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找我那沒良心的大哥。」
「你認為他會願意來幫忙嗎?」戚懷風只是淡淡的問。
「不願意也得願意,就算得跪下來求他,我也不在乎,我可不希望看到你累進了醫院,而且這本來就是他該扛的事情。」席應兒抱不平的說道。
「他和爸的心結太深,若解不開,就算人被你求來了也沒用。」腦中倏地浮現出他那日冷冰冰的模樣,卻也同時浮現他與自己相吻的那一幕。「你忘了嗎?他並不承認自己姓席。」
戚懷風心驀地一緊,萬般的心緒已然翻上。
不自覺的伸手輕觸著那彷彿猶留他的溫度的唇。
「大嫂,你真的不在乎嗎?」席應兒天外飛來一筆的這麼問著。
「你怎麼會這麼問?」戚懷風反問,顯然不怎麼想回答這個問題。
「就是你最後在醫院那幾天,我不是在醫院照顧你嗎?有很多護士和醫生都在問我那個對你很好、很體貼的丈夫怎麼都沒有來。」
「那又怎樣?」
「大哥其實還算一表人材,如果他真的如護士、醫生所說的對你那麼好,而且你們本來就是夫妻,甚至洞過房、同過床,雖然他曾經對你那麼壞,可是我覺得他已經很認真在彌補了,你對他真的不動心嗎?」
真的不動心嗎?這個問題問得真好。
因為即使她不願意承認,可是這個問題都不曉得在她的心裡翻攪過多少次了。
曾經她自以為今生對感情一事不再心動,因為所有她曾面臨的感情都是殘破不全的,一段段不成圓的弧代表的是一顆顆碎了的心。
不可否認的,在他主動幫她照顧東東的時候,她動了心;在他突然吻她的時候,她又動了心,可是……
動了心又如何呢?現實還是沒有改變,他仇視著她視如父親的公公,也仇視著她視如妹妹的應兒,他甚至仇視著「席」這個姓。
這樣深切的矛盾讓她寧願選擇逃避這樣的問題。
「不知道。」任由那矛盾的感覺不斷的在她的心中發酵、擴張,戚懷風誠實的回答著席應兒的詢問。「我現在忙著對席氏救亡圖存,真的沒有那個心力去想這些。」
「可是……」席應兒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戚懷風卻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
「太晚了,你該睡了,而且我還得繼續看資料,我們下次再聊吧!」
「嗯!」無奈的應了一聲,應兒在這個時刻已經下定了決心明天要去找大哥,無論如何都要他回來,否則嫂子就真的要累斃了。
第七章
很難想像明明是自己一個人入睡,但醒來的時候身邊卻無故躺著一個男人的感覺。
這種既陌生又驚恐的感覺讓戚懷風幾乎忍不住要尖叫,直到她的眼簾映入了東方慕辰那張熟悉的臉孔,那種驚恐的感覺這才稍稍退去。
他終究不是真的冷血吧!不然他不會出現在這裡。
在這樣的想法中,戚懷風大起膽子,仔細的審視著他熟睡的臉龐,和他同睡在一張床上,對她來說彷彿是上一世紀的事了。
但即使記憶那麼的遙遠,可是不知怎地,卻能同樣帶給她心安的感覺。
雙眸不受控制的仔細的打量著他的面孔,那濃如墨的眉,高挺的鼻樑,和緊抿的唇。
他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呵!如果他的表情不要這麼冷,眉頭不要這般時時的皺著,她相信他有本事迷倒天下的任何一個女人。
忍不住的,她伸出微顫的手,輕撫著他那眉間因為日積月累的皺著眉頭而產生的皺痕。
她拉開,放手,然後看皺褶又回復原有的深度。
她再拉開,再放手,然後再看著皺折再次回復原有的深度。
白皙的瞼龐驀地出現一抹調皮的笑容,戚懷風笑得宛若一個天真的孩子,這樣的情緒彷彿已經離她有一個世紀那麼久了。
可是……他究竟是怎麼進來的。
她記得自己一直工作到將近凌晨四點。
當她好不容易將所有艱澀的資料都裝進了腦袋後,心忖反正離天亮只剩幾個小時,乾脆就待在公司裡睡吧,免得早上來不及趕上會議,到時若是惹惱了銀行的代表,那可就不妙了!
於是她拖著僵硬的身軀爬上附設在辦公室裡的小套房的床,幾乎是一沾枕就睡著了,那他又是怎麼進來的呢?
大門口設有警衛,他們知道她人在裡面,就算有人來訪,應該也會先通知一聲,否則不會放人才對。
戚懷風一邊玩一邊想,可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原本該閉著的一雙幽眸,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瞧。
「啊!」對上那眼神的戚懷風猛地一愣,來不及收回作案用的工具——她的那雙手,所以只好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眨巴眨巴的直望著他瞧。
「玩得還愉快嗎?」東方慕辰有些沒好氣的問道,然後順勢將她的柔荑給握在掌中,這麼長久以來心中那惹人煩躁的空虛出見在肌膚相貼的那一刻奇異地被撫平。
「呃……」她紅著一張臉,心虛得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半晌之後她才硬是擠出了一句話。「你怎麼會來?」
「怎麼,我不能來嗎?」挑高了眉,東方慕辰粗著聲反問。
「我以為你是死也不會踏進這裡一步的。」戚懷風誠實的回答。
以他那天對公公的惡劣態度,還有他那氣憤的模樣,她原本就不奢望他們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所以當應兒問她心不心動時,她沒有回答,因為就算心動,他們之間也橫了一條寬得嚇人的河。
可是他卻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她可否能將他的出現解釋成她心中所想的意思。
心隨意動,她的臉上忍不住的泛起一陣希望的笑靨,看得東方慕辰的心火又是熊熊的燃起,他忍不住的往她狂兜了一盆冰水。
「你不用高興的太早,我來這裡並不代表什麼,只不過我很好奇,所以過來看看你準備怎麼玩這個爛攤子。」
戚懷風聞言,希望之火陡滅,笑花也跟著在轉瞬之間變得黯淡。「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來呢?」
「我來看看我的老婆,不行嗎?」東方慕辰粗聲粗氣的說。
「我不是你的老婆,我是席慕辰的老婆。」像是要和他比固執似的,她再次堅定的重申自己的立場。
她得替公公要回一個兒子,替席氏要回一個總裁,替自己要回一個丈夫,三者缺一不可,已經順從將就了一輩子,這次她不打算再將就殘缺的圓。
「你是我的老婆!」東方慕辰驀地一陣低吼,像只驕傲的狂獅一般宣示著自己的主權。
「我是席慕辰的老婆。」戚懷風的固執依然。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她的固執讓他忍不住的低咒,可是手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收緊。
「如果我真是該死的女人,那你又何必來?」她幽然的問。
「因為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是屬於我的。」東方慕辰咬牙回答,彷彿這個回答對他的驕傲是莫大的折辱。
他這才驚覺原來早在他發現以前,戚懷風這個有著莫名其妙的固執女人就早已悄悄的進駐他的心房。
愛她什麼呢?他曾經這樣自問過。
或許就是愛她那嬌弱身軀內那足以與他抗衡的驕傲、固執,甚至於淡然,事實是她的一切的一切讓他完全無法放手。
「既然你不肯學著『放下』,那麼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的怒氣和不甘,她深刻的感受到了。
她的臉色微黯,翻身便欲下床,可卻忘了自己的手還在東方慕辰的掌握中。
東方慕辰眼明手快的巧勁一使,戚懷風已然冷不防的貼進了他的懷裡。
很快地,他那勁瘦有力的大手已經交錯成一個網,牢牢的將她因在裡面,不讓她離開。
「你想幹什麼?等一下我還得要開會。」被他的舉動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戚懷風努力地掙扎著,不想再將就一個缺了角的圓。
從小父母忙於工作,她與兄長的感情算不上是好,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大哥對她有一種莫名的敵意,她在家中從來不曾感受到快樂。
為了家庭,幾乎是賣身的結了婚,但婚後她面對著的是一個少了老公的家,雖然公公和小姑待她極好,可是那依然是個缺了角的圓。
如今,她愛上了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似乎也願意試著愛她,可是當這個家庭多了他那心中盤踞多年的仇恨時,它依然不是一個圓,所以她不願將就。
「你現在有幾分把握去說服銀行的人延長貸款?」東方慕辰挑著眉,直指核心的問道。「是一分,還是兩分。」
「完全沒有把握。」
戚懷風很誠實,連她自己都知道自己能說服銀行方面延貸的機會小之又小,尤其他們背後又有威駱威在旁虎視耽耽,揚言收購。
銀行的人自然不笨,當然也知道這筆貸款即使展延了,也不見得收得回去,所以她成功的機率小得可憐。