。
將頭埋在膝間,她沒想過再見面會是這番情景,甜甜的笑蕩在唇角,重逢呵,需要多少奇跡。
十五分鐘後,她聽見他的歌聲。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鱷……讓我來……
書青笑出聲,她知道他記起另一次的帳篷聽雨,那次,他用瓷盤裝滿茉莉花,那是杜奶奶親手種下的花朵,杜奶奶養得很好,季季開出白色小花,淡淡香甜時時散播。
五分鐘後,他們並肩躺在帳篷中央,茉莉花香盈滿小小的空間,手電筒的光影相互追逐,二剛一後,畫圈圈、繞方形,那清清脆脆的,不單是雨聲,還有男女喜悅的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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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禹在半夜,從書槐的房問偷渡到書青房間睡覺。
他瞭解這種行為很不正常,書槐的床是King size,而她的是正常的床,會讓他的腿在床外懸空,不經意翻身就摔落地。
但,他喜歡在她身邊入睡,彷彿她是個人形捕夢網,能將他的好夢、惡夢一併捕抓。
所以他來了,小心翼翼,怕擾醒她。
他坐在床沿,欣賞書青的睡姿,她摟著棉被,一條腿跨在棉被上方,短褲往上掀,長長的白腿盡在眼前,庚禹笑笑,她連睡覺都不安分。
他側躺在她身邊,把她的身體擺正,拉過棉被將兩人蓋住,下一秒,她的腿又伸過來,不過這回她橫跨的不是棉被,而是他的腰問。
「若我不是正人君子,你的貞操將岌岌可危。」說著,他將手伸進她頸後,她順勢整個人趴到他胸口。
他感到有些壓迫,但他甘願,摟緊她,細聞她發問的茉莉花香,親親她的額,五分鐘後,他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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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禹先醒來,在滿室陽光中欣賞她微微顫動的睫毛。
她很漂亮,眉宇間流露著英氣;她很聰明,總能在傾聽之間引導你找到問題,難道是她念心理系的關係?庚禹很難想像她穿起白袍,成為口Doctor夏的模樣。
食指劃過她的唇,她的唇很柔軟,這是他的經驗談。上回在菩提樹下吻了她,空空洞洞的心補起一個小小角落,若是多吻幾個回合,是不是心會漲滿,再尋不著空洞?
庚禹又想吻她了,沒多考慮,低下頭,他封住她的粉紅雙唇。
甜的,她半夜肯定起床偷喝蜜;軟的,和她全身肌膚一樣柔軟;濕濕潤潤的,她一定擦了不少頂級護唇膏,保養她的雙唇。
他吻上癮,閉起眼睛,他在她的唇間輾轉流連。
吻了多久,他沒帶表,不是太清楚,但睜開眼睛後,發現書青醒了,正睜大眼睛盯住他。
他退開,但他的手沒打算讓她離開,於是她還在他的勢力範圍。
「為什麼你在這裡?」她很努力,努力控制失速的呼吸頻率。
「我作惡夢。」
很白爛的借口,他知道,她又不是他母親,他作惡夢與她何干。
「作什麼惡夢?」伸出手,她為他拂順滿頭亂髮。
「我夢見我在前面跑,一大堆記者和歌迷在後面追,我跑得很快,四處找你,跑到幾乎不能呼吸。」
「你是不是擔心這幾天沒和經紀人連絡,會出什麼事情?」她為他焦慮。
「不會出什麼事,演唱會之後我有十五天假期。」
他隨口唬爛,事實上他的工作多到不行,他一鬧失蹤,經紀人肯定焦頭爛額,但顧不得了,他想和小青在一起,誰都不能阻止他的決心。
用力,他將她的頭壓在胸問。
「要不要我去買幾份報紙,看看有沒有什麼關於你的新聞?」她在他陶前講話,不曉得他怎會突然那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