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紅著臉,厚著臉皮,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抖著手,幫他把睡衣上的鈕扣解開。安靜無聲的深夜,昏暗的房裡,她爬上床,幫一個大男人脫衣服……媽!我快要哭了啦。
她使勁地和濕透的睡衣奮戰,拉高袖管把一隻長臂抽出來,然後又不停的搖他,直到他翻身,她趕緊讓另一隻手滑出袖口,總算幫他把上衣脫掉了,她也氣喘吁吁了。
她趕緊擰了一條濕毛巾,幫他擦拭身體的汗……他的胸膛結實得彷彿鐵塊,而且身上沒有一點贅肉,肩膀好寬闊,跟小友、跟她都不一樣,果然有男女之別啊。……她好丟臉,這種時候還能胡思亂想。可是她緊張得心臟都快從喉嚨跳出來了,只有這樣才能不哭啊……
好了。她放下毛巾。得趕快幫他把上衣穿上,至於濕透的下半身……媽!我已經盡力了。
她當作沒看見。
拿著衣服,她舉高他的手臂,套入袖管……嗚!好重哦——啊!完、完了……啪。
她不小心撲倒,狠狠的摔在他身上。好痛……像直接撲到鐵塊上的感覺。而且她的力氣都快用光了,好累。……應該是熱熱的鐵塊,他在發燒,身體的溫度偏高。
她趴在他身上喘息了一下,緩緩爬起來,打算繼續奮戰……耶?什麼……什麼
東西勾住她的腰?她轉頭一看,原來是赫連嘉聿的另一隻手。……啊!怎麼抱住她了?……咦!等等……救命啊,媽!
赫連嘉聿忽然打了個冷顫,便本能的往一股柔軟的溫熱靠近,然後伸手抱住,並且收緊了手臂。
花喜語毫無掙扎的能力,瘦弱的身子無辜地變成赫連嘉聿的抱枕和取暖對象。
躺在他的懷裡,兩手被困住,她怎麼也推不動他的胸膛,掙脫不開,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媽……媽……救命啊……」她慌張的低聲嚷嚷,用盡了力氣推他。結果,他反而把她摟得更緊、更緊,害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他、他在做什麼?
兩副軀體之間找不到一絲空隙,她的嬌小幾乎快被他揉入身體裡。他的下巴本來是抵在她頭上,她的頭髮摩擦著他的下顎,讓他覺得不太舒服,他本能的尋找舒適的位置,結果……
她張大眼睛驚惶地瞪著他——他的眼睫毛好長。他的鼻樑挺直,高高的鼻子碰到了她,他的唇是溫熱的,微微濕潤……媽!
她張大嘴巴,嚇傻了眼!……他濕滑的舌頭順勢伸進她嘴裡。
「唔!……嗚……嗚……」媽……她紅著眼眶,眼淚不停的掉,慌亂無措的哭。
不要……不要……嗚……
赫連嘉聿緩緩扯眉,張開了眼。昏暗的光線……連一盞夜燈都是新的,不太能夠適應的暈黃燈光。
朦朧意識裡,不清不楚地,他感覺好像嘗到柔軟濕熱的東西,有甜甜濕滑的感覺,忍不住吸吮起來……唔,原來是個女人。
這麼說,緊貼著他胸膛的是女人柔軟的胸部?嗯,挺舒服的……這肩膀好小。這腰……好細。這副身子真柔軟……怎麼在抖?他從來不強迫女人,不可能抱個會怕他的麻煩女人,那是他最討厭的類型。
……這是誰啊?
他鬆開手,努力集中渙散的神智,瞇起眼,定睛一看——
一張瓜子臉上爬滿了淚,圓滾滾的眼睛彷彿驚嚇過度的小鹿,無辜而無助地瞪著他,一副被欺負的模樣,彎彎的嘴角流露恐懼抖個不停……
「小語!」哦,天啊!
喀嚓!霎時光線大亮。
「嗚、嗚……」小小的身子縮在床裡啜泣。
「小語!這……我怎麼……這是……老天,我真的爬上你的床了嗎?」陌生的床,陌生的擺設,他連身上的衣服都脫掉了!
他一定是昏頭了,真的是燒過頭了!他居然獸性大發,果真闖進小語的房間對她做出下流的事!他真是個禽獸!
她望著他似乎快陷入神經錯亂的現象,恨不得砍了他自己似的懊惱神色,他……好像誤以為是他爬上她的床。
「嘉……嘉……」她又低又細的聲音含著啜泣和顫抖,始終無法完整的出口。
「小語,對不起,我真天殺的該死!我居然……我……」他跪在床上,半裸著身體。
「不是……不是的……」眼見他一副想痛宰自己的模樣,她深吸一口氣,抹掉眼淚,連忙起身解釋,「這是……是你的房間。是我……進你的房間……看你流汗了……幫你換衣服……我、我、我……跌到你身上,才……才變成這樣……」
赫連嘉聿望著她,腦袋裡嗡嗡作響,他努力整理思緒,仔細看了一下環境……好像真的是他的房間。
他這才深深呼了口氣。「還好——我以為我……」他皺著眉頭瞥她一眼。「半夜不睡,你跑到我房裡幹什麼?」
「因為、因為……我想照顧你……」他生氣了,他吼了她,雖然平常就是這個音量,但是此時此刻她的心接近玻璃材質,輕輕一碰就會碎的。嗚……媽……她是一番好意。
「又是想報答我?」他的心情相當惡劣,因為吻她的美好滋味還留在口腔裡,抱著她柔軟溫熱的身子的感覺此刻仍然令他血液沸騰,而她近在咫尺,在他的床上。在這個漆黑的夜裡,對於自動送上門來的獵物,他就算化身為狼也……
花喜語望著他,不敢點頭。
「……你出去。」
赤龍的魂鎖在那橢圓寶石裡,嵌在白金戒台上。……戴在她的無名指上,紅色光芒……今夜顯得黯然。
第七章
黃昏的時間,這會兒「花江山水」裡只有兩人在家。
「小妹是怎麼了?前一陣子說不擺攤了,怎麼最近又自己跑去了。」最令她這做媽的不解的是,怎麼沒了債務的負擔以後,她反而更忙了。
「我也覺得奇怪,她明明不喜歡這份工作。再說從擺攤以後,她都沒時間去找那位大恩人,這樣我們對人家實在不好交代。」小友的媽一再想到赫連義少那個英俊的少年郎,如果能看上她們家的小友該有多好。
「唉……我是擔心她出了事情不敢跟我們說。」小語的媽放下手邊的工作,倒了茶喝。
「你還在擔心上禮拜她住在外頭那件事情啊?」小友的媽也停下工作,過來休息會兒。
「嗯。她從那天回來以後就不太對勁,問她有關赫連嘉聿的事,她就好像很煩惱。老實說啊,雖然赫連義少那年輕人很誠懇,因為他的緣故,我們才信任他堂兄的為人。不過都沒親眼看過赫連嘉聿這個人,老是讓小妹去找他,這是我最擔心的。」
「這樣啊……那不如我們明天去找他好了。人家幫了咱們天大的忙,都沒親自去道個謝也不太像話。」擔心和好奇的成分都有。不知道那個被形容成「野獸」的孤僻男孩長什麼模樣,到底個性好不好呢?
小語的媽隨即笑了,「你說得對,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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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火紅的夕陽緩緩落幕,冬天的腳步正悄俏踏了過來,白晝的時間縮短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
今天花喜語的攤位提早收工,因為生意很好,存貨都快賣光了。藍色廂型車才剛開走,隔壁擺攤的小洋跟著旁邊賣皮包的莉莉,兩人的臉都還紅紅的,眼裡閃著崇慕的星光,同時喃喃說道——
「好帥哦……還是醫生呢。」
「長得好英俊……是高階警官啊。」
兩個臉紅的女孩對望一眼,忍不住洩氣地大歎。
「小語最近是怎樣?友哥不在以後,她就艷遇不斷,一下子長髮美男子,一下子高大的紅髮酷哥來找她。現在更好了,連風家兩兄弟都來了,還幫著她賣衣服呢!怎麼就沒有一個是來找我的?」莉莉看起來很不平。
「對啊,不然她就不要霸佔友哥嘛,唉……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風家兩兄弟,果然是名不虛傳,又高又帥又迷人。……可是怎麼都會看上小語呢?真是,我都快哭了。」小洋沒勁的搖搖頭。
「喂,你知道嗎?我有個朋友在同一家醫院上班,聽說風醫師的朋友都直接叫他語大,風警官叫語二。」
「什麼啊?他們跟小語是什麼關係?」
「等明天小語來,我一定要問個清楚。好歹我們算是朋友吧,總不能她一個人佔去全世界的帥哥。我分一個就夠了。」
「對啊,友哥又不在。……小語喜歡吃什麼?」
「唔,不如明天一起約她去吃燒烤怎麼樣?」
「好啊。」
街道上,兩個女孩對望著笑了。
藍色廂型車停在一家燒烤店門口,和一輛黑色跑車擺在一塊。
在老闆專門用來招待貴賓的包廂內,這會兒坐了「一家三口」……
「小語,你太瘦了,要多吃點。來,二哥幫你烤好了,吃這塊牛肉。」語二紅著眼眶。瞧瞧這張臉簡直就跟小玉一模一樣,但怎麼……怎麼會瘦成這副模樣!果然沒有二哥在身旁照顧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