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言情小說 > 簡瓔 > 千金咬狂徒

第14頁     簡瓔

  「狂兒,你有沒有聽到娘在跟你說話啊?」王妃巴著令狐狂不放,想在送行的文武百官面前再多說幾句,表現慈母形象。

  可是令狐狂連半句都懶得搭理她,嘴角帶著睥睨的冷淡,逕自越過她,走到皇甫初雅面前。

  他當然知道延續這一切美好表象的前提是什麼,是他必須建立奇功回來,否則就是給了他爹娘更加瞧不起他的理由。

  對於他遠征雁山關,他們是連半點為人父母的擔心都沒有,當然也不曾擔心他的安危,阻止他赴險地。

  「狂──」王妃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兒子走掉,嘴裡自我圓場著,「沒錯、沒錯,你是該多跟雅兒講幾句話,這一別啊,你們夫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你放心,娘會代替你好好照顧她的……」

  還沒講完,自己就沒趣的閉上了嘴,因為發現根本沒人在聽。

  清晨的微風中,令狐狂佇立在皇甫初雅面前,深邃炯亮的黑眸凝視著格外蒼白的她,過腰的烏黑秀髮被風吹起,緊抿著唇瓣,更顯弱不禁風,他忍不住動手替她拉起風衣上的連帽。

  看到她不自覺得皺起眉頭,他的濃眉微揚。

  這小妮子在抗拒他的觸碰嗎?

  自從他要去雁山關的消息傳開之後,她的態度就一天比一天冷淡,他們沒有正面討論過這個問題,他也沒吐露對於這次遠征,自己的想法和計劃,也就是說,他沒有給她任何解釋和交代。

  但現在,是該給她一個交代的時候了……

  「皇甫初雅,妳不必等我回來。」

  她迅速抬眸看他,直視著他的眼睛。

  「不必等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的雙眸隱隱含著怒氣,雙拳不知不覺握得死緊。

  他看到了她的怒氣,也看到她勉強忍住的眼淚,但他還是決定執行他的殘忍。

  「沒有什麼是永遠不變的。」他平平靜靜的說:「如果接到我陣亡的消息妳就改嫁。」

  他要去的雁山關,是目前最危險的地方,他沒有實戰經驗,有的只是紙上談兵和匹夫之勇,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安然回來,如果他沒有活著回京的那一天,他也不要她待在端奕王府為他守寡。

  「我當然會那麼做。」她傲然冷漠的回視他,不讓他知道,自己的心彷彿被掏空了般揪痛。

  她是他的妻子,而他卻不要她等他回來,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如何可想而知,反正自己對他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所以也不需要為他的話感到傷心。

  他笑了。

  不愧是她的作風,不愧是皇甫初雅,不愧是他的妻子。

  「保重──為妳自己保重。」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大步旋身走回隊伍之前,帥氣的翻身上馬。

  急促的馬蹄聲淹沒在黃沙滾滾的塵土中,飄揚著大英旗幟的物資馬車一輛接著一輛。

  這一別,就是好幾年。

  第八章

  薄而飽含男性魅力的上揚唇角,飛揚英挺的劍眉,高聳的鼻樑,還有那不可一世的冷然表情……

  江杏兒看得忘我,忘了自己身在何地。

  「杏兒姑娘──」孟恆人打趣的手持孔明扇在她臉前搖了搖,玩味地問:「妳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專注?」

  「啊?」江杏兒猛然回神,羞紅了臉。「孟先生剛剛說什麼,奴家耳拙,沒聽清楚。」

  「是耳拙嗎?」孟恆人玩味的微笑,「還是咱們的副將太吸引人了,所以杏兒姑娘才會看得目不轉睛,連在下說要再添碗飯都沒聽到。」

  「孟先生要添飯是嗎?奴家這就去!」個頭嬌小的江杏兒紅著臉,逃難似的離開了副將的軍帳。

  老天!她臉好紅!

  這是副將的大營帳,她只是個在旁伺候將軍用膳的下人,居然神遊到不能自己,她……她這究竟是怎麼了?

  看到江杏兒落荒而逃,孟恆人笑得更加深濃。

  「令狐將軍,你的吸引力可真不小,自從你來到邊關之後,不管是軍營裡的隨行女眷也好,自願來做雜役的姑娘也罷,全都對你另眼相看,真令孟某人羨慕啊。」

  「有嗎?」令狐狂逕自用著膳食,連眉眼也不抬一下。

  「當然有。」身為軍師的孟恆人平常就喜歡觀察,對於男女之事更是觀察入微,「杏兒姑娘雖然出身鄉村,但秀外慧中,更有一手好廚藝,平常對令狐將軍的伙食特別用心,連將軍你的衣物也由她全權包辦,洗得特別乾淨潔爽,魏海很中意她,也有意納她為妾,她卻無動於衷,眸光只在將軍你一人身上。」

  「是嗎?」依舊是不痛不癢的應答。

  孟恆人不氣餒地說:「在下看得出來杏兒姑娘鍾情於令狐將軍你,不知將軍考不考慮將杏兒姑娘收為小妾,以解軍旅煩悶呢?」

  像令狐狂這種皇親國戚選擇來邊關耍威風真是選錯地方了,反正他根本沒什麼真本事,給他一段韻事去風流也夠了吧。

  令狐狂當然聽到孟恆人調侃的建議了,但他卻懶得回答,也懶得跟他計較。

  已經五個月了……時間在這裡,彷彿永遠停住,不會再前進。

  雁山關戰火連天,主帥李遠的傷勢比他想像中還嚴重許多,他傷及肺脈,根據軍醫診斷,只是在拖時間罷了。

  因此他領來的三十萬大軍和軍糧恍如及時雨,為大英皇朝的軍隊注入一劑強心針,他的地位相形之下也變得更重要了。

  在他還未抵達雁山關之前,李將軍便已重傷昏迷,擔任前鋒的魏海先斬後奏,領了兩萬士兵與匈奴軍正面交鋒,結果因為輕敵而大吃敗戰,這一役,也使大英皇朝的軍隊整整後退了八十里。

  這不但是一場艱苦,也會是一場漫長的戰役,因為匈奴人的凶殘是漢人遠遠不及的,而雁山漸漸酷寒的氣候也讓人忍受不了。

  軍隊現在採用的是持久戰術,以為包圍了雁山,就可以斷了前方敵軍的糧食和補給。

  然而五個月過去了,匈奴人的能撐能守叫他們嘖嘖稱奇也百思不解,反倒是漢軍的戰備和兵器因為屢次妄動而極度消耗,每每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立即出兵備戰,導致現在連軍糧也所剩不多。

  因此他根本沒心情想什麼風花雪月,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趕快攻下敵軍,早日班師回朝。

  夜色漆黑,一彎新月如勾,他走出守衛森嚴的副將軍帳,鼻間儘是冰冷的空氣,三更已過,巡役們不敢掉以輕心,仍盡職的巡守著。

  他信步走向後山,原只是想再次評量地勢,不意卻看到一抹嬌小脆弱的身影獨自在一抔黃土前哭泣。

  他認得那個姑娘,正是今夜晚膳時,孟恆人不時提及的江杏兒。

  「這麼晚了,妳在這裡做什麼?」他走近她,沒打算要嚇她,可是她顯然被他的出現嚇了一大跳。

  「將軍……」杏兒迅速起身,抹淨淚水,倉皇的想逃走。「我……我這就回營……」

  他伸手攔住她的去路,又把她給嚇了一大跳。「沒人趕妳回營,我是在問妳,這麼晚了,妳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

  他有這麼恐怖嗎?為什麼一看到他就想逃?抑或,她在做什麼虧心事,所以心裡有鬼?

  因為戰事不順,最近軍隊裡開始出現有奸細的流言。

  許多倦戰的士兵紛紛相信營裡有奸細,把我軍戰略流到敵方,所以他們怎麼攻怎麼守也沒有用,還不如早早回京,再請聖上派一支更強更精銳的軍隊來打匈奴人,他們的鬥志早已被磨散了。

  而眼前表情驚慌的江杏兒,讓他不得不懷疑。

  因為不起眼,所以不引人注目,她會是那個謠傳中的奸細嗎?

  「沒、沒做什麼……」她嚇得腿軟,原以為當意中人站在自己身邊時,她會臉紅心跳得不能自己,沒想到她會這麼害怕。

  「沒做什麼是做什麼?」令狐狂絲毫不放鬆,一雙跳脫平時慵懶的銳目緊盯著她。

  「我、我只是……只是……」她驚惶失措的睜大了眼,蒼白著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挑起了眉毛,犀利的眸光讓她感到無所遁形。「只是什麼?妳最好快說。」

  她潤了潤唇,連連吸氣之後才期期艾艾的說:「只是、只是在祭拜我的親人。」

  他利眸一瞇的盯著她。「什麼意思?」他沒看到墓碑,這一小堆黃土就是她的親人嗎?

  她大眼淒惶的看著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強忍著不掉下來。

  「一年……一年前的今天,我的親人被匈奴人踐踏殘殺,我爹被活生生丟進古井中,我五歲的弟弟被亂箭射死,我兩個姊姊和母親落到那些暴徒手裡,被羞辱後咬舌自盡,我幸運的逃過一劫,但從此就沒有家了……」想到慘死的親人,一陣心痛,淚珠終於懸不住,成串掉了下來。

  「我……我沒辦法替他們立碑,這抔黃上……這抔黃上是我唯一可以寄托對他們思念的物品……」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哭得淚眼婆娑,而令狐狂的心中卻五味雜陳,異常複雜。


推薦:古靈 簡瓔 寄秋 艾蜜莉 黎孅(黎奷) 金萱 忻彤 於晴 典心 凱璃 夙雲 席絹 樓雨晴 余宛宛 蔡小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